走得干脆利落,说进牢房就进牢房了,只给民众留下了一个伟岸高大知法守法的身影。
    然而,现实是残酷得。
    有时,英雄受到得待遇往往不尽人情,悲情地才能称得上是英雄。换句话说,这潜台词就是: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杨晓然现在想死得心都有。
    死死地盯着监牢内,这TM是人待得地方么?
    阴暗逼仄的牢房内只有在离地六尺的地方才有一个小窗口,上面支着几个儿臂粗的短木柱子,下面的墙壁上似有水迹渗出,流淌到地面上,铺在地上的草席下似乎时不时地就有一只“小强”欢乐地蹦达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似是尿液,汗水,粪便的臭味,闻一口就忍不住要将隔夜的饭菜都吐出来。
    这是人待得?
    见这县主迟迟不敢进去,一群衙役不敢催促。
    人家说要依法受罚,可人家是贵人,来头太大了,难道你还真敢把人当一般犯人对待?按理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刘明府应该请上御了,像县主这样身份的人应该去大理寺待着,这里不过是个过度。
    “牢头何在?”
    杨晓然不能忍,打死她也不能在这里过活。她是有轻微洁癖地,在这里待一会儿,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县,县主有何吩咐?”
    “这是人住得地方么?!”
    杨晓然指着那监牢,大骂道:“你们就这样对待犯人得?”
    “不然还能怎样?罪囚啊!又不是大爷,难道以为这牢里是青楼么?”
    牢头心里暗暗嘀咕,可却不敢说出来。
    杨晓然道:“给我换一间干净地。”
    “这,这……”
    牢头犹豫了,“回县主地话,这已是最干净的一间了。”
    “我!”
    杨晓然气结,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了。思忖了一会儿,从怀里摸出一片金叶子,道:“去给我置办些东西,把这里面打扫干净,否则我不进去!”
    “县主……”
    牢头的脸成了一个苦瓜,杨晓然冷哼道:“你敢不从?哼哼,我是陛下亲封的县主,有制盐献神种之功,你若不把这里给我拾掇干净了,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看你到时怎么跟明府交待!”
    “是是是!”
    那牢头吓得魂飞魄散,这位主的刁蛮刚刚已通过几个衙役的诉说得到了充分了解。若是真出什么事了,他这小命也就没了。那混世魔王一定会吃了自己全家得!
    管他什么唐大官人,连他们家公子都被收监了,这县主来头又这么大,结果如何还不知。若是她真撞死在这儿,自己一家老小可就没活路了。
    想通了这点后,牢头狠狠地打了自己几个耳光,道:“县主恕罪,是小的不识抬举了,您这样的贵人能来我们这儿小住让我等伺候着,是我等的福气。您放心,你先在这外边坐着,小的立刻就给你办妥当了。”
    杨晓然嘴角抽搐了下,这人会不会说话?难道这里是旅馆么?
    一大群人开始忙碌了起来,好在贞观年间政治清明,没什么作奸犯科的人,牢里现在除了杨晓然便只剩下唐钰了。那家伙扒着监牢大门看着一群人进进出出地,又是打水,又是洒石灰地,完了居然还搬了一张简易床榻来,边上还摆上了一个小案几,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拿了些书本过来。
    地上也铺了上了崭新的草席字,足足铺了三层,这也罢了,更令人感到发指地是,居然还在牢房四周也挂起了草帘子,还有人抬了几个烛台进来,上面罩着灯罩,甚至在案几上还摆了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
    再看那床榻上,被铺上了软软的床垫子,还有一条被子。在监室的一脚还搁了一个崭新的马桶,靠着走廊那一面还被挂上了草帘和绢纱。
    尼妹啊!
    唐钰在心里咆哮着,这哪里是来坐牢?是来享福地吧?
    “兀那牢头,本公子这里也脏得很,也给我收拾下!”
    牢头扫了一眼唐公子,又看向杨晓然,搓着手嘿嘿直笑,“县主你看?”
    “是个灵省得。”
    杨晓然掏出一片金叶子扔给那牢头,“这赏你得,兄弟们辛苦了,领着大伙去喝点酒吧。”
    顿了下又道:“这里怎地这般吵闹?嗯?本县主要作文章了,给我弄些酒菜来,把不相干的人赶远一些。”
    杨晓然说着又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玉佩,自言自语道:“陛下与太上皇待我这般亲厚,我却知法犯法,着实不该。我该怎么向两位老人家请罪呢……”
    牢头打了个激灵,这县主果然是生而知之之人,多智近妖,这一番拉拢敲打地,是看出自己收了唐家人的好处了么?
    一想到天子,牢头这下心里最后一点小心思也熄灭了。
    拿着棍子在牢门上一敲,大骂道:“吵什么?!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还打扫干净些,你怎得不去太极殿说这话?!”
    “你,你!”
    唐钰气得浑身发抖,“你,你这小人,你收……”
    “啪!”
    牢头一下打在唐钰伸出来的手上,骂道:“到了这里还敢嚣张。怎么地?眼红?你可有功名?可有封爵?一介白丁也敢与县主相比?来人,拖走,拖走,拖后头去,免得扰了县主清贵。”
    一群衙役如狼似虎地把唐钰从牢房里拖了出来,也不知拖哪个黑暗牢笼里去了,声音远远地传来,“程还珠,你不得好死!”
    杨晓然冷哼了一声,咒自己的人多了,京城那帮人现在恨不得食她的血肉,区区咒骂还怕个鸟?
    懒得理会唐钰,他不过是这场斗争中的一个牺牲品,不巧凑上来给了她借口罢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狠回之!这就是杨晓然做人的信条!
    在草团子上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在周围撒了一点,一股好闻的味道蔓延开来。尽管打扫了很多遍,可这里面的味道依然不可恭维。幸好出门时身上带了一瓶香水,能压一压这味道。
    打眼瞧四周,总算满意了些。闲来无事,便卷起袖子研磨准备将自己所学的知识记录下来。这个事在她得到空间开始就开始做了,她怕日子久了有些东西就忘记了。虽然空间水有些神奇的作用,使得她记忆力越来越好,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以前年岁小,没有条件,有了空间后,写得东西就有地方放了,现在在这牢里,左右无事不如继续记录,也算是打发时间。
    至于其他,她一点也不担心。她只要知道李小二会趁着这个机会弄死唐家,然后把她放出来就行了。左右不过是失去自由几日时间,就当是放假吧。
    她在这里倒安定了,可刘文惠却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眼睁睁地看着尉迟宝林离去,只嘱托自己好生照料,至于结果如何却是不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到牢里走一趟。
    “尊翁,县主就在前头。刚刚让小的们准备了笔墨纸砚,现在又令我等去弄些白切羊肉与酒,说是要作文章。”
    刘文惠微微一愣,随即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似有些无奈,又似有些钦佩地道:“撇去家世,能力,小小年纪,光这份心性就足够让人佩服了。”
    说着便朝着杨晓然所待的监牢走去。可走到近前,他却是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个情况?这是监牢?!!
    他治下监牢何时变得这么干净了?这,这分明是一个女子的闺房啊!
    再看木笼中的人,正提着笔,神情专注,也不知在写着什么。
    微微咳了一声,“县主……”
    杨晓然停下笔,扫了一眼刘文惠,放下笔,不紧不慢地将写得东西吹了吹又扇了扇,待墨迹干了后,这才卷起放到了一边,起身裣衽一礼道:“刘明府有礼了。”
    “县主真是好雅兴,都到这关头了,还有闲情逸致作文章。”
    刘文惠的口气里难免带上了一丝不悦的情绪。这事说起来这程家女郎也有责任,若不是把事做得太绝,刚刚他完全可以在朝堂上扭转过来。现在倒好,自己要进监狱,她是什么身份啊?!是县主啊!在大唐,亲王女才有资格被封县主。若不是她功劳太大,外臣之女怎可能凭一己之力获封县主?
    整个大唐独一份!虽不是皇家人,可一旦有了封位,这县衙牢狱也只是走个过场,大理寺才是她最终该去的地方。她这不是作么?明显是要把事搞大。
    她有卢国公这个阿爷做靠山,可怜他刘文惠不过是地主出生,小小家族全指着他振奋家门。如今遇上这事,前途堪忧啊!
    虽然他也想抱上卢国公的大腿,可冷静下来想了一想,就觉卢国公若真有那么大能耐,她的闺女怎会被逼出京城?这女子年岁不大,可端得是狡猾,居然拉了不少百姓过来,搞得他刚刚在堂上进退两难,话都被她说死了,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杨晓然听出刘文惠言语中的埋怨,也不恼,微微一笑,道:“明府何必怨怒?区区唐家,有陛下给您撑腰,您还怕个甚?”
    “哦?”
    刘文惠心里一喜,忙道:“难道你出京得了陛下什么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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