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婉真万万没想到,本是三房的热闹,火却突然烧到了她身上。屋子里静的仿若时间静止,只有粘稠的血液还在刘宏的周身蔓延,诡谲异常。
    面对众人惊愕不明所以的目光,她竟不知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只能苍白无力的质问袁氏:“你为什么要诬陷我?!”
    “不是诬陷……不是……”袁氏已经走投无路,好不容易让她抓住生的希望,怎么可能放弃这个机会,即便不知道为什么,她也要一口咬定公孙婉真!“证据就在眼前,你都已经亲口承认这件小衣是你的东西,我为你隐瞒了这么久,差点将自己搭上,还杀了表哥,已经仁至义尽,你若有半点良心,就别在扯上我……”
    公孙婉真眼眶猛的缩了缩,“你怎么能颠倒黑白?!”她一把扯过金蕊,摇晃着她的肩膀,厉声问道:“金蕊,你说,到底是谁?是谁与刘宏不清不楚?!”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金蕊吓得面色苍白,连连后退,她不知道自己给刘宏的东西是被换掉了还是另有原因,可眼下那件小衣的确不是袁氏的!她还能说什么?说的再多也只能是空口白话!刘宏连命都搭上了!袁氏若能脱身,她能放过自己吗?!
    公孙婉真闻言差点失去理智,“事情是你挑起来的,话都是你说的,现在你说不知道?!”
    “这是在做什么?!”
    门口突然出现穆老夫人的声音,她看着身上沾满鲜血的袁氏,再看向屋里神色各异的其他人,脸色一片黑沉。最后,她将目光落在公孙婉真的身上,说道:“你身为国公夫人,穆家的当家主母,如此失态成何体统!”
    公孙婉真嘴唇颤了颤,松手放开金蕊。
    袁氏见机连忙膝行到穆老夫人跟前,说道:“母亲明鉴!我与三弟妹无冤无仇,又怎么会平白诬陷她呢?我只是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情,怕传出去坏咱们穆家的门风,这才想方设法为其遮掩!金蕊这丫头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竟说我与刘宏苟且,母亲!媳妇冤枉啊!”
    公孙婉真听了这话,气的手脚都颤抖起来,几乎站不住。“袁氏,你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过,竟然含血喷人!”
    “证据摆在那里!公孙婉真!你可要知道好歹!我之前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不感激也就罢了,难道还想将丑事扣到我头上吗?”这话说的跟真的一样,袁氏自己都快分不清真假了。她牢牢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死也不可能撒手。
    “袁氏,你还要不要脸?!”
    “住口!”
    穆老夫人沉声喝道,走到众人中间看着公孙婉真道:“袁氏是你的大嫂,你何以出言辱骂?”
    “大嫂?!”
    公孙婉真冷笑道:“她是我大嫂,难道我就不是她的弟妹了吗?她自己做了脏事诬陷给我,我骂她还是轻的!母亲旁的时候偏心我可以不在意,但事关媳妇的清白,媳妇绝不可能让步!”
    穆老夫人与公孙婉真这个儿媳妇的矛盾由来已久。
    当年公孙婉真不顾青梅竹马的穆宸,与宋展有了私情还生下女儿,对穆家是极大的羞辱。这也就罢了,穆老夫人也能看在公孙家的份上,眼不见为净。然而没想到,这个女人死了男人之后,还是成了她的儿媳妇!这在她心上简直就是一根又黑又深的毒刺!
    而公孙婉真自知理亏,多年来面对婆婆的冷眼和刁难,一直忍气吞声,小心翼翼的维护自己与穆家所有人的关系。直到儿子穆归常的降生,处境才有所改变。但穆老夫人对她的不顺眼也没有就此消弭。
    “到底谁清白谁不清白,口说无凭。”
    穆老夫人沉凝的声音让公孙婉真心下凉了个透,口说无凭,就是要看证据。而那件莫名其妙的小衣就是证据,直指她公孙婉真!
    “母亲,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倒是希望这是真的?!”公孙婉真语气也很不善,她是公孙家出来的大小姐,自然也不是什么软柿子,不然她在穆家,即便有穆宸撑腰也早就被人挤兑死了。
    穆老夫人的目光变得狠戾起来,这个公孙婉真简直就是她的克星!“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哼,不管是谁,只要是想诬陷我公孙婉真的人,我都不会客气!”
    “放肆!”
    穆老夫人一口气噎住,脸色难看至极,公孙婉真直视着她半点也不肯让步。“您别忘了,前几天我和清浅还差点丢了性命!有人要害我,想挑拨穆家与公孙家的关系。”
    “事情总不会空穴来风!”
    “呵……您是说刘宏吗?”公孙婉真冷冷的笑了一声,看向袁氏:“您说的对,这就要问她了。您可没看见,方才刘宏没来的时候,袁氏可都吓的瘫了,看见刘宏之后立即抄起剪刀杀了他!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因为心虚么?”
    “我是为了你!为了替你遮掩!”袁氏见公孙婉真似乎醒过神了,慌乱的辩解道。
    “哼,替我遮掩?大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公无私了?你与我平日来往连亲密的算不上,况且,你有什么事,不是都第一时间去找母亲商量么?”
    “我……”袁氏说不出话来了,这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情。
    因为她知道穆老夫人不喜欢公孙婉真,作为长媳,她极力讨好穆老夫人,自然有意想不到的好处。平日里,她也 的确没怎么顾忌公孙孙婉真的尴尬处境。所以,她说自己为了给公孙婉真掩饰,实在无法让人信服。
    可那又怎么样!证据摆在那里!
    她一咬牙,说道:“我说的都是真话,你若说自己没有做过,那这件小衣是怎么回事!”
    公孙婉真闭了闭眼,似乎对袁氏的卑鄙无耻厌烦至极,正要说话,外面传来一个冷峻凌厉的声音,“不如先说说你杀害刘宏这件事?”
    众人一听到这个声音心下都是一紧。穆家三兄弟都是不苟言笑冷静稳重的性情,其中以穆宸为最。府上没有人不怕他,从他当年力排众议迎娶生过孩子的公孙婉真进府就可见一斑。
    他负手走进门,先冲着穆老夫人行礼,然后也不看袁氏,直接对穆震说道:“大哥,这件事,你怎么看?”
    穆震是个洞悉力很强的人,他将今日的事情从头到尾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这事蹊跷。默然片刻,他凝眉看着袁氏,沉声说道:“袁氏,你我夫妻多年,你今日这出戏演得实在太过拙劣。我若就此定了你的罪,袁家恐怕要说我冤枉了你,我会查明事情原委。你若清白,自然无事,反之,你也应该明白。”
    “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袁氏一听此话,脸色煞白。
    “来人,将夫人带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得与她多说半个字!”
    “老爷!你不能这样!母亲!您说句话呀!”
    穆老夫人蹙眉看了穆宸一眼,见他神色并不见几分沉重,便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眉目,多说无益。便挥了挥手,让人赶紧将袁氏带下去。
    穆宸道:“我有事要与母亲和大哥说,其他人先回去休息吧。”
    众人相互看看,都抬脚往外走,不管是相信袁氏的还是相信公孙婉真的,谁也没多说一个不字。金蕊也起身要往外走,穆宸冷冷道:“金蕊留下。”
    金蕊吓得一个哆嗦,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原地,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被吓的。
    穆老夫人微微蹙了蹙眉头,不知道是受了金蕊的感染还是怎么,脊背竟也起了一丝凉意。她倒不是希望公孙婉真真的出这种丑事,因为那样的话,受伤的是她的儿子,她也只不过是看公孙婉真心里堵得慌,想找她点晦气罢了。只是没想到公孙婉真居然半点软化也没说,态度这般强硬!
    真是翅膀硬了!
    她不由得朝公孙婉真看去,见她眉目间仍是盛怒未减,似乎有几分从前不曾有过的尖锐犀利。是因为前些天被刺杀的事情么?还是因为有了一个异常出色的女儿而更有底气了呢?
    “大哥,东西是你发现的?”
    穆宸点点头,看向金蕊。“这东西是你放在这的吧。”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金蕊见穆震指着那荷包,脑袋缩进脖子里。似乎一旁刘宏的死尸都没那么可怕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穆震又开口问道。
    金蕊这次不敢再沉默,犹豫了一下说道……“奴婢今日所说都是真的,奴婢没有说谎……”
    “这么说,这件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穆震的声音藏着怒色,勉强保持理智。
    “老爷……奴婢也是被逼无奈,夫人是主子,让奴婢做什么奴婢不敢违背半点,但奴婢之所以选择鱼死网破,是因为夫人要除掉奴婢……”
    “此话从何说起?”
    金蕊不敢隐瞒,将之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只不过掠过了卢氏告密的一段,只说珍姨娘知道了袁氏跟刘宏的事情,袁氏怕事情泄露,所以让她去杀珍姨娘。“奴婢硬着头皮去了,可没能成事……”
    公孙婉真眯眼看着她问道:“那这荷包和小衣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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