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霖与郑绅闲聊几句,便被他迫不及待地把话题引向袖楼。
    郑绅是国丈,他的女儿并没有生下皇子,想要在朝堂上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些政治根基,他既没有这个本事,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对这一点看得清楚明白的郑绅,余生的追求便是敛取更多的钱财。
    杨霖却没有兴趣应付一个老财迷,等到万岁营的人回来,便站起身子道:“既然已经看好了院子,回去之后好生规划,这件事是陛下亲口吩咐的,务必要做到尽善尽美。”
    几个万岁营的工匠连连点头称是,杨霖扶了扶腰带,笑道:“既然如此,本官便告辞了。”
    郑绅赶忙挽留:“这如何使得,劳烦少宰为我们操心,难道郑某连一顿饭都拿不出来么?少宰若是不嫌弃,一定要用过午膳再走。”
    杨霖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直言道:“本官既然接了陛下这个差遣,少不得将来时常叨扰,太师别嫌烦就行。”
    登上马车之后,杨霖透过车帘,看到一辆精巧的马车停在府前,掀开帘子,是两个女孩一起挽着手下车,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笑意。
    段妙贞如何不认得杨霖的车架,她光是在这里面被弄的瘫软如春水就有七八次,车帘里面就是自己的爱郎,段妙贞朝着那里粲然一笑。
    郑云瑶歪着脑袋,看了看她,奇怪地道:“妙贞姐,你笑的什么?”
    段妙贞捋了下耳边的青丝,甜笑道:“我想起高兴的事。”
    马车内,杨霖早就半躺在卧榻上,双手一摊,自言自语道:“不愧是李师师,真他妈被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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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梁秋意渐浓,远隔千里之外,黄龙府早就是冰天雪地。
    大雪纷纷而落,契丹东京道大地上,一片白茫茫。
    雪花纷飞中,来流水河冻成了一条长长的坚冰,一群骑士穿着厚厚的兽皮,腰里别着弓箭,打了铁掌的马蹄翻动,将一路的残冰浅雪踏得四下纷舞。
    蹄声很快淹没在呼号的北风中,冬日刚刚来临,大雪漫天道路隔绝,绝不是适于大军行动的时节。
    就在这种极端恶劣的天气下,女真首领完颜阿骨打,集结了两千五百人,起兵反辽。
    女真人已经展现了他们的凶狠残暴与强悍的战力,沿途旋风一般击破其他部族的坞壁堡寨,搜其粮草,屠其老弱,强迫青壮在后面给他们运送物资,就是有不听他号令的女真人,也是屠其首领,并其部众,收其粮草辎重。
    大雪封山,这般偏远的地方根本不会有人传出消息去。
    两千人沿途血迹累累,终于杀到了宁江州,这个方圆几十里内唯一的契丹人城池。
    宁江州的城墙低矮破旧,一应附属守备设施全都没有,守城器械也是空空如也。
    从地理位置来说,宁江州控制着东京道诸多部族,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军事重镇。在宁江州的东边,生活着渤海人、女真人、铁骊、兀惹、突厥、党项等部族,全都是聚众成落。
    而大辽无兵驻守...
    甚至,城墙上连个兵卒也不曾有,宁江州的知州还在房内烘烤着火炉取暖,便传来了厮杀哀嚎声。
    他皱着眉推开房门,冷风灌入,只见面前立着一个面阔口方,魁伟冷戾的女真人。
    “完颜阿骨打?你要造反么?”
    宁江州靠近完颜部,是契丹统治女真人的第一线,往日里这个知州没少去女真部落耀武扬威,残虐欺压女真人。
    女真几十个部落,他强行荐席玩弄过的首领妻子和女儿,就不下三十个。
    只要一眼,他便认出了这些女真人,往日里的威风再次涌上心头,甚至是出于惯性的训斥张口就来。
    接下来的喝骂声还没出口,迎接他的是一把来如闪电的刀刃,将他从脸上划开,完颜阿骨打一脚踢开尸体,走到屋内。
    他的手下鱼贯而入,很快把这里的男女老少全部砍杀,血腥混合着木炭燃烧的暖流,气味难闻至极。
    在场的鞑子全都没有任何反应,这种血腥对他们来说是熟悉而亲切的。
    完颜阿骨打环顾四周,他的亲信尽在,全都是能在林中猎熊的勇士,终于开口道:“契丹没什么了不起的,杀人比打猎收获的多,今日洗劫了宁江州,就是俺们女真人纵横天下覆灭契丹的开始。凡是城中的子女财帛,谁抢到算谁的,在这城中待上三天,俺们便去打下黄龙府。”
    欢呼声惊天动地的在房内外响起,粗壮的女真甲士挥动手中军器,放开喉咙,如狼群一般呼啸而出。
    阿骨打踞坐在知州房内,一手支颐,一手轻轻敲打着腰间佩刀刀柄,静静地坐着,等待着自己的手下把宁江州染成人间炼狱。
    东京道各地的局势,听闻自己起事之后契丹的反应,已经在他脑中无数次的演练过了。
    而几名女真亲卫按刀侍立,个个都脸上挂着兴奋,如同磨牙吮血的鬼怪。
    谁能想到,几百年来饱受欺辱的女真军马就在这冰寒天气,翻越险绝山脉,杀到了宁江州。
    数百年来,渔猎于白山黑水当中,追逐兽迹于冰天雪地之中。磨砺出的坚韧凶悍,此刻终于爆发。
    两千五百个粗壮的女真鞑子,身上围着一层层的兽皮,手持弯刀腰悬利箭,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攻破了无人看守的宁江州城门。
    这样的大雪中行军,古往今来没有几个军队能够做到,更不用说还要攻城杀人。
    一扇扇大门,被人挨家踹开,契丹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一刀剁下了脑袋。
    时值正午,家家灶上做饭,女真鞑子便坐在主人家中,踩着刚刚杀完的尸体,提着滴血的刀,吃饱了之后再把恶狼一般的眼光巡视着房内的女眷。
    拖拖拉拉集结起来的契丹兵马,没有形成丝毫的抵抗,这座小城绝望地生受着女真的屠戮。
    大辽天庆二年冬,天气比起往年都要寒冷得多。
    女真完颜部首领召集女真诸部,翻出大山越过冻住的冰河,攻陷宁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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