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要守在夜总会各个路口。”走出大门,掏出电话给季云潇打去:“云潇,我们出了点状况,让人给逃了,目前怀疑人还在这片区域,但人手可能不够,你们不是也在附近办案吗?能分身么?”
    “我们这里也在蹲点呢,你让局长另外调人吧,既然都找到了,就绝不能让他逃掉!”
    乐舒烦闷点头:“知道了!”该死的,狠瞪向那霓虹闪烁的建筑物,一群冷血动物,不就是搜查令吗?管他里面都是些什么人,今天必须把周刚找出来。
    燕子打完电话回来报告:“副队,顾队说他会让想办法让各个收费站帮忙看着点,我们只知道周刚大致特征,并没照片,那块红斑虽然显眼,但也不是掩盖不住,一点粉底的事……很快附近派出所的人会过来协助,都怪我不好,都到眼前了还给他跑掉。”说着就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与你无关,别再自责了,别把犯罪恶分子都想得那么愚蠢。”要每个人都那么好抓,还用牺牲那么多同僚吗?
    对此,燕子非常感动,还以为副队要严厉批评她一顿呢,想起周刚推搡乐舒那一眼,很是担心:“刚才没伤到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这种事可不能逞强,怀孕头几个月要格外注意。”
    乐舒摸了摸小腹,摇头:“没有不适,应该没啥问题!你守在这里,我去后门位置。”
    直到天明,也没见到周刚的身影,夜总会四周盲区众多,方圆两里的监控被反复查看,加之被包围住的夜总会内部,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对老板稍稍调查了下,乃周刚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兄弟俩关系并不和睦,毕竟一个爹,会帮忙并不意外。
    不过人家摘得干净,表示不知道周刚有来过这里,那段监控最终恢复了过来,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们,还真有个大领导前来接见某位重要贵宾,周刚跑进去时,经理和员工都假装忙碌没有看见,做的是天衣无缝,估计是周刚提前给他们打过电话。
    天蒙蒙亮,破晓时分,乐舒轻手轻脚打开卧室门,见丈夫还沉睡在床上,小小松了口气,呲牙按向钝疼的左肩,以这种疼痛程度,肯定青了,还是很大一片那种,原是想骗他要出差,先躲个几天的,可她天生皮肤白,磕磕碰碰都会淤青半个月才消退,那么久,他不怀疑才怪。
    不能让他发现,绝对不能。
    拿过浴袍,决定趁洗澡的功夫看看究竟多严重,其实也就碰了一下而已,没伤到骨头,但庞煜不会这么想,谁让她如今是全家重点保护对象?
    本来正在酣睡的人倏然睁开眼,望着敞开的门兀自发呆,那一声低低的痛吟音绕耳畔,一夜未归,回来就疼得呲牙咧嘴,昨晚受伤了吗?能回来,说明问题不大,对于孩子,乐舒的爱不比他少,就算没伤到孩子,心中还是很窝火。
    ‘吱呀!’
    近半小时后,门又被轻轻推开,乐舒先探出一个头,发现那家伙正面无表情坐在床头便扬起笑脸:“你醒了啊,那个昨晚我们找到那个最阔祸首了,他叫周刚,哎,可惜啊,还是给他跑了。”
    女人背脊挺直,显然不愿他看到她的伤处,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看得见的地方,毫发无损,好像前面那道痛呼只是他的幻觉一样,放柔表情:“怎么给跑了?”
    “新月夜总会知道吧?那里老板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燕子都看着他跑进去的,结果那老板胡搅蛮缠就是不让我们进去,气得我直想一枪崩了他,等能进去时,人早跑没影了,不过人已露相,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逮捕归案。”除非他真有飞天遁地之术。
    庞煜故意不去问她受伤之事,下床将人扶到上面,并盖好被子:“那你赶紧好好补眠,孕妇是不能这么熬夜的。”
    “呵呵,没事,我昨晚在车里有睡过几小时,你赶紧梳洗去吧,早饭就不陪你吃了。”从来没这么困过,打个哈欠,不等男人离开便先闭上眼迎接周公。
    确定爱人呼吸均匀了庞煜才小心翼翼拉开她浴袍,前面没啥可疑之处,当视线落到她后背时,倒抽冷气,左边肩膀竟有鸡蛋那么大块淤痕,这在庞煜眼中,足以触目惊心了,那股子气闷被心疼渐渐取代,把被子拉好,大手覆上女孩儿沉睡中的脑门,苦笑:“你还知道我会不高兴呢?”
    明知道有身孕还让自己受伤,可再生气又有何用?那是她的职责,除了隐忍支持,别无选择,他庞煜的孩子是孩子,那些受害儿童也是他们父母的心肝宝贝,希望她能早日将人绳之于法吧,并把孩子们都找回来。
    “为了救人,你这么奋不顾身,我相信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平安无事的,不要怕我迁怒于你,自结婚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以后不许再隐瞒。”这种事连他都不能说的话,那她还能去跟谁说?
    警察家属果然不好当,真希望由她来接管弘越,他去做她的工作,呵呵,瞧他想啥呢,即便他愿意改行,人家也得肯要他才行啊。
    “副队,这是张翠兰提供的周刚另一个藏身点,但她不知具体位置,重合路上有四个小区,已经让燕子过去查监控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时辛说着将把一份资料丢到了乐舒办公桌上,后回到自己岗位仔细翻阅两名女犯的口供,看能不能找出点蛛丝马迹。
    乐舒停下手里的工作,考虑到电脑会带来辐射问题,顾队把她安排在了办公室旁边隔间内,除此外,往日组里那些个大烟鬼都自觉到外面解决烟瘾,呵,一群可爱的人,正拿起文件,电话响了,是文娟,脸上笑容还没消失,问:“怎么了文娟?”
    听了没一会,脸上微笑开始凝固,后倏然转冷:“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什么叫当年那一刀是田露指示外加蓄意谋害?
    ‘乐舒,你觉得我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吗?人是谭越和庞煜找到的,难道董事长真没告诉你?可能是怕你受刺激,伤了孩子,哎,我也纠结了好久,要不要这会儿告诉你,可是昨晚我梦到田露开车把你给撞了,乐舒,你听我的,不要再见那女人了,还有你现在不能激动,就当是为了孩子。’
    小隔间瞬时一片死寂,四下寒气森森,乐舒呼吸带着颤音,沉痛闭目,纤纤指节用力摩擦着前额,饶是如此,她还是不愿相信,因为在那之前,田露和她从未有过多大矛盾,怎么可能蓄谋来杀她?而且后来不也是她跑去医院给她输血的吗?
    到最后医生都说不能在输了,她还非要坚持继续,深怕救不回她这个姐姐,要真是她的话,这有点说不通吧?
    ‘你一定很疑惑她为什么这么做吧?乐舒,其实很容易想通,我虽和田露不熟,却也听你说起过她,一个人,从小就被所有人排斥,家中父母因工作时常冷落她,只有一个人,无条件对她好,可看着这个自己能任意索取的人逐渐多出更多的弟弟妹妹,目光开始转到其他人身上,心里肯定不会好受,因为你其余的姊妹都讨厌她,明里暗里无不嘲弄讽刺,她斗不过,就会把这股恨意迁怒到你身上。’
    乐舒还保持着那个精疲力尽的姿势。
    ‘只有你会碍于她是妹妹,不管她做什么,你都不会跟她闹僵,有句话叫做人善被人欺,你应该懂的吧?后面会找人伤你,我想她是真恨透了你,却也希望你能继续像以前那样对她好,所以不择手段迫使你欠她个天大恩情,这种女人,心肠恶毒,自私程度无与伦比,她不爱她的父母,不爱任何一个亲属,也不爱你,她只爱她自己,那么小就开始算计人,你还怎么期待她重拾善良?
    听我的,把她从心里摘除,免得最后追悔莫及,变不好了,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呵呵,是啊,无可救药了,田露,你怎么能为了得到别人的关怀不惜拿人家的生命开玩笑?胆子比天大,什么都敢做。
    深吸口气,趁着燕子还在查监控的空档,拿起外套阴恻恻离去。
    这厢,一帮子人也正跟在庞煜后面赶往田露的住处,常玉,常珍珍,乐妈妈三姐妹都一副要大吃活人的凶狠模样,特别是常玉,她一定要问问田露,为什么要那么做,做梦都想不到那一刀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所为,与她爸活了大半辈子,一直安分守己,脚踏实地,怎么会养育出这种孩子?
    本来所有人都不知道田露住在哪里,可庞煜人脉广,稍微一查就查出来,前面乐舒就给他打电话,问他是不是知道田露住哪里,他告诉她了,料到妻子会过来找田露,避免出事,他求助了岳母大人,乐舒如今情况太特殊,前面还受过伤,绝不可再出半分差错。
    谁知道二姨跟六姨恰好都在岳母家,于是就都来了。
    二姨在也好,别说岳母家欺负了她的闺女。
    ‘砰砰砰!’
    常玉拦住大伙,狠狠砸门,语气冰寒:“你们都别动,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来教训,大姐你放心,今天我一定让她给你们一个交代。”
    “谁啊?别瞧了,烦不烦啊?”
    田露本不想管的,可敲门声全无中断的意思,一把将手中的酒杯砸到桌上离婚证上,黑着脸前去开门,几乎琐刚打开,门就被人从外面不客气地推开了,紧接着是母亲怒不可赦的样子,心下一惊,难道酒店的事她们都知道了?不等她有所解释,头皮就开始阵阵刺痛:“啊,妈,你干什么?”
    常玉仿若失了理智,扯着女儿头发就往客厅正中拉,后狠狠甩开。
    ‘砰!’
    田露一个不稳扑倒在地,想站起来,母亲的膝盖又顶在了肚子上。
    ‘啪啪啪!’
    几个耳光后,常玉残忍地拧着孩子的脸颊嘶吼:“说,当年乐舒那一刀是不是你指示人的干的?”
    所有挣扎顷刻停止,田露呆呆地望着上方泪流满面的母亲,或许那个人已经不再是她的母亲,从没见过如此陌生又狂怒的她,比起她试图勾引庞煜更加严重呢,那件事他们都知道了吗?呵呵,一定是知道了,否则怎会直接杀过来?也就是说她现在必死无疑了吗?司雅坐牢了,自己也要坐牢了吧?
    乐舒,我果然斗不过你,可我都准备消失了,你却不愿放过了是吗?人生究竟还能糟糕到什么程度?
    “你说话啊!”常玉见女儿不反抗也不吭声,某些真相不言而喻,这回连打她的力气都没了,翻身卷缩在地板上跟孩子一样放声嚎啕:“呜呜呜呜哇哇哇老天爷你这是要逼死我啊呜呜呜呜,不能这么对我,您不能这么对我,呜呜呜呜天呐,老田,咱们究竟生了个什么怪物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
    眼看常玉情况有点不对经,乐妈妈和常珍珍赶紧甩下包扑过去将人拉起来紧紧抱在怀里:“呜呜呜二姐你冷静点,不要叫了,二姐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我是六妹啊!”
    乐妈妈呼吸越来越急促,把妹妹的脑袋死死摁在胸口柔声安抚:“玉儿听话,别哭了,啊?别哭了,没事的,你还有我们啊,乖,不哭了。”
    “啊啊啊啊杀了我吧,快点杀了我,我真的要疯了啊啊啊啊,老田……老田你在哪里呜呜呜……大姐,你快受不了,你不知道我现在真的好难受,好难受,为什么这个家会变成这个样子?呜呜呜……大姐,我不要活着了,不要结婚了,也不要孩子了呜呜呜,我想妈妈,妈妈……呜呜呜……”
    常玉双臂到处乱晃,想抓住什么,又总是抓不住的样子,眼神越来越溃散,发髻早就披散开,嘴里直喊着那早就过世了的母亲,一个年近五十的人却说找妈妈,真真吓到了退到茶几旁的田露。
    “好,我们一会就去见咱妈咱爸,你听话,现在先冷静点,玉儿最乖了,从小就懂事,是六个妹妹里最勤快的,来,不许发出声音了。”乐妈妈一遍遍在常玉后背抚弄,当成个孩子诱哄。
    常玉闻言赶紧深呼吸,不再哭闹,似乎也挺白再不自我控制,下面二三十年估计要到精神病院度过了。
    庞煜不知何时弄来一杯水,半蹲下送到常玉面前:“二姨,来,先喝杯水缓解下情绪。”
    “好,好!”常玉抓住庞煜的手就开始牛饮,眼角余光都不肯再施舍给田露一下,即使不小心看到了也会惊慌撇开脸,很怕见到那张脸一样。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爱常玉刚安静下来,乐舒就一阵风地闯进来了,扫了地上几个老人一眼,扬手就要去打田露。
    “乐舒!”庞煜赶紧制止,环住爱人小声耳语:“二姨有点不对劲,可能精神上出了问题,你先克制一下!”
    某女瞠目,也蹲到母亲身边查看姨娘的情况:“二姨?”
    常玉眼光一亮,看向乐舒,一会笑一会哭:“小梳子你来了?让你受委屈了,放心,二姨没事,二姨没那么脆弱,她就在那里,你给她弄进去好好改造改造吧,别让她再作孽了,二姨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
    听到母亲这话,田露摇头后退,却也没想再去求情,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大了,虽然承认自己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可也不想母亲就这么在她面前疯掉。
    确定常玉状况还算稳定后,乐舒悠悠站起,望向田露时,没了愤怒,平静得可怕:“田露,我对你是真的绝望透顶了,你总觉得不满足,嫉妒我拥有的比你多,那你可知我以前也很羡慕你吗?小时候一度认为上天不公平,为什么你是妹妹我是姐姐?为什么做姐姐的就一定要让着妹妹?明明只相差一岁,可大人全都告诉我,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就必须让给你。”
    田露吞吞口水,垂头不语。
    “你不高兴了,我得哄着你,我要不高兴了,谁特么管我?那会儿我每天都不开心,才在学校到处惹是生非,你说你想吃干脆面,我就跑几条街跪着你给你求来,你说喜欢人家的文具盒,我就拿我所有的压岁钱去帮你买,就怕你去吵姨娘跟姨夫,总是那么的任性,半点不记别人的好,你说,你还想我怎么做你才会满意?是不是我给你当一辈子奴隶你才觉得舒心?”
    拍拍心口,隐忍着酸涩感觉,哑声质问。
    看看你,都把大家逼成什么样子了?
    田露早就听傻了,乐舒所说的事她其实都快忘记了,太过久远,如今这一提,那些画面开始重演,愈加清晰,是记得有一次想吃干脆面来着,认定乐舒有存钱,才一直哭着耍赖,原来是……为什么当时不说呢?双腿有些无力,弯腰也坐在了地上,头埋进膝盖里,不想再面对这些令她头疼的人。
    真的很头疼,于是嗫嚅道:“要抓就抓,不抓的话,你们都走吧,就当从没认识过我,那个家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去,觉得我狼心狗肺也好,畜生不如也罢,我已经是这样了,也回不到过去,更不想回到过去的样子,让我自己在外面自生自灭吧,都打算去s市了,虽然这话可能会让你们觉得好笑,但我还是希望你们以后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表姐请你帮我照顾好爸妈,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我照顾不了了,他们也不希望再看到我吧?
    若是某一天我真的自己想通了,会回来看你们,乐舒,我会每个月给你寄钱,请你照顾好他们,你们现在赶紧走吧。”
    乐舒吸吸鼻子,没说什么狠话,都到这份上了,说那些还有什么意义?又不可能真的希望她去死:“田露,你的人生还很长,别总想着用自甘堕落来逃避生活,我也希望你好,不想你人生处处污点,可是法律不讲情面,你只能去自首服役,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当年你毕竟未成年,如今又有悔过之心,会从轻发落的,在里面好好思考下人生道路,别说什么自生自灭的话,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好,我跟你走!”田露爽快点点脑袋,累了,真的累了,活着好累,死又不安心,就这么好好活着吧,没脸见父母,经济上尽量弥补也好,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个了。
    或许以后从牢里走出来时,她已经失去了那份追逐名利的欲望,安安稳稳走完余下数十载,亦或许还想着荣华富贵,走上弯路,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走吧!”庞煜自告奋勇背起常玉,在律法面前,乐舒果然坚持着原则,这是最好的结局,只要田露以后别再想着去害乐舒就行,至于她能不能回归正途,他一点都不在意,这个人已经失去了他的认同。
    田露简单收拾了一下,拿着包尾随在乐舒后面,只要能远离这群人就好,她现在不想面对任何一个亲人,这会让她喘不过气来。
    待常玉被放到车里时,田露张张口,最终也没说什么,在心中喃喃道‘对不起!’
    由庞煜开车把几个老人送回家,目送车子走远,田露总算松了口气,低头苦笑:“还是和你在一起比较轻松,表姐,你信吗?如果当初你把今天这番话告知我,现在说不定你和原凯孩子都生了,我没你心思那么细密,你不说,我又怎会知道呢?不过还是谢谢你从小的照顾,有些事已经发生,无法挽回,在这里,我除了跟你说声对不起,也不知该怎么弥补了。”
    “你能把我的话听进去就是对我最大的弥补!”乐舒不愿意看她,走到驾驶位置。
    田露继续笑,跟着坐了上去,沉默半响,问:“你们所有人都恨透了我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妈这个样子。”那个画面,她好希望只是一场梦,慕然回首,发现自己居然做了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甚至把亲生母亲逼得险些疯掉:“我希望能得到好的改造,洗掉心中对金钱的向往,做个知足常乐的人。”
    某女沉默不语,希望如此吧。
    送了那么多人进监狱,今天竟要送自己的亲表妹进去,何尝不压抑?
    因当年田露未成年,又主动到警局承认错误,愿意接受制裁,判了四年有期徒刑,顾何夕还跟乐舒说看田露的样子,进去后好好表现,说不定很快就会出来。
    ‘砰!’
    双膝重重落地,换上了囚服的田露非但没颓废落寞,反而比以前都来得有神采,眼神清澈,多了份从来没有过的坦然,含泪眸子望着乐舒真诚的说了句:“姐,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失望了,谢谢你一直宽容我,等妹妹出来,还得幸苦姐你帮忙找工作,维持生活,对不起!”弯腰磕下一头。
    一个晚上,想通了很多事,她确实靠手段得到了好生活,得到了乐舒的百般忍让,可不知在何时,她似乎失去了更多,无愧的心,欢乐的笑,不管混成什么样,可以停靠的港湾,还有儿时唯一会豁出命替她出头的姐妹,姐,我知道你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待我,可我会把它慢慢找回来的。
    乐舒捂住嘴转身摆手,声音哑得跟破锣嗓子一样:“我会去看你的!”
    不成想到现在表姐还会为她落泪,田露扣紧镣铐,咬牙起身随着押解人员快步走远。
    这天,警局里接到一起报案,在郊区某个拆迁楼里发现了两名饿死的男童,几番调查,确定男童为周刚在半月前拐走,因躲避警方追捕,就没敢露面,导致孩子活活饿死拆迁楼里,乐舒呆呆凝视那两个双手反绑,嘴上缠着胶带的孩子许久,后一个趔趄,差点栽倒,要是这样,那她们不就成间接性凶手了吗?
    如果当时抓到周刚,或者没去逮捕他,回来给孩子们喂饭,那他们也不至于死在这里。
    “该死的周刚,这个畜生,都是我不好,人都到跟前儿了,还让他给跑掉,都是我……”燕子摇晃了几下,瘫坐在木桌上。
    顾何夕严厉地瞪了她俩一眼:“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警察又不是神仙,次次都能大获全胜,尽了全力就是好样的,这个周刚肯定还在市区里,季云潇,你那边的案子先停一停,全组成员今天开始都只负责这间案子,争取两天内把人找出来。”
    “是!”季云潇行军礼。
    这起儿童失踪案引起了数个警局的关注,能帮忙的,全都在帮着调查。
    连庞煜这边都没闲着,他是无权和妻子一起办案,可对那些拦路的,比如包庇了罪犯还相安无事的新月会所,还是有能力狠狠整治一番的,这两天乐舒情绪很不稳,因为有两个孩子在他们迟迟无法把犯人追捕归案而死了。
    “董事长,搞定!”
    夏文娟把一份收购案双手呈上,乐舒跟踪的案子她也有所耳闻,可董事长买新月会所干嘛?
    事情是这样的,前连天谭越请了周成几个合作伙伴到金煌一聚,并让他们怂恿周成去澳门走一遭,赌桌上几个人不断言语刺激周成,为了面子,为了翻盘,一夜之间欠下几人巨债,赌桌上是兄弟,一回来,就纷纷翻脸拿着新月抵押合同逼着还钱,这个时候谭越出面说他想以高价收购新月会所。
    周成走投无路,就卖给谭越了。
    还当董事长是想改行,不过看他们都没派人过去接手的样子,应该没经营夜总会的意思,那这么做的有啥意义?那么大一笔钱,白花?
    的确,庞煜大略看了一眼合同就扔到一边了,对那会所没丝毫兴趣,至于浪费?他是缺钱的人吗?乐舒都跟他说过,赚那么多钱干嘛?都不知道怎么花了,于是每个月都会跟着她去做做慈善,现在损失一笔买个痛快有何不可?
    “也不知道她和这个叫乐舒的有什么仇,每天都这样!”
    “是啊,我和她住一起,都感觉瘆人!”
    “连做梦都喊着这个名字!”
    碧空下,无数穿着囚衣、各年龄段的女人呈放风式,或扎堆,或独自一人眺望铁网外的世界,比如田露,她就总喜欢一个人思考往今,连续多日,也是夜夜噩梦,梦里那从未得到女儿孝敬的母亲当场呕血身亡,到死都不愿多看她这个女儿一眼,自认从小便是个情感淡薄的人,凡事以自己利益为先。
    那种心理,不是说变就能变的,真以为她不明白乐舒有多在乎她这个妹妹?只是她不愿往那方面去想而已,一旦想了,这辈子都可能默默无为,过着清贫艰苦的日子。
    还有那些兄弟姐妹痛恨排斥她,也是她自己没拿出姐姐该有的担当,道理她都懂,都懂。
    不得不说,常玉失控的一幕震撼到她了,那一瞬间,才明白,自己究竟多面目可憎,居然把妈妈逼成那样,每天就想啊想啊,把过去能记起的点点滴滴反复的回忆,想得越多,发现失去的也比想象的多得多。
    最对不起是父母,是一直如母鸡护着她的表姐,是爷爷奶奶跟所有血亲们,迷茫抬头,看向隔壁几个女人讨论的女孩儿,司雅,可笑不可笑?曾几何时,她居然还想过找痛恨乐舒闺蜜的司雅合作,去伤害她最不能伤害的人,如今都待在一个监狱里了。
    恨乐舒吗?放在以前,她会庆幸还有共同战线的盟友,现在嘛……淡淡勾唇,小丫头,仗着家里有点本事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都到这里还念着报仇,还别说,要对方这股怨念维持到出狱,乐舒也防不胜防,她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的。
    当然,这里不允许暴力,可让犯人继续犯错,还是有这个能耐的。
    不似大部分囚犯那样彷徨不甘,眼底永远淡然无谓,也不惶恐将来出去后苦难是否难以承受,都不重要了,含笑对上天上红日,其实最该感谢的是乐舒,只有她能给她这一份安心,不必过于担忧父母无人照顾。
    重案组全组成员连续两天的大力搜捕,终于是把人从某个废品回收站给找出来了,顾何夕亲自审讯,招了个底朝天。
    “乐舒你带时辛明天去通知这些家属,燕子,张中华现在出发这三个地方,把孩子都找回来……”
    乐舒本想说她愿意出差去接孩子们,哪知顾何夕好似早有预料,直接抢话:“知道你想说什么,乐舒,工作是很重要,但也请你多顾虑一下家庭,别看庞煜嘴上不跟你计较就真当他不介意,咱组里又不是没人了,要你怀着孩子还成天到处跑,这件案子结完后,你就一直待在岗位处理一些简单公务,直到孩子出世。”
    “是!”某女惭愧的笑笑,刚才真把怀孕这事给忘了,职业病,没办法。
    “呵,回去了记得多关心关心人家,做咱们这类人的家属,就没不受委屈的,两天没回家,他肯定担心坏了,别空手回去。”拍拍下属的后背,转身忙工作去了。
    乐舒听后立马就开始想要送庞煜点什么,怕影响她的工作,两天庞煜都忍着没给她发信息,只发过一个邮件,让她多注意安全,顾何夕的意思她哪能不明白?人家既然能无怨无悔的支持着她,那在家里,自己就无权跟他闹脾气,哪怕他真要无理取闹,也必须无条件包容。
    其实还好啦,庞煜挺明事理的,就是某些问题不爱跟她摊开来讲,她又没功夫去揣测,矛盾自然而然便生成了,可他气到忍无可忍时,会往她娘家跑,享受一把被父母全方位呵护的待遇,气也就消了。
    夫妻间没有十全十美,少不得磕磕碰碰,只要都有心把家庭一直维护下去,再大矛盾都能迎刃而解。
    走出警局时,已经夜间十点,拿着车钥匙刚要往停车场去,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再熟悉不过的商务车,奇怪,她没提前通知他案子已经结了啊,难道是顾何夕?一定是他,咋办?礼物还没买呢,抓抓后,挎着包上前坐进副驾驶,两天不见,更帅了:“你消息还真灵通。”
    庞煜赶忙把刚点燃没多久的香烟熄灭,又将车窗开到最大通风,剑眉舒展,抬手拉过爱人额头贴额头蹭了几下,碍于口中烟味没完全散去,只蜻蜓点水一个轻吻:“累吗?”
    “还行,每晚都有好好睡觉。”在车里睡不也是睡么?顾队要求两天内必须破案,别说回家休息,吃饭眼睛都没闲着。
    “我想他们也不会让你跟着熬夜。”某男挑挑眉,把车子开上主道,乐舒那帮同事都是过命的交情,确实少了很多忧虑,他们对乐舒的关心不比他少,想到什么,道:“对了,二叔那边搞店庆,说你这个案子完了就带着同事们过去吃饭吧,给你们打一折。”
    “切,我还不了解他吗?是想帮我笼络下人心,可那地方实在不适合大伙常去,上次那一顿饭,我都问过了,正常消费十多万,我是无所谓,但他们不这么想,总是白吃白喝,他们不见得开心,你们别为这事操心了,以前咋样,以后还咋样。”她比谁都希望有福同享,问题是人家得愿意接受才行。
    庞煜明白地点点头:“老人家想法很简单,希望他们平时能多照顾照顾你,既然不愿意,我们也不强迫。”
    乐舒得意仰头,很是优越:“我和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无法用金钱物质去衡量的,就算我啥也没有,他们依旧会为我出生入死,我也是。”
    “好像谁没点肝胆相照的朋友一样。”庞煜好气又好笑。
    某女耸肩,伸手戳戳他的脸颊:“是是是,就你最棒,说吧,想要什么礼物?今天必须得满足下我家这条胖鱼!”
    礼物啊……应该是两天没归家,心里觉得过意不起,所以想弥补讨好下他,这个咱不能回绝,想了半天,发现他啥都不缺,忽然眼前一亮,趁着等红灯的功夫,倾身暧昧耳语:“礼物就算了,像上次那样……”
    乐舒越听,脸色越红,咬咬牙将人狠狠推回去,斥责道:“越来越不正经了,开你的车吧!”
    “这怎么叫不正经呢?”某男佯装愠怒,愁眉不展:“丈夫欲求不满都是做妻子的责任!”这个乐舒脸皮太薄了,就那天把他接回家后好好犒劳了一番,后面都不愿让他继续体会体会,那种感觉,真比直接那啥还要新鲜刺激。
    “那你也不能在这里说啊,行行行,咱先换个话题,总之今天你开心最重要。”衣冠禽兽,刚认识那会儿,拉她的手都会面红耳赤,现在可好,什么下流的话都说得出来,还脸不红气不喘,没羞没臊。
    得到允诺,庞煜也就不得寸进尺了,满心欢喜往家赶。
    次日。
    “先生,太太,有客人来了!”
    四婶站在楼梯中冲更衣室大喊。
    宽敞更衣室内,一身休闲服的乐舒正帮庞煜打领带,闻言回应了声就赶忙催促:“估计是文娟和谭越来了,刘阿姨今天预备去见文娟的妈妈,你看你能抽出时间不?”他和谭越关系那么好,当初去向自己家人提亲时,谭越都有跟着,那庞煜今天也不可缺席。
    而且庞煜都没见过文娟的母亲,老人家状态不太好,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她和白棉倒是去探望过几次。
    庞煜一听,开始沉思行程,于是推开乐舒捧着西装的手:“除了十点有个会,没啥要紧事,换件外套吧,回头一起去!”
    “好!”取来一件没那么严肃的深色风衣为丈夫穿上,刚住过来时,更衣间里清一色全是西装,古板又单调,还是她亲自到商场为他选了一堆休闲舒适的服装,就庞煜这种身型,穿什么都好看。
    连他自己都觉得偶尔换个风格,心情都会为之改变,从那以后,他穿着上,都甩给她来打理了。
    选了款配套的手表和领带夹,一切准备妥当,两口子手拉手走出房门,到了楼梯口才松开,果然客厅正坐着两位好友,乐舒率先开口:“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夏文娟眼睛眯了眯,望着款款下楼的两人羡慕不已,郎才女貌,相敬如宾,哪怕董事长的表情与往年一成不变,可眼神却时刻流露着温柔,初见乐舒时,只觉得严肃疏离,做事风风火火,轻易不敢上去嬉皮笑脸,而现在,竟也生了些女儿家的娇态。
    都是被爱滋润着的人啊。
    听说不久前两人还闹别扭,冷战来着,啧啧啧,如不是亲耳所闻,打死她都不信董事长会跟耍性子跑媳妇儿娘家去,还是非得女方去接才肯回来那种。
    “气色不错嘛!”接过乐舒伸来的手,邪笑打趣。
    乐舒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别有深意瞄了眼旁边的谭越,倾身附耳:“彼此彼此!”小样,自己脸上都开出花了,还有心思调侃别人。
    连庞煜看向谭越的表情都透着点意味不明的深意,显然并不知他俩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却不想多问,也没兴趣等对方自个儿交代,只要他俩是真心相爱,他都大力支持,二人秉性也甚为了解,都不是那种莽撞冲动的人。
    谭越被庞煜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若换个女人还好,夏文娟的话,真心挺尴尬的,认识了那么久,吵吵闹闹,相互算计,偶尔还会在阿煜面前彼此贬低,谁知道就这么两个水火不容的人居然走到一起了,能不尴尬吗?下意识掏出香烟给庞煜扔过去一根,自个儿也正打开打火机,刚要点燃……
    庞煜眉头瞬时深皱,淡淡警告:“别在我家抽烟。”末了睨了跟夏文娟不知谈什么的乐舒一眼,再次盯住火点了一半的好友。
    “噢!”谭越后知后觉拉长尾音,乖乖把烟熄灭,摇头晃脑:“哎,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学这玩意儿!”
    某庞翘了翘嘴角,对此,深有体会,烟瘾他是有的,虽说不大,可也早成习惯,戒是戒不掉了,尽量少抽吧,好在乐舒不是那种铁面阎罗,一上来就逼迫他杜绝烟草,她那话,这种不良习惯需要靠他自觉克制,实在戒不掉,就到外面去抽。
    孕妇闻不了这玩玩意儿。
    因此在家时,他都是到阳台解决的。
    而且以后在孩子面前也不能像以前那么随性了。
    “我俩决定结婚了。”谭越开门见山。
    庞煜挑起浓眉:“嗯,我没意见,说来也惭愧。”视线转到夏文娟脸上:“认识这么久,还没去看望过夏秘书的母亲,老人家最近身体还好吧?”
    夏文娟笑笑:“最近听说我谈恋爱了,感觉精神上所有好转。”
    “你去看过她吗?”庞煜问谭越。
    “那个……”谭越搔头,还真没,也就远远看过几眼。
    见庞煜又皱眉,夏文娟赶紧解释:“我妈以前受过刺激,医生说情绪上不能再大起大落,所以我没让他去,前几天才告诉我妈有关他的事,我妈听后很高兴,一直嚷嚷着要见见他,这不今天就想带他去了,又怕只他一人去的话,会紧张,所以想请乐舒陪着。”
    “行啊,我陪你们去看阿姨,但是刘阿姨是不是也要去?”乐舒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谭越耸肩,有点无奈:“我昨天才跟我妈说了我俩的事,她一听是文娟,当即就恨不得闯文娟住处去,还说怕夜长梦多,非要趁着今天见面的机会谈结婚的事,呵呵,我妈那人你们也知道,想我结婚想得头发都白了。”
    “今早阿姨就去找过我了,咳!”夏文娟若有若无地拉高衣袖,露出腕上的一只金手镯,脸颊通红:“是谭越奶奶传给她的。”
    最后一句声音很小,只够乐舒听到,乐舒抓住文娟的手唏嘘:“刘阿姨这也太心急了,是怕你出尔反尔呢,文娟,看来她真心喜欢你。”以前就见刘爱云一只带着这个镯子。
    这无关价值,意义最重要。
    已经认定文娟是她家儿媳了。
    “可不是吗?我妈现在一看到我就问她的事,文娟现在住哪里啊?文娟有没有吃饭啊?文娟什么时候过来看我啊……都不知道谁才是她的亲儿子了。”谭越故作吃味的抱怨。
    夏文娟得意仰头:“以前她对我就不错,你忘了?去年她还说你要是有我一半的懂事,她就啥都不用愁了。”
    谭越不似往常一样去对呛,而是用手揉揉小丫头后脑,无限包容:“是是是,你这么优秀,她哪能不喜爱?哎,看来我们谭家的男人是别想翻身了,几代人,全是女人当家。”
    “就你这种败……花钱没计划的人,我要再不管着点,日子还能过吗?”秀眉高抬。
    “所以工资卡都交给你了嘛!”
    乐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庞煜身边,就那么一起静静看着那俩货上演打情骂俏的戏码,时而会心的相互对视一眼,看来这夏文娟是真爱上谭越了,虽然还是改不了口头禅,但在外面,也会尽可能为对方留面子。
    “太太,早餐已经备好,您看……?”
    正当二人谈的正欢时,四婶在围裙上擦着手站旁边询问乐舒。
    “那先吃饭,走走走,一会吃完了庞煜和谭越先去公司开会,文娟你跟我一起去给阿姨挑选些礼物。”这是庞煜第一次见文娟的母亲,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夏文娟也不推辞,甚至还盘算着待会儿怎么狠狠宰乐舒家一顿,谁叫董事长那么豪?
    一桌四人,情同手足,并无拘谨一说,全当是到自己家一样,有说有笑,考虑到乐舒并不懂生意场上的道道,因此聊的也是些生活上的事,气氛相当融洽。
    “白棉?你怎么来了?”
    当乐舒跟夏文娟走到车库时,就看到白棉早早等候在车旁,夏文娟率先惊讶问出。
    不等白棉解说,乐舒便不满唠叨:“你来了怎么不上去?我们刚一起吃完饭下来,你吃早饭了吗?”
    “我也刚到,方才已经和庞煜打过招呼了,说你们马上下来,就在这里等了。”后又看向文娟,灿笑:“云棠昨天去g市谈事了,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刚好和你们一起去看看你妈妈,另外特来恭喜文娟你跟谭越终于修成正果,送给你。”双手奉上精致纸袋。
    夏文娟一看纸袋上的商标,顿时眼前一亮,到手就迫不及待的打开,果然是云氏新出的那款水晶项链:“哇,白棉,你真弄了一副给我啊,谢谢谢谢,我很喜欢!”铂金链子光华润泽,并没什么特色,只是吊坠着一颗深蓝水晶着实漂亮,水滴状,被简便花纹紧扣其中,在云氏珠宝,这条项链价值平平。
    可却非谁都能拥有,因为仅发行了百副,广告刚打出来,就被人预定一空,当时还心痛了好久呢。
    白棉捏了夏文娟的脸颊一把:“我也觉得它很符合你的气质,你们是要去哪里?”不是中午才过去么?
    “买点礼物,走吧,一起去。”乐舒拉拉白棉,一起坐到后座,驾驶位让给了夏文娟。
    白棉恍悟,对哦,她只顾着想给夏文娟送什么,这么正式的场合,她哪能不给夏妈妈带礼品?还是乐舒考虑周到。
    夏文娟瞥一眼后排两个孕妇,倍感压力,乖乖,这要是不慎出个意外,她十辈子也赔不起,小心翼翼倒车,小心翼翼上路,尽量把车速放慢,就白棉和乐舒肚子那两个小东西,谁碰谁倒霉。
    别看董事长平时表现得跟平常无异,其实哪次乐舒出警时他不是独自坐办公室忧心忧肺?动不动就走神,一些不知情的人还说董事长冷血,居然一点都看不出他担心孩子,呵呵,大多数父亲对孩子的爱都不是靠嘴来说的。
    云棠可能是失去过一个孩子的缘故,担心要明显得多,一旦白棉不在他身边,肯定电话不断,对于那些小妹妹来说,全是群奔三大叔,能不渴望当爹么?
    所以每次和这俩货聚会时,她都分外谨慎,不该她们吃的,绝对不让吃,不该她们碰的,也绝不让碰,人是相互的,相信哪天她怀孕了,她们也会这样保护着她。
    “妈,这是……”
    龙江宴,某个最高档的包房内,一群人聚首,没给夏文娟一一介绍完的机会,刘爱云就拉着丈夫上前一步,握住精神头儿还算正常的夏妈妈自我介绍:“翠霞你好,我是刘爱云,谭越的妈妈,这是我的丈夫谭忠,以前就很喜欢文娟这孩子,懂事精明,上进积极,还想着啥时候干脆收她走个干闺女来着,却不知道你们家具体情况,听说你身体不太好,可我看着妹子神采奕奕的,没啥问题了吧?”
    夏妈妈今天特别打扮了一番,年龄上小了刘爱云许多,但给人的感觉却有六十好几,发髻斑白,皮肤粗糙缺乏光泽,眼神不再飘忽不定,难以聚焦。而是笑意盎然,矍铄清明,完全看不出过去许多年都是在心理辅导师帮助下过日子的人,听到刘爱云最后那句,顿了一秒,眼底划过担忧。
    女儿能找到这么个好人家,她真的很高兴,算是丈夫离世后,唯一一块心病了,若再因自己耽误了孩子,她死都无法瞑目,可要怎么回答?其实她有没有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反正所有人都说她有病:“现在好多了。”
    “妈,怎么说话呢?”谭越拧眉轻轻顶了下母亲的后背。
    刘爱云也察觉到未来亲家母脸色不对劲,暗骂一声,都怪她今日欣喜过头,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她是真喜欢夏文娟这丫头,那股子韧劲儿像极了当年的自己,做事有条不紊,计划性强,学历高,有想法有前途,比自家儿子不知强了多少倍,就因为太优秀,她从没幻想过她能和臭小子凑一对,否则早张罗起来了。
    加上不孝子年过三十还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盼当奶奶盼得头发都白了,没想到这小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居然要和文娟结婚,她能不激动吗?这个儿媳妇好啊,都决定娶回家后好好供着了,决不让她离开谭家:“哦……看我,翠霞我是太高兴了,真的,我们谭家能娶到文娟,肯定是各位老祖宗的保佑,你别多心,我只是单纯的担心你的身体,毕竟以后我们都一家人了,妹子,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以后不管什么事,都要和我们说。”
    夏妈妈松了口气,赶紧招呼大伙入座:“我也很高兴她能嫁给你们这么个好人家,快坐下来说,这位……?”望向庞煜等人。
    “妈,这就是我们的董事长,乐舒的老公。”夏文娟边扶着母亲入座边介绍。
    乐舒和白棉夏妈妈是见过的,这段日子也因为她们俩,她都不想再见那个心理医生了,心情一好,很多积压在心中的阴影也逐渐散去,现在女儿要结婚,还是当年丈夫时常提及的谭家,可谓喜上添喜,反正她觉得她以后都会和正常人没啥区别,起身握住庞煜伸来的手万分感激:“谢谢你重用我们文娟,也是我以前身体不允许,否则早就去当面道谢了,如果不是你,我那两个侄儿恐怕也没现在的成就!”
    “阿姨严重了,文娟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她自己的能力所得,如今我们公司还真不能没有她。”庞煜客气回应。
    乐舒咂舌,庞煜其实也挺尊老的,从来都是夏秘书夏秘书,今天却肯和她一样叫文娟了。
    后面一顿饭吃得也算轻快,夏妈妈笨嘴拙舌,可刘爱云能言会道,谈得还是夏妈妈感兴趣的一些往事,什么当年有过一面之缘,当年发生过的一些有趣的新闻,夏妈妈早就跟不上社会的进步,很多想法全停留在过去,刘爱云察言观色的本领,人人无不唏嘘,和夏妈妈谈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对了,妹子,你也别一个人住那边了,搬我家来吧,他爹每天不务正业,在家做全职煮夫,过去后你啥都不用做,跟我一起安享晚年即可,刚好咋俩也有个伴,我这退休后,一天天也没正事,就当相互有个照应,你看行吗?”刘爱云说完就给未来亲家夹了一块自认为味道还行的美味。
    夏妈妈闻言,为难地看向自家女儿,不是她想,而是怕不方便,毕竟她一个寡妇,去和刘爱云两口子住一起,不太好吧?
    刘爱云似猜到了什么,很是无所谓:“就这么决定了,我家房子大,里面人也多,以前给我爸开车的司机一家,还有和我打小一起长大的田凤,她丈夫死后,就全都住我家呢,你去了,刚好和我们做个伴,至于他爹,你不用理会他。”
    司家两口子,还有个年龄相仿的发小,如此一来,夏妈妈的顾虑消了,但还是想征求一下闺女的意见。
    “去吧,妈,你一个人住家里,我们也不放心。”夏文娟拍拍母亲的手背,她求之不得呢,谭越早就和她聊过,婚后不愿跟老人住一起,要和乐舒庞煜一样搬出去住,这并非不孝顺,而是代沟懂不懂?年轻人都追求自由,有老人在,恐怕干啥都不方便,也会吵到他们。
    夏妈妈立马点头:“好,那就麻烦刘姐了。”
    “不麻烦不麻烦。”刘爱云一脸热诚,好似喜出望外,其实吧,她也是希望孩子们将来少点顾虑,亲家母在她那里,文娟大可安心,更不会轻易和臭小子吵架闹离婚什么的,只要孩子们好,早点给她生个孙子孙女,她怎么样都无所谓。
    这回是真的快要当奶奶了,多年宏源啊。
    这个心愿她不会去和夏文娟说,因为昨天臭小子跟她聊过,若一直提孙儿的话,会给文娟造成压力,孩子这个问题,不是说生就能生的,万一一直怀不上,岂不是让儿媳妇忧心?其实老人想要孙子,真不是为了什么传宗接代,都什么年代了?有个孙儿,儿子儿媳往后人生不是才更安乐么?
    即便真怀不上,就去领养一个,她可是个很开明的婆婆,这年头,亲生的也不见得就比领养的更孝顺,像谭越,她曾经就常想当初还不如领养个呢,太不让人省心了,白白给人看了不少笑话。
    夜里,庞煜和谭越也不知道要忙什么,总之纷纷让女人们先回家,趁着这个大喜日子,乐舒邀请两位蜜友到家里商讨下文娟的婚事,必须大操大办,热热闹闹的,人生就这么一回,断不能马虎。
    另一边,新月夜总会大门口,集聚了几十人,还有路边围堵着的一排拆卸机器,这架势,都看得出是要搞事情,因为新月夜总会里面灯火通明,人来客往,在正常营业,没说要拆。
    周成再无当日面对乐舒时的淡定,也憔悴了不少,亲弟弟周刚因涉嫌多桩残害儿童罪,被枪决,又被蛊惑着输掉一生心血,从原来赫赫有名的大老板沦为打工者,没吐血身亡已算心强志坚,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虽然谭越收购了新月,但这里依旧归他管理,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真正股东为什么会变成庞煜?还有当初那个女警竟会是庞煜的妻子?看了眼那些拆卸工人,害怕夜总会真被夷为平地,赶忙冲庞煜点头哈腰:“庞总,我当时真的是没办法,您老婆没拿搜查令就要往里闯,我干这行就怕警察来串门子,客人我一个都得罪不起,而且您老婆不是也没说什么吗?”
    梧桐树下,庞煜仰着头,淡淡地目视那块耀眼招牌,手中香烟白雾缭绕,就是这个地方,害得两个男童活活饿死在烂尾楼里,害得他家丫头因自责夜不能寐,还差点动胎气,他连一根手指都舍不得碰的人,他们却让她受那么严重的伤,这口气他不好找乐舒出,但总有地方发泄出来。
    得让这些人明白,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要不是乐舒身份特殊,他真会告诉这人当初的钱是怎么输掉的,看了许久,喷出口烟圈,云淡风轻:“拆!”
    那模样,就跟拆的是一个破旧茅房一样。
    得令,谭越立马挥手,几十个工人蜂拥而入,见东西就砸。
    “别别别,庞总,您消消气,我错了,我不是人,您快让他们停手,庞总,这里不能拆啊……”周成见他们来真的,顿时急眼,就差没给庞煜跪下了,天知道当初为这里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如今说拆就拆,能不心疼吗?
    庞煜看都懒得看他,扭头走回车里:“走吧!”
    白明涛点点头,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周成无奈,颓然坐地,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到这个地步,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但钱确实是输了,庞煜再厉害,也不可能买通澳门那边的赌场,结论就是人家大老板愿意花个十几亿撒着玩,呵呵,周刚啊周刚,哥哥这次是真被你给害得一无所有了,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更可怕的厄运等着他呢。
    待谭越也回到庞煜家时,已是夜间十点,云棠出差,白棉稍显自由,两个孕妇个个精神抖索,茶几上乱七八糟一堆旅游杂志和风景图,不想与乐舒一样,着急忙慌就把婚给结了,哪有婚纱照和蜜月旅行一起进行的?
    于是乎三个女人一致决定婚礼前先一起出门远游一趟,正为去哪个国家发愁呢。
    庞煜完全没说话的权利,虽然乐舒偶尔会问问他的意见,但都是她们决定好才会意思意思地看看他,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不过难得妻子肯亲自计划一次,甭管去哪里,他都大力支持。
    谭越看到的画面就是一群女人围绕茶几争论不休,庞煜手持一份不大感兴趣的娱乐杂志坐外围闲闲翻阅。
    “哎呀,迪拜真不行,太热了,跟沙漠一样,汗都发不出来。”白棉坚定摇头。
    乐舒撇嘴,不肯让步:“我家二叔在这里有套房子,多方便啊,刚好文娟喜欢购物,相信我,一定能玩好,在沙漠拍婚纱照才叫绮丽,顺便了解了解他们阿拉伯文化。”
    夏文娟接过乐舒递来的一张沙漠风景图,她没去过沙漠,可白棉去过:“我一热,脸容易发红,上妆了也一样,很难看的。”
    白棉的小尾巴高高翘起,向乐舒挑眉:“哼,看见没?都说不行了。”
    “那就去北极!”乐舒点点某张极光璀璨图,似乎无论是沙漠还是北极,她都无所谓。
    白棉嘴角狂抽,瞪起眼:“你怎么不是暴热就是极寒?咋俩的身子能受得住么?我觉得马尔代夫真心不错,为什么你们这么抗拒呢?”
    果然,乐舒沉默了。
    夏文娟暗笑,冲白棉道:“她这不是刚玩完水回来么?”
    “算了算了,文娟你自己说吧,你是新娘你最大,你想去哪里,我们就陪你去哪里。”乐舒烦了,把图像全数推到夏文娟面前。
    “那就……西班牙吧,挺喜欢这个国家的,你们觉得呢?”视线环绕一圈,后定格在过来的谭越脸上。
    谭越闻言坐到沙发扶手上,自然而然单手环住夏文娟肩膀,温笑:“听你的!”
    一锤定音,接下来就是各自去准备行程,乐舒工作较为特殊,请假需要得到上级批准,一旦被否决,她哪里都去不了,做了几年警察,从没偷懒打滑的记录,自结婚后,为维护家庭,不得不偶尔耍点小手段来多陪陪庞煜,天生现在也不准许她参与些危险重案,于是第二天就特意请顾何夕吃了顿大餐。
    对于手底下人的家庭关系,顾何夕还是很在意的,不忙的前提下,会尽量去包容,只有他们家庭和睦,上岗后才会认真工作,如个长辈一样眯眼笑道:“你今年立下不少大功,若这时我再拒绝你,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绝非为贪图玩乐就耽误工作的人,乐舒,去吧,好好玩,局长那里有我担着,不必顾虑。”
    “那就谢谢顾队了!”
    “谢啥谢啊,只要你跟庞煜好好的,我才要谢谢你们呢,前段时间你俩吵架,我一直都很担心会出事,如今心总算是安定了,他也不容易,你要多体谅他,关心他,这孩子比我想象中要懂事得多,就算最初心理建设再好,也会慢慢的瓦解,就像我老婆,结婚时还怕胸脯保证不会跟我吵,可是现在,呵呵!”苦笑着摇摇头,喝了口闷酒。
    乐舒撇撇嘴,打趣:“嫂子对你够可以的了,她不也是担心你吗?若我和庞煜到了你们这个年纪还这样彼此牵挂,这辈子也夫复何求!”
    “那倒是!”对于妻子待他那份心意,顾何夕永远都会感到骄傲,时常一个人带着孩子独守空房,却从不抱怨,吵也是因为他说好回家,却总是出尔反尔,人家那话,你要么别给承诺,要么就必须做到,别总是让人空欢喜,哎,他也不想这样,有什么办法呢?
    夏文娟跟谭越的假就更是轻而易举,刘爱云重出江湖,揽下夏文娟的活,弘越能人辈出,知道谭越乃未来总经理,多的是人帮忙。
    倒是庞煜最为难,事情太突然,完全没多少时间处理,因此招来几个元老开了个小会,整整交代一个下午才争取来十天假期。
    五日后,庞家。
    “这个也带着吧,庞煜现在就喜欢我妈腌的小菜,你们也可以尝尝。”乐舒摇摇一管子腌制杂菜,后放行李箱里。
    白棉恶寒,怎么带的全是庞煜喜欢的东西?连小咸菜都不放过,乐舒如今心里眼里估计除了庞煜,啥都没了,随便他们吧,帮忙收拾好,把行李箱扔给夏文娟:“快走吧,云棠都在机场等半小时了。”
    “行行行,走吧。”本来还想仔仔细细回想下是否有什么东西落下的乐舒见白棉心急如焚,只得投降,应该没东西落下。
    就这样,一行两男三女坐在宽敞商务车里向机场出发,两个男人坐前面,女人们在后方复习早早做好的攻略,算上云棠,每一人去过那个国度,必须提前安排好行程,免得浪费时间,知道请假多难么?乐舒几乎把今年所有的假都霍霍光了。
    “停车!”
    忽地,乐舒望着车窗外大喊。
    吓了谭越一跳,忙踩刹车,急问:“怎么了?”
    庞煜同样面带惊慌:“你不舒服?”
    此话一出,全都看向乐舒的肚子,搞得某女窘迫不已,尴尬摆手:“没事,那个你们先等我一下,几分钟!”后拉开车门快步而出。
    全体顺势望去,当见到乐舒在和一个俊秀男士热络时,夏文娟不由唏嘘,下意识看了眼庞煜。
    “那不是陶冶吗?”白棉嘟嘟囔囔来了这么一句。
    要说陶冶,车内几人无不熟悉,跟着乐舒,夏文娟和白棉是见过几次的,谭越跟庞煜是只闻其名,只见其人,乐舒在感情上可谓清清白白,唯独这个陶冶,乃其初恋情人,饶是庞煜这类心胸宽广,极具包容心的男人,也无法不去计较,因为他深刻明白初恋代表着什么,真真念念不忘,例如他对乐舒。
    看似不在意,可俊颜已然沉下。
    夏文娟掐了白棉一下,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要让董事长知道乐舒其实一直都有跟陶冶见面还了得?对哦,他那么聪明,肯定已经认定乐舒有背着他见陶冶,否则白棉怎么可能认识那人?
    白棉不解,她还真不知道乐舒以前喜欢过陶冶的事,只觉得狭小空间里气氛有点压抑,赶紧闭口降低存在感,默默祈祷不要节外生枝才好。
    “董事长,你别多心,陶冶刚当爸爸,乐舒可能只是去问问他孩子的情况,打个招呼而已。”
    谭越一直望着不远处不知交谈着什么的二人,并没啥出格举动,也有意无意地劝说:“朋友而已,夫妻俩过日子,最忌疑心,忘了夜总会门口的那场误会了?”
    庞煜轻哼,薄唇荡漾出个俊雅弧度,显然那股子不爽劲儿已经过去,他怎么会去疑心乐舒?无意识反应罢了,气她怀着孩子还走那么快,咳……不就一个教书的吗?何必大惊小怪?若这点自信都没,他就不是庞煜!
    乐舒的确在问关于孩子和陶冶妻子的健康问题:“都平安就好,那你快去忙吧,等我回来了,一定去看望他们,再见!”
    陶冶一如既往温润,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清清爽爽,看脸都知道是个踏实本分的大暖男:“玩得开心,一路顺风!”
    相互道别,乐舒怀着对西班牙期待的雀跃回到车上,催促:“快走快走,我都等不及了。”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倾身抬臂穿过座椅摸了摸爱人脸颊,多余的话无需表达出来,她相信他能懂。
    庞煜也伸手擒着那只在脸上捣乱的小手摩擦数下,扭头轻责:“坐好!”
    大伙面面相觑,不言而喻。
    去机场的路,恰巧要经过某片墓园,靠得越近,三个女人的心就越沉重,都不再攀谈,不约而同望向那个方位,关于柳清颜的点点滴滴正不断涌出大脑,她的笑,她的善良,她为爱情苦苦挣扎,她并不伟大,做不到大义灭亲,半辈子都在为个男人苦苦挣扎,爱不得,忘不掉。
    她的爱纯粹得似清水,她就爱司炀,爱到明知道司雅作恶多端,也怕捅出去后怕司炀难过,那个人是她此生最大的劫,丢掉性命都躲不掉的劫。
    女人总是那么傻,多少女人因爱上一个男人众叛亲离?一个孤儿,她最在乎的无非就是把她养育长大的人,可为了司炀,那些人不愿再和她联系,扬言保送她成才的恩师也失望透顶,所有爱她的人她都伤了个遍,也没能抓住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情。
    有个问题乐舒一直都没想过,她想她多年时间都没能把清颜带进阳光里,是因为她在那冰冷房子里一遍遍得知司炀和谁谁谁在一起,庞煜只是跟个不相干的女人笑了下,她都受不了,更何况……
    太多负面东西困扰着清颜,焉能见到阳光?
    视线掠过路边那辆黑色轿车,他又来了吗?失去后才知道珍惜,有何用?只会让自己痛苦罢了,司炀如今正在走清颜走过的路,表面光鲜亮丽,内里早被腐蚀了个透彻,这一刻,乐舒觉得,司炀这辈子是真走不出来了。
    所以这人啊,且行且珍惜!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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