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摸鼻子,有人指使?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这事我早就知道了好吧,还用得着特意告诉我?
    就梅大牛那样的小混混,不求财不求什么的,自己找晦气去偷尸骨?
    心里这么想,但我也没说出来,不动声色的问:“老人家还说别的了吗?”
    “他说背后指使的人,就在煤矿上!”
    龚蔚这句话倒是让我楞着了。
    其实我之前一直有猜测,对煤矿那么熟悉的人,会不会就是在矿上待着的?
    没想还真给我蒙着了!
    龚蔚太爷爷这件事肯定不会骗我,这对他没好处,毕竟自己尸骨都被抢走了,怎么可能会在这事上蒙我?有了龚蔚太爷爷的肯定,我也同样心头彻底落实了这件事。
    “老夏!”
    不知怎么的,听了龚蔚的话,我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个人,居然是老夏,而且一出现,就怎么都甩不掉了。
    去追梅大牛之前,我就隐约感觉到老夏有所异常。
    史人杰失踪的时候,我只是随口说了句,他就立马推断出梅大牛那边可能也出事了。
    甚至我猜测,他可能更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这可不像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普通矿工能办到的事情。
    另外昨晚老夏忽然遇袭失踪,之后龚蔚就被人给偷袭了。
    当时我根本没时间细想,现在一琢磨,越想越觉得老夏刻意。
    袭击龚蔚的肯定是人无疑!
    否则鬼魂这样没实体的脏东西,怎么可能捡起石头砸人?
    老夏是我来矿上第一个认识的人,而且经过这些天的接触,这人总是有些趋炎附势的样子,但人却不坏,如果有一点可能的话,我是真的一点不想怀疑他。
    可是……现在除了老夏之外,我脑子里真想不出第二个可疑的人。
    我脸色阴晴不定的想着,龚蔚躺在病床上,暂时也没出声打扰我的思路。
    时不时抬眼看向另一边病床的梅大牛,我的拳头攥紧又松开。
    如果梅大牛醒了,从他嘴里或许能问出,幕后主使人究竟是谁。
    毕竟他应该也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我心里顿时乱了起来,如果这事真是老夏做的,我该拿他怎么办?这些天的接触,我们相处很融洽,已经算得上是朋友了,一旦我有任何要求,他的麻利劲和效率,可比庄宁都要高。
    而且他是真的在认真帮我,这让我一方面严重怀疑老夏,潜意识里又不断的重复不是他。
    如果这是老夏干的,那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扳倒了孙老板,他也不可能吃下这煤矿,如果是为了报复,做这些事情,又没太大的可能性,按照这几天的接触,我可不觉得老夏跟孙老板有什么深仇大恨,尤其是他的饭碗还是孙老板给的。
    我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收人钱财了,只不过老夏那样子,也压根不像是懂什么邪术的人啊!
    我越想越是焦躁,忍不住在病房里来回踱步。
    “你怀疑老夏?”龚蔚忽然出声。
    我一怔,扭头看向他,龚蔚皮肤黑的发亮,眼珠子也同样黝黑,眼神清澈而锐利,他正认真盯着我,仿佛已经看穿我的所有想法。
    我脸皮抽了抽,下意识摇摇头。
    龚蔚叹了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怀疑他,昨天晚上他消失的的确是太蹊跷,但穆先生,请听我一句,老夏肯定不是那样的人,怀疑矿上任何一个人,都不需要怀疑他!”
    我诧异问:“你就这么肯定?”
    龚蔚认真点头,说:“穆先生,你认识他的时间不长,不是很了解他,可我对他却非常了解,他不可能做出那些事。”
    龚蔚告诉我,老夏这人虽然看上去极为油滑,实际上他也不笨。
    但老夏这人有些最大的弱点,就是他这人心软,而且胆小怕事,不然按他油滑的性子,他怎么也不可能在矿上待这么久,还是个普通矿工,干着风险最大,最普通的矿工工作了。
    听龚蔚这么说,我皱着眉微微点头,说:“有些道理,性格油滑也会来事,这我倒是看出来了,按照这种性格,干这么多年再不济,也可以混个小领导的职位了,是不是有人打压他?”
    “绝对没有!”龚蔚摇头说:“他这人性格好,跟矿上的人关系都不错,肯定不会有人打压他,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事,他本来早该朝上升升了,可他这人缺乏竞争心,每次遇到点小事就退缩,不然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是个矿工啊。”
    还有这回事?的确,缺乏竞争心,胆小怕事的人,又跟其他人关系好,还干了这么多年的矿工,怎么说也没可能是他。
    龚蔚叹了声,又跟我说他来矿上,也是被老夏带来的。
    当初龚蔚空有一身力气,但却只会打猎,没什么文化,如今又不让随便打猎,他也做不了别的,眼见日子越过越潦倒,被老夏知道后,就热心的帮着张罗。
    龚蔚说他当时跟老夏还不是特别熟悉,只是冬天的时候,帮老夏处理过一次动物皮子,老夏讲价的时候,龚蔚犹豫后给他便宜了一些,就是这件小事,让两人结识了。
    之后老夏隔了很久,又找龚蔚处理皮子的时候,见到龚蔚的困境,就主动提出了帮忙,而且拍着胸脯保证,给龚蔚找个活,交给他绝对没问题。
    熟悉了之后,龚蔚才知道,那时矿上并不缺人,为了给龚蔚谋个生计,老夏厚着脸皮求了不少人,最后才把龚蔚塞了进去,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你说他这样的人,可能做那些事吗?”龚蔚认真看着我说:“我虽然没什么文化,而且跟人打交道少,但我看人不会有错的。”
    我张张嘴,刚想说句‘知人知面不知心’,但看着龚蔚的神色,硬生生把话给吞了回去。
    我俩一时沉默无语,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半天没人说话,我正想着换个话题,缓解下尴尬的气氛呢,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呻吟声,我一愣,和龚蔚几乎同时扭过头,看向另一张床上的梅大牛。
    只见梅大牛哼唧了几声,闭着的眼睛,能看到眼珠子一阵乱转,显然是要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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