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站一早就做好了打算,世界上最疼爱她的父亲走了,她皇后的位置又被舞蒂夺了去,杜亦枫不爱她,对她如死尸般沉默,她再也受不了这般冷漠的脸皮,多活在人间一刻,她都觉得是在折磨她。
    但是她不能就这么死了,死之前一定要把她最恨的人也杀了,同归于尽总比她一人孤独的走好的多。
    “我……我不是王妃。”潇儿话音刚落,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戴站云里雾里,不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也是将死之人,明白再多也于事无补。
    戴站面部真狰狞,鲜血顺着嘴角流淌,很快便倒在地上。没过多久,下来才发现她们二人的尸体,等太医来此时,二人早就没了性命。
    杜少宇得知此事,立刻来此,此时的他恍如晴天霹雳,老天连最后的希望都不愿给他,让潇儿也离他而去。
    这一次他不想再隐瞒函萧,天意如此,任谁都无法改变。他知道这次潇儿永远不会再回来了,而高楚也永远离他而去,他的生命依然没有任何意义,几经挫折,他还是失去了他的最爱。
    杜少宇告诉函萧后,函萧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吵闹,哭喊,他静静地跪在潇儿坟前,眼泪吧嗒吧嗒的流淌,他相信杜少宇所说的天命如此,只不过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太过突然。
    “娘亲,函萧还没来得及跟您好好道别,您就丢下函萧和爹爹不顾,函萧会听话,好好照顾爹爹,您不要担心,您也要好好的。”
    函萧一边擦拭泪水,一边诉说,他那擦不完的泪水浸湿了衣袖,心里的苦痛憋了下去,他不想让杜少宇担心,他只能故作镇定,把自己当成一个大孩子看待。
    是我害了你,我害了楚楚,害了你,我就不该把你留在我身边,对不起,对不起!
    杜少宇心里不停地埋怨自己,若不是函萧他都没有了活下来的勇气。
    那日,戴站杀了潇儿,杜亦枫自责不已,允诺杜少宇无论以后他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帮他完成,哪怕要了他的皇位,他都会拱手相让。杜亦枫亦不是贪恋皇位之人,但着实是他对戴站过于放纵,才落个如此下场。
    杜少宇和函萧度过了平淡而又安逸的一年,这一年来,函萧经常去皇宫找小皇子们玩耍,如今与他们关系十分融洽。
    又到了月圆之夜,在此之前,橦古老人曾经来找过杜少宇,他曾经算出杜少宇和高楚不久便会分别,结果真如他所料。潇儿去世不久后,橦古老人又来到王府,本来是想来看看他当初算的有没有出现差错,结果真如他所料,他们二人终究是会分离。
    不过杜少宇的气色始终不见好转,太医说他思念成疾,心病还须心药医,杜少宇一日见不到高楚,他的病一日不会好,像这般下去,他的性命恐怕都难以保住。
    这日,杜少宇依靠在湖边钓鱼,待了好几个时辰,他都不愿离去,不过每每来到这儿,他便时不时的发出笑声。
    “王爷,王爷……”一声声苍老有力的声音传来,杜少宇隐约听见有人叫他,便放下鱼竿,寻着声音走去。
    杜少宇刚一走出湖畔,便见到橦古老人与他面对面站着,他乐呵呵的看着杜少宇,一瞧他的面貌便知,他的预言已经实现了。
    “橦古老人?”杜少宇很是惊讶,没想到今时今日还能再见到他。
    “哈哈……”橦古老人捋一捋自己那白花花的胡子笑到,“王爷,我们又见面了。”
    “老者,您的救命之恩,还未来得及报答,实属惭愧。”杜少宇拱手作揖,若不是橦古老人,当年高楚连命都没了。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今日我来是想再帮一次病入膏肓的你。”橦古老人走到亭边坐下。
    杜少宇顿了顿,苦笑,“病入膏肓?”见橦古老人远去,紧跟其后,“橦古老者,您的意思是我不久便会离开人世?”
    “非也非也。你不会死,但你现在的样子比死还要难受。”橦古老人拿起鱼竿,悠哉悠哉的钓着鱼。
    杜少宇心乱如麻,“自从楚楚走后,我已无心顾及其他,若不是尚有一子,我早已追随她的脚步远去。”
    “此番我前来,就是要告诉你如何找到王妃,想见到她吗?”橦古老人撇过头看了看杜少宇的神情,笑了笑。
    “想,当然想,我做梦都想,只要能见她一面,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老者你可否有办法。”杜少宇心中染起一丝希望,他整日度日如年,一日也活不下去。
    “但是,你若要见她,必须得舍弃一些。”橦古老人不慌不忙的说。
    “只要能见到她,即便是舍弃生命我也愿意。”杜少宇坚定的信念着实让橦古老人感动,但话若是说出口,他那四岁的孩子该怎么办?
    “你的身份,地位,以及你的儿子。”橦古老人眼神里掠过一丝忧伤。
    “身份地位我都可以不要,但万万不能伤害我和楚楚的孩子。那是我的至亲骨肉,我断然要保护好他。”杜少宇的希望再一次破灭,如果要拿函萧的性命换取见高楚一面,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愿意。
    “我说你想到哪里去了,谁说要伤害你的儿子了。”橦古老人气的翻白眼,甩掉手中的钓鱼竿。“我的意思是你若是走了,你那可怜的儿子怎么办?”
    “我?走去哪?”杜少宇完全不知橦古老人何意,他倒也没想过这个问题,倘若他真的病逝,函萧只能让杜亦枫照顾。不过舞蒂很喜欢函萧,他应该可以放心了。
    “我若走了,舞蒂娘娘自然照顾好他。”杜少宇叹息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教你一个法子,王妃不是死了,而是她回到了她原来的时空,你若是想去见她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有在月圆之夜,至阴之时,投身西厢斋湖底,你便可寻的王妃。”橦古老人站起身,一本正经的说着。
    不过这话杜少宇听高楚说过,那时她也要回去,不过后来被巡查的侍卫所救,难道真的有穿梭时空的办法。
    “楚楚真的没死,她真的还活着?”杜少宇无比欣喜,他简直不敢相信。
    “不过,你一旦离开,后面会发生什么,很难想象,极大可能你会失去记忆,想见到王妃可能难上加难。”
    “若真能见到她,我愿意尝试。哪怕是失去性命。”杜少宇又惊又喜。
    “办法我已经告诉你了,至于你做不做你还得再三考虑一番,不要后悔莫及啊!”橦古老人边说边走。
    “多谢橦古老者指点,晚辈知道该怎么做。”杜少宇望着橦古老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由得心生雀跃之情。不过,这便意味着要与函萧分别。
    这天晚上,函萧回来时见到杜少宇与往日不同,他格外的欢喜。
    “爹爹,今日夫子教的字全是爹爹以前教过我的,夫子还让我给皇弟们讲课呢。”函萧依偎在杜少宇身边。把今天遇到的所有开心的事全都说了一遍,令杜少宇心里倍加纠结。
    “函萧聪明好学,夫子自然是喜欢,以后还需要继续努力呀!”这一年来函萧都很少见杜少宇笑,今日却突然对函萧说这番话,函萧有些不知所云。
    “爹爹你有为函萧感到开心吗?娘亲走后,你都很少与函萧交心,函萧觉得越发与爹爹生疏。”函萧心里委屈,但从未说出来过,他明白爹爹思念娘亲,也不愿给他增添烦恼,可他也只是一个孩子,他也需要爱和关心。因此一遇到不愉快的事他都只能告诉舞蒂,舞蒂对他如亲生儿子般照顾。从前舞蒂爱慕杜少宇,后来成为皇后,不得不放弃心中的执念。
    “是爹爹不对,这几日你就不要再去学堂了,就在家里,爹爹给你做些好吃的,补补身体。好吗?”杜少宇已经下定决心去找高楚,自然不能带着函萧一起冒险,因此只能用最后几天的时间尽量弥补函萧缺失的爱。
    “好啊好啊!函萧很久没吃到爹爹做的饭了,馋死了。”函萧高兴的跳起来,在杜少宇周围转悠,他哪里知道这仅仅是他与爹爹离别前的幸福。
    翌日,杜少宇一早为函萧准备了他最爱吃的水饺,亦是高楚生前最爱吃的,杜少宇看着函萧吃,他便感到很幸福。
    “今日十二,过几天便是中秋节,爹爹你要陪函萧去街上放花灯。”函萧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的微笑,这一年来他也没有真正的开心过,因为他看到杜少宇不开心,他也会不开心,为了杜少宇,函萧一直努力让自己来心,不让杜少宇担心。
    “好啊!爹爹教你做花灯吧!”杜少宇淡淡的说,没想到函萧竟如此开心。
    “太好了,我们把自己做的花灯放在娘亲坟前,她一定很开心的。”函萧乐呵呵的笑着,看似真的很期待中秋节的到来。
    杜少宇的眼里泛出淡淡忧伤,但不得不佯装微笑,不愿破坏函萧心底这一美好愿望。
    第二日杜少宇便准备好一切做花灯的器材,函萧在一旁辅助他,当他的小助手,为了做好花灯,他几乎一夜没合眼,照着书上做了许多个,刚开始个个不如他意。不过为了让函萧开心,最后在给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也心甘情愿,好不容易才做成一个花灯,还算让他满意。
    函萧崇拜的眼神看着杜少宇专心致志的做花灯,他双手托着脸蛋,眼睛里写着“爹爹你真棒”,杜少宇不经意间抬头,看到函萧的模样,竟笑出声来,“想什么呢,是不是觉得你爹爹太厉害了?”
    “爹爹是全天下最厉害的爹爹,连花灯都做的这么好看,告诉爹爹一个秘密哦。”函萧附在高楚耳边,小声的说,“爹爹做花灯的模样,超帅的。”函萧偷偷的笑个不停。
    杜少宇顿了顿,“帅”“这个字是不是你娘亲教你的?”杜少宇忽然回想起那日他和楚楚在小木屋时,楚楚夸赞他长得帅,当时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对啊,娘亲经常对函萧说爹爹很帅,爹爹是世界上最帅的。”函萧说出了高楚的心声,但从来不曾告诉杜少宇。
    杜少宇却被这孩子的一句话感动到,他强忍泪水,尽量不在函萧面前哭泣。
    “函萧,你娘亲也是世界上最美的。”杜少宇嘴角泛起一叶扁舟。
    “好了,第十二四盏花灯做完了。”杜少宇深呼吸一口气,看着一整个屋子里的花灯,他的心情好了许多。
    函萧开心的拿起花灯,“爹爹你做的花灯是全天下最好看的。我们把花灯挂在院中可好?晚上就不会那么黑了。”
    杜少宇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只要你喜欢,爹爹全都依你。”
    这天晚上,杜少宇和扶桓又将近忙活了一晚,把二十盏花灯分别挂在王府的每个黑暗的角落,留下四盏。
    杜少宇能为函萧做的,他都会尽力去做,虽然对他很不公平,虽然杜少宇很舍不得函萧。
    杜少宇忙完后,便回去睡了会,他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
    那天晌午,杜少宇醒来时,和函萧一起拿了两盏花灯去高楚坟前,让花灯日日夜夜与她相伴,她便不会再感到害怕和孤独。
    杜少宇这几日寸步不离函萧,把王府上上下下的琐事全都交于扶桓,等他走后,就让扶桓把函萧带到皇宫,由舞蒂照顾,杜少宇很放心,写了一封信给舞蒂,把一切后事交代妥当。
    翌日,中秋节这天,函萧期待已久的放花灯,杜少宇自然要答应函萧,不然他怎么可以走的踏实。
    “函萧,这两盏花灯是爹爹特意给你留的,走吧。爹爹现在就带你去放花灯。”
    杜少宇带函萧来到河边,他把整理好的花灯放在河中,却不知函萧在写着什么。
    直到函萧把花灯放入水中,杜少宇才清楚的看见一行工整的字迹,“爹爹和函萧永不分离。”
    杜少宇几近奔溃,他知道不该离开函萧,函萧也离不开他,但事到如今,他所做的决定,断然不会改变。
    函萧指着他的那盏花灯,“爹爹,花灯歪了,我要去把它扶起来。”
    “函萧不要去,危险。”
    杜少宇见函萧上了船,自己也跟了上去。花灯顺着水跑的很快,水势也越来越凶猛,杜少宇见此情况不妙,本想带函萧上岸,但这时经过桥底,整艘船不知为何突然翻到。
    情急之下杜少宇抱紧函萧,只见一道刺眼的白光越过,让他们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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