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卫倒也算机警,连忙推其身边的人,还在睡梦中的守卫一激灵,连忙拎起手中的长矛。
    “谁?谁在哪?”
    经过这一折腾,守宫门的四人齐刷刷的举起手里的武器,对准了陈丰。
    陈丰叹了口气,有这种侍卫,怎么可能宫中不混进人来。
    陈丰也意识到了墨兰为何每次顺顺利利的都能潜入东宫。
    看来还真是得大换血,这一点,董钰就干的不错。
    陈丰来不及多想,几只长矛已经快要戳到脸上了。
    “是我。”
    陈丰低沉的声音划过喧闹的争吵声之后,瞬间变得安静了起来。
    “陈……陈大人?”
    最初的那人已经认出了陈丰。
    “奴才有罪,不知是陈大人。”
    侍卫领着头,首当其冲的跪了下来,身边的几个还懵着呢,见到他下跪,也跟着磕头认错。
    “起来吧。”
    陈丰一挥手,他不想太多的人知道,如果事情闹大,恐怕宫中很多人又要说闲话。
    自己一大清早去会见当朝战功显赫的杜立,无论什么理由,都不太合适。
    现在已经足够嘈杂,如果把巡逻的侍卫引过来,会更加麻烦。
    “我出去散散心,你们退下吧。”陈丰实在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只能随口说道。
    “还有!”
    “这件事,不许说出去,否则……”
    陈丰的眼神如同尖刃一般射过去,吓得几个侍卫连忙低头。
    待人走后,几人开始小声议论。
    “你说,陈大人这几天一直被皇上准许住在宫内,却又这么早,出去干什么去?”
    “谁知道啊,你说会不是会见什么密友?”
    “密友?我看是情人吧,听说陈大人可喜欢去百花阁了……”
    “那地方可不便宜啊,要是有机会潇洒一次,死了也值了。”
    “你们别让陈大人听见了,他还没走远呢!”
    ……
    陈丰自然是没那么无聊,听几个下人的闲言碎语。
    他现在只想赶紧出城,趁早着手调查,赈灾银两的真相。
    那些欠下的债,也该还了。
    想到这,陈丰的脸色阴沉下来,戴好了头上的斗笠,沿着小路奔向城北门口。
    “你也太迟了。”
    杜立一身黑衣,看起来与夜行袍有些相似。
    陈丰皱了皱眉,这个杜立,连做起事来都如此怪异。
    这明明是一身飞贼的行头,也不知道他从哪弄过来的。
    “走吧。”
    杜立见到他过来,随手拎起一个行囊便要走。
    “你的人呢?”
    陈丰环视一周,昨日杜立可是说会带人出手相助的。
    “他们已经在路上了,现在应该快到了,我派他们先去打探消息。”
    “打探消息?”陈丰一愣,“不是说那里不好混进去吗?要不我们伪装成……”
    “当然不用!”
    杜立冷冷的看了陈丰一眼,“陈大人,您府上的那些人,很可靠吗?一听说皇上病倒了,树倒猕猴散,很多都已经逃走了,剩下的,大部分都可以拿钱收买。”
    “再说了……”杜立顿了顿,“你当他们都多刚正不阿呢?宫里的这些人,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虽然杜立做事的方法极为不磊落,但陈丰也默认了这种方法。
    他深知,这些人守了那荒野山村多年,估计早就有了怨气,更何况,一直呆在与世隔绝的村子里,几乎和那些被囚禁的前朝宫女别无二致,能逃自然就逃了,谁会那么忠心的一直守在鸟不拉屎的地方。
    但当陈丰到达那里的时候,还是有些担忧。
    和自己想象的差不多,错落有致的土屋,一些农具和日常用品都摆放在屋前,一副衰败的模样。
    “看来这里的日子并不好过啊。”杜立冷哼一声,看着满村的杂草中间仅有一条开辟出来的小路,破旧的屋子像是随时便要倒塌,屋子里有的亮着灯,昏黄的光透过窗棂,显得异常诡异。
    陈丰注意到,村口有几个农夫装扮的人守在那,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他将斗笠压的更低,尽量不让人看到面容。
    “没事,那些都打点好了。”杜立见状,反而大大方方的阔步向前,丝毫不在意他们的目光。
    “这些人,恐怕都是李孝恭的手下。”
    陈丰迅速的扫视一眼,虽然几个人穿着破烂,但从魁梧的身材来看,都是练家子,至少,在这种荒野山村中,没有面黄肌瘦,都很值得怀疑。
    “陈大人,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以前过着比这都不如的生活。”
    杜立扫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恐怕是鸡血,地上还有散落的羽毛。
    陈丰不说话,只是静静的跟着人群走,心如刀割。
    这一幕幕,都让陈丰回想起,当初在乱坟岗逃出来的那个,满脸血迹和脓创的女子,饿着肚子,只为了报仇雪恨的顾从霜。
    杜立攥紧了拳头,尽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罪,前朝余孽,罪不可恕。
    可陈丰明白,江山易主,眼睁睁的看着顾从霜受人凌辱,自己却无法出手相助,每一个人,都罪不可赦,也不值得同情。
    而这些前朝的罪人,其身份原本与顾从霜一样,都是隋朝的余孽而已,长孙无忌那么做,也是为了博得皇上的信任。
    “到了。”
    杜立在一户人家前停住。
    “这里,就是当初那个在顾家中唯一生存下来婢女的家。”
    杜立回过身,看着陈丰,等候他的决策。
    “进去吧。”
    陈丰出奇的冷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怒意,这也让杜立感到奇怪,他并不是一个很会掩藏自己情绪的人,更何况,在顾从霜的事情上更甚。
    但杜立不知的事,陈丰已经将自己身上的衣角揉碎,手指因用力而变得发白,眼神里充满了血色,杀气腾腾。
    一切都源于眼前的这户人家,而她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砰。”
    村中的寂静被打破,门被人一脚踹开,本就破烂不堪的木门此刻已经碎成了几片。
    陈丰双眼通红,随时要发怒的架势。
    “这里可是晴儿的家?”
    杜立眯起眼,扫视着屋里,此时屋中只有一个女人正慌乱的往身上披着衣服。
    就是她了。
    陈丰一步踏出,一双手如同锋利的鹰爪,牢牢的抓住女人苍白消瘦的手腕,将其从床上一掷而下,一声闷响,重重的跌落在地上,扬起了一地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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