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戈瞧到陈丰面上的神情却也并没有过多关注,总归他从来也猜不透陈丰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该她知道的,陈丰自然会告知,不该她知道的,他从陈丰的嘴里也问不出来,如此,与其亲自去问讨人嫌,反倒不如自己去调查,没准有更多的意外收获呢。
    队伍又停滞了一天,这才在路面能够通行的时候,踏上了回京的路。
    这一次,没有了顾忌,路上走得自然是快了不少,不仅仅是因为司戈回到队伍里,陈丰不需要去刻意等待了,更重要的原因是,陈丰现在心里还记挂着春猎的事情呢。
    本来他离开大唐的时候,春猎一事就已经被提上日程了,虽然他已经同陛下打了招呼,但谁知道陛下能不能这么顺着他,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毕竟春猎怎么也要个七八天,如此,就算是他推迟了两三天回去,陛下也定然会等着他,总不能人家南诏的使团千里迢迢的来了,他们满朝文武竟然出门去春猎了,将使团扔在长安城冷落了四五天吧。
    故此,陈丰还是有些把握,只要他们没有晚七八天回去,李世民就还是会等着他的。
    即便心中有了这样的把握,但陈丰依旧不敢太过于放松,毕竟前几天就因为连绵的阴雨,不得不在路上停顿些日子,谁也不能保证,以后的路都能一帆风顺,万一再赶上一场风雨,只怕他们就真的不能按时赶回去了。
    所以后半程,完全没有了前半程的悠哉怡然,反而有了加紧赶路,风雨兼程的模样。
    一时之间,队伍之中也略微有了那么一星半点不满的声音,只不过两方领队,陈丰这样安排,南诏王全力配合,甚至还曾经要求陈丰再快一点,这样一来不论是大唐还是南诏,都没有人能说出一个不字来。
    莫问,问就是他们家王上心急了,想早日将大唐的不知公主迎娶回南诏。
    司戈的表现虽然并没有很明显,但是脸上多少还是带着些许的急切。
    大家彼此心知肚明,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虽然说着不敢妄自揣测圣意,但谁要是真的连君王的心思都寻思寻思的话,只怕也没有办法顺利完成皇上的命令吧。
    毕竟掌权者说话,从来都是玄之又玄的,一般人还真是猜不透呢。
    不过,如今他们家王上的表现,已经根本不需要揣测就能够探究一二了,哪里还有人敢上杆子说这一路上赶路太辛苦要求放慢速度了?
    他们再金贵,还能有王上金贵吗?如今王上都全力赶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就算是已经觉得腰酸腿软要散架了,也还是只能堆出满脸的笑意,假装适宜。
    陈丰和司戈二人又如何不知道这些人心下的想法呢?只是他们的想法,呵呵……
    下位者的想法,在上位者心里,永远都没有那么重要,尤其是陈丰和司戈这两人心里,他们知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知晓自己应该做什么,自然不会被一群其他无所谓的人蒙蔽了内心,更不会因为一群无关紧要的人耽误了自己的计划。
    司戈呢,虽然不知道陈丰为何这般,但是见陈丰加紧赶路,却也知晓,定然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陈丰已经这般表现了,司戈如何能够不配合。
    紧赶慢赶的,终于在二月末,赶到了长安城。
    如此一来,南诏君臣已经到达城下,李世民不好亲自出门迎接,竟然派遣了大司空亲自出城迎接。
    陈丰骑在马上,一眼就看见了那站在城门下穿着官服一身清亮的中年男人。
    不止一次的感慨,这人啊,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明明骨子里都坏透了,但表面上依旧是能够做出一封清风霁月的模样来。
    浮光掠影一般的中年人,就连司戈都看的有点愣神了,“你们这位大司空,不像是……”
    不像是什么?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
    陈丰心中明晓,他确实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只是心里有了不该有的野心,有了不该有的想法,他想要做的事情,就是他这个身份不应该做的事情。
    谋朝篡位吗?其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就算是明明白白的知道,也知晓这世上确实有很多人不甘屈居人下,但是当这个人换成眼前的这个人的时候,尽管两人暗地里已经势同水火,但陈丰每每站在这人的面前,认真观察他的时候,依旧没有办法完全当他是乱臣贼子。
    那张脸满是坦荡,那一身清瘦模样正气凛然,确实很难让人将他与乱臣贼子窝藏祸心一类的人相提并论,甚至连将几个词语同他相提并论,都会让人觉得心中愧疚。
    “承蒙大司空亲自迎接。”陈丰在瞧见李孝恭的那一瞬,便提前下了马,队伍的速度也放满了不少,他上前同李孝恭打招呼,顺带将两方人马互相介绍了一番。
    恭敬又客套的互相吹捧的气息扑面而来。
    陈丰素来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却也只能无奈的承受,甚至还要时不时的从中插两句嘴,以防场面过于平静。
    陈丰读的书多,见识也广,三两句话就能让气氛热络起来,两方人马总算是相谈甚欢。而陈丰却只觉得,劳心劳力,费心费神。
    着实,他之所以不喜欢官场,就是因为他不喜欢这样的场景,看着眼前一群人明明心怀鬼胎却要在表面上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就李孝恭和司戈之间的气息,陈丰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从他二人的身上看出了兄友弟恭的气氛。
    分明他二人是才刚刚见面,在此之前连交道都没打过,甚至就算是知道鼻息的容貌,也是通过画卷。
    比如说司戈,她之所以知晓李孝恭,就是通过自己的那副画卷,还是前两天晚上停驻的时候,司戈为了见到李孝恭的时候不失礼,硬逼着陈丰帮他描绘了一幅李孝恭的画卷,稍微认识一番。
    当时,看着那画的时候,司戈就已经满心的不乐意了。
    “你同此人,当真是势同水火?”司戈不止一次的强调这个问题。
    “确实。”陈丰也不隐瞒,对于自己的合作伙伴,他多少还是需要有一定的坦诚的。
    “可你这画像,画出来像是谪仙。”司戈指着画像上的人,略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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