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宫宴已经进行到了一半,司戈也未曾到场,很明显,宫宴设了司戈的位置,现下他的位置还空着。
    “父王,如此重要场合,小四还没到,是不是……”
    歌舞声中,这声音实在是突兀,连带着陈丰都忍不住朝着发声的人看了一眼,良毕正满脸为难的看着司戈的坐席。
    南诏王充满警告的瞪了良毕一眼。
    陈丰皱眉。
    “父王,今日宴请上国使臣,这可是大事,小四平日里胡闹也便罢了,怎的如今竟然也敢这般放肆,这岂不是不将大唐放在眼里吗?传扬出去,只怕要让天下百姓以为我南诏就是这般不懂礼数之人了。”无视南诏王的警告,良毕眼神凉凉的继续说道。
    “你!”南诏王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想要看清楚这张唯恐天下不乱的脸,想要辨识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三儿子。
    “父王,今时今日,若是再这般放纵,只怕小四日后行事更加放肆,若有朝一日,连父王都不放在眼里了,那岂不是要……造反吗?”
    陈丰的唇角勾了一下,这良毕,看起来到是比格日勒聪明了不少,至少他直接将矛头对向了司戈,他找准了自己的对手。
    不错,司戈手握兵权,比起格日勒和自己在政治方面平分秋色而言,手掌兵权的司戈显然更难对付。
    但格日勒不知是没有想到这一点,还是当真只是不愿意对司戈动手。
    不管怎么说,有心想要争夺那个位子的人,心中都不应该有这样的妇人之仁,怎么说也算是对手了,他对对手仁慈,是指望若有朝一日他的对手扶摇直上之际,能留他一条生路吗?这是在给自己留退路吗?岂不是可笑?
    相比之下,良毕就看得透彻了许多,当然也是因为他同格日勒不同,格日勒本身和司戈之间还有情义,但他与司戈本身就是站在对立面的,不管司戈最后站在格日勒的一边还是自成一派,都不可能为他所用。
    不能为他所用的,又有那般强大的实力,自然是尽早毁了为好,不然就算他能称王,司戈日后也绝对会成为他的心头之患。
    良毕的话,让南诏王面上更难看了些。
    今日他当着大唐使臣的面,说这样的事情,不就是想要借着大唐使臣的身份,让他不得不惩治司戈吗?
    南诏王能想到的事情,陈丰自然能够想到,这个时候,陈丰其实可以帮司戈说话,但是只要他一开口,他和司戈之间的关系就没有办法隐瞒了,如今这个关头,他在南诏王宫的布置并不多,只防备三五个无心箭矢尚且有余,但若是有人得了命令,专门朝着他们放箭,陈丰也没有办法护自己这些人的周全了。
    良毕若是聪明,自然不会对他们动手,但谁又能保证李孝恭的人也没有其他的安排呢?
    而需要陈丰防备的人,也一直都是李孝恭。
    良毕应该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是帮着格日勒的吧,毕竟自己带着格日勒给的信物玉佩招摇了好几日,只要是有心想要观察的人,都会觉得,他虽然和司戈关系好,却也不过是将司戈当成格日勒的挡箭牌。
    在此之前,就连刘伯谦和裴胜旺都是这般想的,自然瞒过一些乌合之众,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玉佩的问题,确实足以掩人耳目,但他若是敢在如今这个情况下帮司戈说话,只怕也不好解释了。
    所以,陈丰将目光放在了格日勒的身上,考验兄弟情的时候到了。
    然,格日勒让陈丰失望了。
    他坐在席位上,眼观鼻,鼻观心,到是一派老成。
    心下虽然有些失望,但今日之事,终归并不影响大局。
    陈丰心想,如此,他对格日勒动手,也就更加的顺理成章了。若是在此之前,他已经在考量究竟是杀了他还是废了他,现在,他已经有了决定。
    若是格日勒知晓,因着这么一个决定的失误,就让他连苟活的机会都丧失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不过,陈丰做事,向来妥当,这等事情是不会让他知晓的。
    没有人帮他说话吗?陈丰的目光在宴厅之中转悠了一圈,目光在几位和司戈关系还算比较牢靠的官员身上转了一圈,虽然有些人面上不忿,但这样的情况下,终究还是没有人敢做这个出头鸟。
    心腹不是没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似被人压下来了。
    是司戈先前下了命令吗?
    陈丰心下泛着嘀咕。
    “父王!”南诏王好一会儿都没有决断,良毕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天朝上国的使臣来我南诏,不是让小四这般羞辱的,您还是尽快做决断吧,护国公都已经等急了!”
    听到话语里提及自己,陈丰将视线转移到良毕的身上,“方才,三王子是在唤某吗?抱歉,沉浸于这精妙绝伦的歌舞之中,一时不查走了神,三王子说什么?”他一脸茫然,当真好像没有听到良毕的话一样。
    陈丰身侧的高冉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知晓陈丰定然会寻着由子帮司戈说话,却没有想到,他的方法竟然这么直白。
    那良毕也是个蠢货,但凡他稍微聪明一点,也不至于直接找了一个由头给陈丰送过来。
    南诏王虽然不知道陈丰为何会帮司戈说话,但很显然,这是一位疼闺女的父亲,陈丰的话刚落下来,不等良毕开口,他便已经抢了话由,“只是问问诸位,这饭菜可还入得口?”
    “饭菜精致可口,若这般都不能入口,只怕琼霄玉液也不能满足我等的口腹之欲了。”陈丰淡然笑道,随后自然而然的起身,提起酒杯,“还要多谢南诏王的盛情款待。”
    轻飘飘几句话,送了南诏王一个马屁,听的是心花怒放,一杯酒下来,又是宾主尽欢的场面。
    司戈的那个空座,也在南诏王不动声色的命令之下,撤了下去。
    下一次,若是良毕再借由此事寻司戈的麻烦,相比南诏王也已经找好了借口,这般说来,陈丰也便不必继续多费心思了。
    “当真是绝味。”陈丰称赞,“这南诏的味道,果然与我大唐有不少不同,若是王上愿意割爱,某当真是想带回去一位。”
    “这有何难,带护国公回国返程之日,本王便赠您一位御厨。”南诏王顺着陈丰的话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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