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冷笑,说:“那就不混了。”
    杨勋:“这件事由不得你,整个团队,半个公司都压在你身上,为了你的事儿时总费了多大劲儿,花了多少钱,欠下多少人情,你听我的,把他们送强制戒毒,这一切我来做,你不需要出面。”
    然后,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杨勋以没有合适的剧本为由,没有再给季东阳接戏,季东阳去美国呆了几个月,之后去了英国。
    那是五月的季节,布莱顿的夜晚。
    夜晚有些凉,但附近的女大学生大多都光着两条腿,穿着高跟鞋和超短裙,在各酒吧之间驰骋,季东阳经过一间酒吧,看了一眼,走进去。
    夜半,从酒吧出来,季东阳推开想要跟他走的女人,独自行走在街头。
    那段时间大概是他最放纵最清闲的日子了,靠在路灯下抽烟,看见三个男人跟在一个走路有些摇晃的,短发,瘦小的姑娘身后。
    在布莱顿,犯罪率最高的是性侵类案件。
    季东阳看了几秒,跟了上去。
    那姑娘大概也察觉到了吧,拔腿狂奔,看着瘦小,跑得却挺快,几个男人愣了一下,连忙追上去。
    季东阳落后一段,她人小,灵活,在小街头钻,找到人的时候,她被三个男人困在街道尽头的墙角,夜色凉薄,沉沉地压抑着人心,他听见那个小姑娘用英文说:“滚,不然我杀了你们。”
    声音颤抖,却异常冷漠,在黑暗的夜色下,显得孤独无助,有一种抵死拼搏的意味。
    有个男人忽然道:“我们不侵犯你,你把钱给我们。”
    然后,那小姑娘把包扔过来,那几个人翻了翻,压根没几个钱,卡倒是好几张,小姑娘把密码说出来,其中一个男人带着卡走了,留下两个人。
    季东阳走过去,那两个男人看向他,借着淡淡的月光,季东阳看见其中一个手上握着把枪,慢慢笑了声,用英文说:“钱你们拿走了,可以走了吧,我要人。”
    那两个男人发出邪恶的笑声,说着难听又邪恶的话,大致意思是对这种干瘦的中国姑娘没多大兴致,让给他了。
    这时,离开的男人回来了,用英文骂着难听的脏话,然后说卡全被停了,一分钱也拿不出来。
    他们说没钱,那就要人,问季东阳:“不介意分享吧?”
    季东阳说:“介意。”
    接下来就是一场混乱,季东阳那时候拍《黑白》之前,是实打实的训练过,几乎是一瞬间就把枪抢了过来。
    那三个男人走后,季东阳走向一直站在角落,一声不吭的小姑娘面前,“中国人?”
    突然,那姑娘伸手,要抢他手上的枪,抢不过。
    冷冷地说了句:“你杀了我吧。”
    季东阳愣了一下,想起刚才说过的话,这姑娘倒是烈,抿紧唇:“我骗他们的,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她不信,抬头,冷冷地看着他,但墙角太黑了,借着月色淡淡的光,都没办法看清他的脸,只看见他戴着口罩,季东阳把手伸过去:“枪给你。”
    她立刻接过去,退后一步,警惕地说:“你要是敢动我,我就开枪,我会的。”
    季东阳没说话,转身背对她,要离开。
    下一秒,被人拉住,隔了很久,她说:“你真的不是坏人么?”
    他没说话,她说:“你可以帮我打个电话吗?”
    他的钱给了那三个抢劫犯,手机还在,他把手机递给她。
    她打完电话,在墙角蹲下,还拽着他的衣服下摆。
    季东阳无奈,只好跟着蹲下,在地上坐下。
    过了一会儿,发现她正对着自己的左手腕用力扯,越扯越急躁,越用力,他问:“你在做什么?”
    她微微喘息:“我要把这个给你,我不想欠你,这个很贵的。”
    是珍贵,这是她奶奶留给她的。
    看不见,她解不开那个结。
    越来越急躁,季东阳觉得,她可能要哭了。
    摸出打火机,握住她的手,点燃,她盯着那个小小的火苗,好像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不过几秒时间,他把烧断的手链塞进手心,“我收下了。”
    ……
    季东阳交代完,发现周宜宁看着他,眼底藏着的东西好像再也藏不住了,季东阳猛地想起那时候拍《太平王朝》,她追着他问,他也是这么习惯拿打火机烧吗?她急躁地要解开那个结的表情神态,急促的呼吸,短头发,英国。
    沉默地对视几秒。
    季东阳抿紧唇,慢慢消化掉这个意外发现。
    盯着她,很缓慢地说:“原来是你……”
    周宜宁猛地扑上去,跨坐在他腿上,低头看他,“是我,那年我18岁,短发,就是你印象中像男孩的样子。”
    那晚,他陪她坐了一会儿,张绘和alice来了。
    第二天,她照着通话记录打过去,那个号码停用了。
    她追问他号码怎么停了,季东阳还在回想她短发的照片,“第二天我就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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