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被她束缚住,叶朗心便看着眼前的女人,难受的弯了腰捂住了肚子。
    她问了句,需不需要帮忙看看。
    江梧桐只是惨白着一张脸,将唇死死的咬紧,以此来缓解疼痛。
    叶朗心见她不应话,目光不由投向一侧的曲漓身上。
    他失血过多,脸色与江梧桐的不相逞让,看模样,暂时是醒不过来的。
    叶朗心身上疼的打紧,江梧桐的掌风确实厉害,或者说,是她太弱,连江梧桐区区一掌都接不下来。
    五脏六腑俱损。
    “梧桐,”她深深的闭上了眼睛,“能遇见一个喜欢的人不不容易,我不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是因为我有喜欢的人等着我去救,若重来一次,我怕是会更加谨慎,直至将我所要除去的人除掉,救出他来。”
    “曲漓是个不错的选择,你能得他之喜是你的福分,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好生商量的,你何苦伤他又伤己?若真错过了,你定会后悔的。”
    室内一片静寂,江梧桐额头上的冷汗连连,似乎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她掀了掀眼眸看向叶朗心,而后又看向人事不省的男人,唇角虚弱的一勾,声音无力,“隔着深仇的相爱,会很累的……”
    ……
    一连三天。
    曲漓苏醒。
    季悟说,他是江梧桐救下的,现在叶朗心不知被她送到了哪里,只是让他大可不必再寻。
    男人沉默寡言,伤势未愈的时候,脸色总是惊人的苍白,最后才哑着声音问了季悟一句,“她就这么走了,没留给我一个解释?”
    季悟定定的望着他,想起江梧桐离开的时候的模样,也是一样的冷静,看不出情绪的外泄。
    唯独只有脸上发白的神色,才能隐约的看出他们各自的不平静。
    他静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出了声,“她让你别再像牛皮糖一般粘着她不放,看见你便觉着恶心。”
    这话其实季悟不是很明白,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句,“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
    不算。
    是彻底的死心和诀别。
    只是他不明白……按照她的想法,若是她走了,季悟不是更会被他害死?
    可为何,她还是走了,而且走的干净利索。
    曲漓的眼睛里染着一片血红,像是强行压制着内心深处的暴力和疯狂,可他的眼神又是极端的冷静,没有再开口说什么话,陷入了无尽的沉默里。
    伍淑整个人缩在角落里,看了看季悟,再望向曲漓,便垂下了眼睑,不敢出声。
    用江梧桐的话说,曲漓再怎么狼心狗肺,只要没碍着他要做的事,基本上他答应的都会做到。
    更何况,季悟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她和他的事情,曲漓会公私分明,不会为难季悟的。
    时隔一月,寒墨夜那边的人下来了,带着季悟前往神算子那边组装假肢。
    伍淑华陪同。
    曲漓在那个小客栈住了一个月,美名其曰养伤。
    只是最后,该回来的人没有回来,他便十分平静的收拾包袱,回到寒墨夜身边。
    有时候,人都会有执着的一面。
    当执着变得深了,久了,就会变成执念。
    江梧桐是他的执念。
    生命里的不可承受之轻。
    可当这不可承受之轻低落尘埃,教他看清这执念只是一场虚妄如烟云的东西时,似乎也就不再那么重要。
    对曲漓这反复的安慰和自欺欺人,寒墨夜眯着眼不屑的戳穿。
    “对曾经拥有过女人的男人,却失去爱情的时候,一般会选用两种做法,一是不择手段强取豪夺也要将其收为笼中物,二是选择放手但这辈子都不能再提这个女人的名字,包括这个女人所有的一切,全都视为禁忌。”
    曲漓倪了他一眼,“你连喜欢的人都没有,怎知道拥有女人,失去女人是什么滋味?”
    “这么蠢,”寒墨夜鄙夷的看他,颇为嫌弃的道,“史书记载,被女人抛弃过的男人不止你一个,自然有先人指点。”
    曲漓,“……”
    他不打算理会寒墨夜,于是秦风之风度翩翩的给曲漓倒上杯酒。
    他笑眯眯的看着他,曲漓以为他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听听,谁知――“喝罢,醉了就睡一觉,等明日醒来,你就当以前对她的好,全都喂了狗。”
    “……”
    时光匆匆一晃,年轮竟转了两周,大地走过春夏走过秋冬,再次迎来充满阳光的夏季。
    女子在热闹的茶馆里等人。
    她的眉目精致秀气,单手拿着茶杯,背脊挺得很直,连喝茶的姿势都是格外的英气。
    “师姐。”
    远远的传来一道脆亮的女声,那人穿着一袭红裳,腰间别着一条红带子,看起来也是英姿飒爽,“师姐对不住,我来晚了。”
    年轻女子柔和一笑,“无碍。”
    两人有四年没见过面,性情都大有转变。
    前者是更加的沉稳和从容,后者是伶俐和娇艳。
    红锁将手中的佩剑搁置在桌面上,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喝了起来,“方才陪我主子去处理事情了,所以有些来晚。”
    她笑了笑,故意逗江梧桐,“几年不见,师姐可真是愈发的漂亮了,可有人上门提亲?”
    江梧桐倪了她一眼,“我若说没有,你还拉一个人来向我提亲?”
    红锁哈哈一笑,“师姐说的对,师妹正有此意来着。”
    江梧桐酌了一口茶水,没理红锁的胡言乱语。
    “师姐初来乍到,想吃点什么,尽管开口。”
    京都,江梧桐确实是第一次来。
    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带个小师妹下山历练,刚好路过京都,便将几年不见的师妹约出来见见。
    潋滟娇嫩的唇瓣微微勾起,女人的声音带着一股的沉静,“那我便不客气了。”
    红锁笑着应好,江梧桐点了两个茶馆的招牌菜,都是清淡的饮食。
    红锁扫了一眼,不由的拍了拍脑门,“师姐不该选在这个地方的,我们该去我主子的酒楼,那儿的东西可香口了。”
    茶馆安静一点,不像是酒楼那般吵闹。
    重要的是,茶馆离京都繁荣的地方有些距离,她也不怕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人。
    “这挺好的,”江梧桐垂着眼睑倒水,而后冲她一笑,“好久不见,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可有心上人?”
    红锁瞬间面红耳赤,顿时有些娇羞起来,“有是有……”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却又低落了下去,“但他怎瞧得上我……”
    江梧桐还未接下她的话,就见眼前的女人霍得一下站起身来,往茶馆的小门望去。
    江梧桐轻轻的眨了眨眼,也跟着看过去。
    这一看,连流动的血液都感觉僵住了,浑身发凉起来。
    ……
    外边的场景里,一个扎着双鬓,额间配着长长流苏的俏丽女子笑容如莲,正痴痴的望着她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自称是曲漓亲属的男人。
    他生的很好看,和曲漓的阴柔娃娃脸不一样,更趋向于温文尔雅。
    但他身边站着那个女子,他对她,似乎没有多少耐心,和他的外貌极其的不符。
    也不知与那女子说了什么,只见那女子失落的垂了垂眼睑,咬着唇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男人却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另一个身穿浅蓝色长袍的男人则笑着开口,和女子不知说了什么。
    那女子顿时就对曲漓一阵拳打脚踢,不过她应该不是江湖中人,每打一下都用不上什么力气,弱的很。
    曲漓只当她是女子脾气,笑眯眯的任她打闹。
    时间长了他还打趣她,唇角上的笑容更好看,叫人寸寸难以移开。
    女人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又是她,怎么主子每每到哪她都要跟着,简直就是跟屁虫――”
    江梧桐的视线凝定在一人身上,该是与红锁看到的不同。
    她的脑袋空白了良久,有些恍惚的想着,有些人早已放下了所有,独独没放下的,除了自己再无他人。
    她的目光在男人衣衫上边打转了好久,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当年的针线活,确实挺差的。
    这才委屈了这位神医,在她身边穿了她两年缝制的棉布麻衣。
    生生的压制了他身上的贵气。
    她扯了扯唇角,举起手中的茶杯大灌了口茶水,以压制心下涌起的酸涩之意。
    “师姐,你看那女人,她成天成天追着主子身后跑,现在就连曲漓也不放过,你说可耻不可耻?!”
    红锁见她没答话,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却见她十分淡定的坐在位子上喝茶。
    她顿时就有些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错觉。
    也跟着坐下身来,“师姐,你和曲漓……”
    江梧桐疑惑的嗯了一声。
    红锁不甘心的低声问她,“你们当初的关系不是很好,我尚未下山之前,便见他对你多加照顾,现在你见着他了,不出去打打招呼么?”
    当初在梅花剑派上时,曲漓待江梧桐可谓是有求必应。
    江梧桐的武艺还是他提拔的,她能看得出来。
    如今曲漓回京也有两年了,算是许久没见了,师姐不打招呼便罢了,这情绪也太淡了罢?
    江梧桐笑笑,没往外看,“你也说是当初,既然是当初,怎能与现在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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