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琴儿隔着马车车窗,朝外打量。
    丫鬟喊了一声,“人出来了!”
    “哪里?”
    “那个穿青色衣衫的男人就是。”
    萧琴儿盯着从布庄后门出来的男人,冷笑一声,“派人跟上!”
    “是!”
    没多久,萧太妃萧淑儿也从布庄后门走了出来,乘坐马车离开。
    萧琴儿咧着嘴无声大笑。
    坚持多年,今日终于叫她找到了萧淑儿的把柄。
    这次她定要弄死这个女人。
    她可是很记仇的。
    “跟上去,看看她都做些什么。”
    车夫驾驶马车,缓缓跟上萧淑儿的马车。
    丫鬟很兴奋,“王妃,这一次一定能成吧!”
    萧琴儿“嗯”了一声,“别跟丢了!”
    “王妃放心,萧太妃的马车走得很慢,跟不丢。”丫鬟保证道。
    萧琴儿时不时撩起车帘子,朝外面张望一眼。
    足足跟了一个时辰,萧淑儿才回到府邸。
    丫鬟问道:“王妃,要不要奴婢上前敲门。”
    “不必!先弄清楚那个男人的身份,以及他和萧太妃的关系。”
    今日颇有收获,萧琴儿心情不错。
    回到王府,端郡王刘议很好奇地问她:“什么事这么高兴?”
    萧琴儿得意一笑,“不告诉你!”
    刘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你又出门盯梢萧太妃?都和你说了,不要做无用功,她一个女人翻不起风浪。”
    “在你眼中翻不起风浪的女人,当年差一点弄死你。你都忘了吗?”萧琴儿提起此事,就是满肚子的不满。
    她甚至生出疑心,“你是不是对她存在不该有的感情,才会一而再阻止我追究此事?”
    “胡说八道!我看你是魔怔了。我和她能有什么感情?你是想害死你男人吗?”
    刘议动了真火。
    萧琴儿抿了抿唇,“既然你和她没关系,那你就别管我。我说过,当年的账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报仇。”
    刘议蹙眉,“你总认为我阻拦你,是在替萧太妃开脱。殊不知,我是在担心你。”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当心她算计你!”
    “怎么算计我?给我下药,往我床上放个男人?还是制造意外,害死我吗?”
    “你怎么就不听劝?”刘议一脸烦躁。
    萧琴儿似笑非笑,“如果我年轻二十岁,我可能会听你的劝告,不去行险。对她敬而远之。但是我都这把年龄,若是还活得憋憋屈屈,凡事都要忍忍忍,恕我做不到。我就是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也别再劝我,也别说什么修身养性的话。你修你的心,我报我的仇,我们互不干涉。万一我出了意外,大不了一死了之。反正孩子们都已经大了……”
    “休要胡说!”刘议打断了她的话,“哪有咒自己死的。”
    萧琴儿得意一笑,“原来你也会关心我,真是难得。”
    刘议呵呵两声,已经懒得回应她。
    纠缠不清。
    萧琴儿又说道:“等我有好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
    一大早,邓存礼来到少府。
    下属神色古怪。
    “怎么回事?”邓存礼不满地问道。
    下属压低声音,说道:“启禀公公,早上开门的时候,门口多了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还有一份认罪书。也不知是谁将这个男人送到了少府。”
    “什么男人?身份查清楚了吗?认罪书又是怎么回事?”
    邓存礼一边朝签押房走去,一边询问情况。
    下属依旧压着嗓音,“关键就在于这份认罪书,上面的内容下官只敢偷偷瞥了眼,不敢说。”
    邓存礼蹙眉,“人呢?”
    “关在少府狱丞那边的牢房。公公可要提审这个男人?”下属小心翼翼问道。
    邓存礼迟疑片刻,“人,咱家暂时不见。先将认罪书拿过来。认罪书有谁见过?”
    下属急忙说道:“下官和另外两人,以及狱丞大人。”
    邓存礼“嗯”了一声,走进签押房。
    下属急急忙忙,将认罪书给他拿来。
    仿若烫手山芋,迫不及待想要脱手。
    邓存礼挥挥手,下属如蒙大赦,急忙退出签押房。
    这事事关阴私,他人微言轻,实在是不敢过问。
    如今邓公公接手了此事,下属顿觉呼吸顺畅。压在心头的石头也终于落地。
    邓存礼一开始并没有太重视此事。
    下属经常言过其实,在他眼里看来屁大点的事情,下属也是慌慌张张,一副害怕的模样。
    所以当他从密封的档案袋里面拿出认罪书的时候,神情是轻松的。
    他一目三行扫过上面的内容,神情逐渐变了,变得凝重。呼吸也微微急促。
    他握紧拳头,萧太妃偷人?
    mmp,到底是谁在害少府。
    这种事情,怎么能直接将男人绑了,丢在少府门口。
    做这事的人,偷偷摸摸不肯露面,显然也是担心事后被追究。
    难道少府就不怕吗?
    难道他就不怕吗?
    如果男人没被丢到少府门口,邓存礼完全可以当做此事不存在,看见了也当做没看见。
    然而,男人被丢在少府门口,估摸着隔壁户部衙门已经有人注意到此事。
    他就不能再当做这事不存在。
    邓存礼一个头两个大。
    他最讨厌处理这种阴私事情,一堆的麻烦。
    难怪下属吓得脸色发白,一秒钟都不肯多做停留。
    砰!
    邓存礼一拳头砸在桌上。
    “萧太妃是活腻了吗?就算耐不住寂寞,也该替孩子着想。”
    邓存礼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去牢房里面会一会胆敢和太妃娘娘有私情的男人。
    好大的胆子,为了女色,连命都不要了。
    一番审问,对方竟然还是个读书人。
    “我一开始根本不知道她是太妃娘娘!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半句虚言。”
    “后来你知道她的身份,为何还要和她继续纠缠不休?”
    “我没办法啊!她是太妃娘娘,我就是个没背景的小老百姓,她动动手指头就能把我捏死。我要是拒绝她,我就没命了。”
    “你就没想过东窗事发的一天,你也会没命。”
    “呜呜呜……她说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皇室没人关注她,不会有人发现。”
    “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有胆子睡,没胆子承担吗?”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窝囊废!
    邓存礼隐于黑暗中,没有露面。
    听着狱卒同男人之间的对话,他不由得摇摇头。
    这个男人除了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外,真的是一无是处。
    估摸着,从懂事开始,就已经开始靠脸吃饭。
    到了京城,一张漂亮的脸蛋,自然能吸引大把贵妇关注,更加是如鱼得水。
    说什么被萧太妃逼迫,此话不尽不实。
    说不定他自己也乐在其中。
    能睡到先帝的女人,被一个风韵犹存的贵妇养着,多爽啊!
    邓存礼已经懒得听下去。
    等收集了足够的口供,邓存礼没有迟疑,第一时间进宫禀报此事。
    他先去了长安宫。
    他是皇后娘娘的人,此事他肯定是禀报给皇后娘娘知晓。
    “娘娘,出了一件丑事。”
    “什么事?”顾玖埋头看着下面商行交上来的上半年账本。
    邓存礼斟酌了一下,“萧太妃疑似养了个面首,被人抓住了把柄。前两天,有人偷偷摸摸将男人五花大绑丢在少府衙门门口,老奴亲自过问此事,这是那个男人的口供,请娘娘过目。”
    顾玖手一顿,停下了手里的活。
    “你刚说什么?”
    她一脸错愕,“萧太妃养面授?哪个萧太妃?”
    “就是萧家女萧淑儿,端郡王妃的亲妹妹。”
    顾玖回过神来,“原来是她!这事你查清楚了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可是个聪明人,怎么会犯这种致命的错误。”
    “老奴一开始也不敢相信,反复审问了那个男人,连时间地点都说得清清楚楚,应该不是胡编乱造。”
    顾玖蹙眉,心情烦躁。
    她随意翻看了几眼口供,表情严肃。
    “此事事关先帝的名誉,本宫不便插手。你现在就拿着这份口供去找林书平,让他出面禀报陛下。”
    “林书平会配合吗?此事事关重大,陛下脾气又不太好,老奴担心林书平会推脱此事。”
    太妃偷人养面首,此乃烫手山芋。
    但凡是个人,都不想插手此事。
    顾玖看得出来,邓存礼也是一脸为难。
    他承受不起皇帝刘诏的怒火。
    偏偏皇帝刘诏年龄渐长,脾气是越发地阴晴不定。谁也拿不准皇帝下一刻的反应。
    全天下,也就只有皇后娘娘能左右皇帝的情绪。
    顾玖咬咬牙,“把口供留在这里,本宫会亲自交给陛下。你把人看紧了,不能出任何意外。萧太妃那里,有没有派人盯着?”
    “已经派了人!谢谢娘娘!”
    “顺便查一查,到底是谁绑了这个男人,并将人丢在少府门口。”
    “老奴遵命!”
    ……
    顾玖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带着口供,前往兴庆宫见刘诏。
    “今儿倒是稀奇,怎么有空过来?”
    刘诏刚发了一通火,见到顾玖,瞬间变脸,喜笑颜开。
    顾玖没笑,“出了点事情。这事需得你拿主意。”
    刘诏见她表情严肃,也跟着严肃起来,“出了什么事?莫非老大在西北胡来?还是老二和汝阳在海外出了事?”
    “和他们没关,和先帝有关。”
    顾玖将口供放在桌上,“你看看吧!”
    刘诏蹙眉,翻开口供。
    呵!
    他发出一声嘲讽。
    “来人,将端郡王请来。”
    宫人领命。
    顾玖好奇,“叫端郡王做什么?莫非这事和他有关?”
    “你别问,这事朕有分寸。”
    顾玖一脸狐疑,“莫非你早有预料,还是有人提前禀报了消息?”
    刘诏合上口供,“男女私情,实属平常。你不好奇谁将那个男人五花大绑丢在少府衙门门口吗?”
    顾玖瞬间恍然大悟,“你是说端郡王府?是老四,还是四弟妹?”
    “等会老四来了,诈他一诈,不就明白了。他也是个蠢货,萧太妃多年前算计他,朕以为他洗脱嫌疑后,紧接着就会报仇。没想到却拖延了这么多年。当年,朕没有插手此事,就是想看看老四会如何处理。不出意外,他让朕极为失望。”
    当年萧淑儿有求于端郡王刘议,被刘议严词拒绝。
    萧淑儿怀恨在心,构陷端郡王刘议谋反。
    萧琴儿激动之下,带着人打上门。
    亏得皇帝刘诏了解刘议,知道他没造反的胆子,这件事才被压了下去。
    刘议洗脱嫌疑,重回朝堂,也算是因祸得福。
    当年,刘诏没有让人深入调查此事。他就是想看看刘议会怎么做?会不会急着报仇。
    没想刘议真沉得住气,等了这么多年,才开始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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