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救我!”
    生命受到威胁,蒋氏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挣脱婆子的钳制,躲到顾玫身边寻求救助。
    顾玫微蹙眉头,扫了眼凶神恶煞的婆子,然后关心问候婆母代侯夫人:“婆母怎么下床了?太医说要静养。”
    代侯夫人伤心憔悴,短短时间,肉眼可见的瘦了两圈。
    “老大媳妇你让开,把这个贱人交给婆子处置。”
    蒋氏连连摇头,哀求道:“求大嫂不要把我交出去。”
    顾玫深吸一口气,“儿媳斗胆问一句,婆母因何动怒?五弟妹犯了什么错,需要动用家法。”
    代侯夫人呵呵冷笑,“明知故问!让开!”
    顾玫蹙眉,她依旧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她只能装傻,“儿媳不懂婆母的意思,还请婆母明示。”
    代侯夫人大怒,“五郎就是这个贱人害死的,你还护着她?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瞒着本夫人。你让开,本夫人今天要家法从事!”
    话音一落,粗使婆子就要上前抓捕蒋氏。
    顾玫却拦着粗使婆子,“五郎意外过世,全府伤心。兵部和西北大都督府正在调查此案真相,真相未明之前,儿媳斗胆护住五弟妹。等将来查明真相,五郎的死果真同五弟妹有关,届时要怎么处置她,儿媳绝不阻拦。
    然而现在,真相未明,贸然给五弟妹定罪并且动用私刑,万一出了事,官府同蒋家追问起来,到时候侯府如何交代?为了侯府的声誉着想,请婆母收回成命,只禁足五弟妹。”
    代侯夫人喘着气,“你今儿非得拦着本夫人吗?”
    “儿媳身为当家人,放肆一回,请婆母体谅。儿媳这么做,也是为了侯府着想。”顾玫不卑不亢。
    蒋氏哭着说道:“我没想害五郎啊!五郎的死同我没有关系,不是我的责任。我是无辜的啊!”
    顾玫回头剜了她一眼,厉声呵斥,“闭嘴!”
    突然表现出来的凶狠,让蒋氏惊住。
    蒋氏猛地止住哭声,气息跟不上,脸颊都憋紫了。
    若非顾玫呵斥她,叫她张嘴呼吸,她怕是要把自己憋死。
    蒋氏喘过气,嘤嘤嘤抽泣。
    顾玫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不知婆母意下如何?”
    代侯夫人恨不得扒了蒋氏的皮。
    然而她也要考虑事后的影响。万一冤枉了蒋氏,后果……
    忍了忍,代侯夫人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她一走,其他粗使婆子也都纷纷离去。
    蒋氏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大嫂,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死了。我差一点就死了!”
    “五弟妹起来,回房歇着。今儿李开始禁足,不得出院门一步,你可有异议?”
    蒋氏频频摇头,“我没异议!只求大嫂保住我的性命,待官府查明真相。另外,请大嫂帮我给娘家送封信,这个时候唯有娘家人能帮我脱困。”
    “我会给蒋家送信,你也要老实禁足。若是整出幺蛾子,我可护不住你。”
    “我知道,我一定会老实禁足,不给大嫂添麻烦。”
    ……
    大西北。
    顾珽帅兵护送伤病回防休整。
    离家两年,不知家中妻儿可好。
    他随大军一路往西,来回奔袭数千里,追击西凉主力军。
    经历大战小战无数。
    若非战线拉得太长,补给跟不上,西北军早已经灭了西凉,打到西凉老家。
    奈何补给拖延了大部队的进程,战机一闪而逝,徒呼奈何。
    虽说没有全歼西凉主力部队,但也给西凉带去了重创。
    西凉想要恢复鼎盛实力,没有二十年一代人的努力,根本不可能。
    战事稍歇,他便被安排护送伤员回防休整。
    四轮马车拉着伤员,缓缓行走在大草原上。
    车轮在刚下过雨的草原上留下了深深的车轴印,
    “什么时候在草原上修一条水泥路那才舒服。”
    “做梦吧!这鬼地方走一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影,狼群倒是见了不少。在这里修路,亏得只剩下底裤穿。”
    “可是朝廷在草原修建了那么多堡垒,驻扎了那么多边军,总不能不管吧。”
    “说不定等打完仗,那会堡垒就会被朝廷放弃。”
    “花费那么多钱修堡垒要塞,哪能说放弃就放弃。而且打了这么多年仗,朝廷都没有增加赋税,还能按期如数发放薪俸,可见朝廷还是有钱的。那些官老爷总强调朝廷没钱,肯定是骗人的。”
    “既然朝廷有钱,更不可能放弃草原上的要塞堡垒。”
    “等打完仗,那些要塞堡垒留着还有什么用?除了浪费粮食。”
    “可以练兵!”
    “可以放牧!”
    “那些家里有上百头牛羊的牧民,这几年都发了。”
    “不现实!瞧着吧,朝廷肯定会放弃那些要塞堡垒。”
    “别吵了!你们懂个屁,字都不认识一个,还冲文化人聊国家大事,替皇帝操心。”
    “那就问问顾将军。顾将军是读书人,他肯定懂大道理。”
    顾珽脸颊发热!
    读书人?
    这地哪里有读书人。
    他拿着书就头痛,算哪门子读书人。
    他想冲手下大头兵吼一句:老子懂屁的大道理,别来问老子。老子在家里就是一文盲。
    文盲顾珽打马狂奔,冲到前头,巧妙的躲过了大头兵的追问。
    大头兵纷纷起哄:
    “将军威武!”
    “将军霸气!”
    “将军骑术没得说,绝对勇冠全军。”
    “你把伯爷放在何处?”
    数年前,裴蒙立下大功,成宗文德帝一改吝啬的毛病,封裴蒙为平西伯。
    自那以后,军中众人称呼裴蒙为伯爷,只有少数亲近之人依旧称呼裴蒙为将军。
    手下儿郎吵吵闹闹,为枯燥路程增添了一点欢乐。
    路过堡垒要塞,休整了一晚,补充了食物和水,次日继续朝关内前进。
    数天之后,城墙在望。
    终于到了西北军营地。
    交了差事,领了半月假期,顾珽有些迫不及待骑上马,出了军营。
    路过快递站,他朝里面吼了一句,“有没有本将军的快递。”
    快递站有人伸出一个头,正是老熟人马贵。
    马贵已经升任三和快递晋州骡马河分站站长。
    “我一听声音,就觉着熟悉。果然是顾将军!你回来啦?”
    “是啊,回来了!有没有本将军的快递。”
    “还真有,是从京城寄来的,还没来得急通知尊夫人。将军顺路带回去?”
    顾珽下马,签了名字,领取包裹。
    好几箱子物件。
    “租你们快递站的马车一用。”
    “好嘞!正好有一辆驴车空着。”
    于是乎,堂堂二品武将,骑着马赶着一头驴车,慢悠悠的回城。
    那画面太美,好想多看几眼。
    谁让他甩掉亲兵护卫,独自出军营取快递。
    总算到了家,管家下人在门口迎接。
    “将军回来啦!将军回来啦!”
    全府上下轰动,以最热情的态度欢迎他回家。
    顾珽下马,哈哈大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裴蔓迎了出来,带着孩子,笑盈盈地看着他。
    顾珽内心激动,很想一把抱起裴蔓香一口。
    奈何府中下人一个二个没眼色,全特么站着不动。
    顾珽连连咳嗽,嘿,识趣一点好吗?
    下人们担心不已。
    “将军病了吗?”
    “前几天下了雨,将军可能在路上淋了雨。我这就去请大夫上门。”
    顾珽:好尴尬!
    别家的下人,知情知趣,又会说话又会看人眼色。自家府邸的下人,怎么一个个就跟棒槌似得。
    裴蔓低头一笑,实在是太乐了!
    她挥挥手,“都退下吧,将军有我照顾,你们不用操心。”
    “是!”
    还是裴蔓的话好使。
    下人退去,几个孩子也被嬷嬷带走。
    顾珽跑步上前,一把抱起裴蔓,朗声说道:“想死我了!”
    裴蔓挥舞拳头捶他,“快放我下来,当心被人看见。”
    “怕什么!两年未见,你就不想我。”
    呸!
    裴蔓啐了他一口,“给你写信你不回,给你捎话你也不回个话。若非我爹是鲁侯,西北大将军,确认你平安无事,我还以为你死在了外面。”
    “战事紧急,今儿不知明儿歇在哪里,你的信我是一封都没收到。捎给我的话,我也不知该怎么回你。”
    “那你就不知道写封信给我,让后勤人员带回来。”
    “你也知道我是个大老粗,让我动笔,真是为难死我。而且行军途中,写信不便。我若带头写信,军中将士必受影响。思乡之情蔓延,哪有心思打仗。若是有固定营地,长期驻扎倒也罢了。我们在草原上,今日奔袭几百里,明日又奔袭上百里。几乎没有固定扎营的地方。后勤补给能找到我们,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顾珽可怜兮兮的诉苦,紧接着又说道:“反正我知道你和孩子肯定好好的,我在外面就能安心打仗。”
    “没良心的东西,就知道让我担心。”
    裴蔓狠狠掐着顾珽的耳朵,接着又笑了起来,“罢了,我不和你计较,谁让你是当兵的。”
    “好娘子,我就知道你心疼我。”顾珽一脸嘚瑟,”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顾珽献宝似,拿出几件稀世珍宝,颇具西域特色,“追击西凉大军,西凉人跑得太匆忙,很多东西都来不及带走。我从从一个西凉王爷的营帐里面找到了这些,看着极适合你,就留了下来。”
    裴蔓惊喜。女人都喜欢珠宝,裴蔓也不例外。
    她极为满足地抱着顾珽,“我的将军,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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