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你和方少监背着我到底做了什么?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你告诉我。”
    楚王意识到,他被最亲的人给蒙骗了。
    太妃孙氏眯着眼睛看着他,“这个时候,你确定要翻旧账?”
    楚王激动地想要怒吼,可是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声叹息。
    “母妃瞒着我,也是为我好,是吗?”
    “当然!如果不瞒着你,今日被关在这里的人就是你,而不是本宫。”
    楚王浑身一抖,“母妃能不能告诉我,皇祖父为何要派金吾卫抓人?王府到底犯了什么忌讳?”
    太妃孙氏缓缓摇头,“同王府没有关系。是当初还住在东宫的时候,留下的一点首尾没有清扫干净。”
    楚王凄凉一笑,“在母妃心头,我永远都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孩子。”
    “你永远都是我的孩子,保护你,是我的责任。”太妃孙氏郑重地说道。
    楚王点点头,“我明白了。多谢母妃替我做的一切。”
    太妃孙氏笑了起来,“你能明白本宫的苦心,本宫就很满足了。回去后,低调行事,别东想西想。等这场风波过去,你依旧是楚王。”
    楚王望着她,“母妃和方少监商量的事情,是不是想要扶持我登上那个位置?”
    太妃孙氏压低声音,悄声说道:“自然是想的。可是陛下生了太多儿子,解决了一个还有另外一个。本宫与方少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办法让陛下改变初衷,越过皇子立皇孙为储君。”
    楚王低头一笑,笑容悲凉,“母妃和方少监真的不必如此。其实这两年,儿子逐渐意识到,过去很多想法都是妄想。那个位置,自从父亲过世后,就离我越来越远。若是父亲还活着,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太妃孙氏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如果是在一年前,不,半年前,听到楚王这番没有志气的言论,她都会大发雷霆,将他狠狠批一顿。
    但是今日,她反而很庆幸,庆幸楚王没了野心。
    没有不切实际的野心,才能在过上自在的皇室生活。
    “你这么想是对的,从今以后你就做个闲散王爷,逍遥度日。”
    这一刻,太妃孙氏长长叹了一声。斗了一辈子,拼了一辈子,甚至不惜拿仁宣太子的命去赌。
    人到中年,被关进宗正寺,才醒悟到人争不过命。
    仁宣太子一死,属于他们的时代就已经结束了。
    这些年的挣扎,不过是回光返照。
    天子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儿子。
    可惜啊!
    太妃孙氏仰着头,一滴泪水落下。
    她抬起手,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将泪水擦掉。
    她是坚强的东宫太子妃,楚王府太妃。她不能哭泣。
    哭泣是弱者的行为。
    她强硬了一辈子,还将继续强硬下去。
    楚王心中悲凉,“我要怎么做,才能救母妃出去。”
    “不用救我。时间到了,陛下自会放我出去。”如果陛下不肯放她出去,楚王就来给她收尸吧。
    她活了一辈子,够本了。
    楚王惊疑不定。
    太妃孙氏笑了起来,摸摸他的头,一如多年前,东宫那个小公子。
    她笑着说道:“我在这里,除了日子清苦一点,别的都没什么。你好生过日子,别想些有的没的。”
    楚王重重点头。迟疑了一下,才问道:“方少监会被抓住吗?”
    太妃孙氏笑了起来,“他不会被抓住,他精着了。不过以后你不可和他来往。他就是一头狼,他对楚王府根本没有忠心。他只是想利用楚王府,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楚王盯着太妃孙氏,“他真的不会被抓住吗?我听说刘诏一直没放弃搜捕他。”
    太妃孙氏笑了笑,笑容平和,“就算他真的被抓住,他也会及时自我了断。他知道太多东西,他不能落到任何人手里。这是他的使命。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会说出不利于王府的事情。”
    楚王目光复杂,“母妃,你之所以被关在这里,是不是和父亲的死有关?”
    太妃孙氏脸色剧变,眼神犀利,气势全开,厉声质问,“谁告诉你的?谁在胡说八道?”
    “儿子只是道听途说。”
    “道听途说的事情,你也敢信,你没脑子吗?你不相信本宫,反而去相信外人的胡言乱语,你的判断力了?本宫一心为你打算,你却怀疑本宫害你,你是想逼死本宫吗?”
    “母妃息怒,儿子并不是这个意思。”
    楚王诚惶诚恐,慑于太妃孙氏的气场,他连头都不敢抬。他是害怕的,害怕眼前名为母妃的女人。
    “既然不是这个意思,那你就闭嘴!”
    太妃孙氏强势依旧,训斥楚王,向来都是不留情面。
    楚王战战兢兢,连连请罪,这一关才算过去了。
    太妃孙氏叹了一声,“你啊,有时候就是喜欢偏听偏信。罢了,本宫也不怪你,谁叫本宫无能,没办法一直留在你身边教导你。”
    楚王说道:“我去找皇祖父求情,求皇祖父放过母妃。”
    “不用!等外面的流言平息后,你就将顾良娣给打发了吧。”
    楚王一脸疑惑不解,“母妃都说了,谢实是奉命杀人。谢实同顾良娣既然是清白的,儿子为何要将她打发走?她毕竟替我生了一个孩子。”
    太妃孙氏理所当然地说道:“她名声坏了,她和谢实之间不管有没有私情,这辈子她都洗不掉偷情的坏名声。你留着她,只会败坏你的名声。
    打发了她,再给她一笔养身银子,也算是仁至义尽。她娘家有靠,又有丰厚嫁妆,她还能再嫁。这样做,对所有人都好。”
    楚王皱起眉头,“一定要打发了她?”
    “你对她莫非有了感情?”
    楚王摇头,“那倒不是。只是儿子从不委屈女人,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习惯。”
    “你不想出面,就让王妃替你料理干净。”
    楚王点点头,“我听母妃的。那,谢实也要打发走吗?”
    “送他去军营,这是事先答应他的条件。”
    “好吧!”
    “本宫不会害你。”
    楚王笑了笑,“我知道。母妃也要保重身体,儿子改日还来看你。”
    自那以后,楚王再也没去看望过顾玥,一直到顾玥被赶出王府。
    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
    兴庆宫。
    陈大昌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他捧着一摞奏章,放在案头上。
    寝宫内,靠着窗的地方,多了一张书桌,一张椅子。
    天子不耐烦躺在床上,就让人抬着他坐在窗户边。看看奏章,口述,叫人拿笔代他批阅。
    陈大昌将奏章放在案头,“陛下忙了一上午,也该歇息了。”
    “朝堂上还是争论不休吗?”
    陈大昌点头,“是的。到底立哪位殿下为储君,朝臣们吵得不可开交,一直没有结论。不过另外几位老大人,上本请陛下乾纲独断。”
    天子嘲讽一笑,“这个时候,他们就想到让朕出面乾纲独断,早干什么去了。”
    陈大昌不敢作声。
    天子伸出左手,拿起一本奏章随意翻阅,有些气闷。全都是请立储君,连一点新意都没有。
    天子问陈大昌,“最近有什么新鲜事?”
    “还是老样子,公子诏忙着抓人,楚王府的流言越演越烈,大家都好奇得很。”
    “朕让刘诏闭门思过做检讨,他是将朕的话当做了耳旁风吗?”天子怒而不显。
    陈大昌不敢乱说话。
    天子冷哼一声,“等他抓到人,朕再收拾他。还有别的事情吗?”
    “有一件。诏夫人递牌子进宫,想要求见陛下。”
    天子来了兴趣,“她为何要见朕?”
    陈大昌小声说道:“应该是为了顾大人的案子。”
    天子笑了起来,“你去告诉她,顾知礼的案子,她没资格插手。这事叫说得上话的人来,人不来,这案子朕就一直拖着。”
    陈大昌揣摩着这番话,隐约触摸到真相的边缘。
    顾大人是不是被人算计,对于天子来说,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顾大人成了个靶子,天子可以趁机利用这个机会,解决一些陈年往事。
    陈大昌躬身领命。
    得了空,他亲自去了一趟宁王府见顾玖,将天子的一番话,一字不改复述给顾玖听。
    顾玖听完,就一个反应,懵
    脑袋瓜子特懵。
    天子要的人是谁?
    在这件事情说得上话的人,肯定不是指宁王,也不是刘诏,同样也不是她。
    那会是谁?
    是顾家人吗?
    答案似乎就是顾家。
    “多谢陈公公亲自跑一趟。我这就命人准备酒席,陈公公难得出宫一趟,不如留下喝杯酒水。”
    陈大昌摆手,“不用了。咱家还要赶回宫里复命,将来又机会再来喝夫人的酒水。”
    “陈公公这就要走吗?那我送陈公公出门。”
    顾玖亲自送陈大昌出门,还奉上一份厚礼,临近过年,就当是送年礼。
    陈大昌也没拒绝,叫身边的小黄门收了礼物,直接回宫。
    回到东院,顾玖叫来许有四
    “你替本夫人回一趟顾家,将陈公公所的那番话,如实告诉顾家大老爷还有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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