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芸清一番连声反问,问得狄墨也不禁愣住了。
    他看着楚芸清脸上嘲讽的神情,神色也瞬时沉了下来。“你倒是能说会道!”
    面对狄墨那冷冷的‘夸赞’,楚芸清勾了勾嘴角,笑得不甚不屑。“彼此彼此!狄大人也是透析人性,擅于猜透人心啊!”
    本是一片大好的氛围,因为狄墨那一番话顿时天差地别。
    将狄墨的外衫从身拉了下来,楚芸清伸手递还给他。开口道了一声:“谢谢!”
    狄墨僵了僵,却没有伸手去接外衫。
    楚芸清等了一会儿,不见狄墨接过。突地又垂眸失声轻笑了起来:“忘了!狄大人应是嫌弃,这衣服上沾了我的血渍,这大过年的也的确是晦气!晚些……我再去外面买一件新的,还给狄大人吧!”
    说着收回外衫转身,欲向屋外走去。
    听着楚芸清那刺耳的话,狄墨蹙了蹙眉上前伸手,将外衫从她怀里拉了回来。楚芸清顿步回身,有些错愕的看着举止突地这般蛮横的狄墨。
    “楚姑娘心思灵巧善于计算,不过一件外衫罢了!若是觉得晦气,便也不会让这双手染了血气。”狄墨没好气的道了一声,拉过外衫穿在身上,上前一步抢在楚芸清面前拉开房门。
    站在门口的狄墨突地又顿住脚步,回头侧目看了楚芸清一眼道:“楚姑娘或许觉得寒门低贱,可别忘了莫欺少年穷。在我看来……人命并无贵贱!”
    话一说完,狄墨抬脚匆匆在楚芸清先一步出了房门离开。屋里只留一脸愣怔的楚芸清,看着他健步离开的身影发着呆。
    她说什么了,他就这般火药味十足的走了?他那般说她,她还没同他生气呢!这狄墨倒好,将她大义凛然的说了一通,自己就这么走了!害得她这满肚子憋闷的怒气,却是不知道往哪儿发。
    “走吧!走吧!还只准你污蔑别人,别人还不能说你了!大猪蹄子……”瞪着面前敞开的房门,楚芸清没好气的嘟囔了声,上前伸手狠狠将门给关上了。
    刚刚她说‘贱人贱命’实在是被狄墨那话给气到了,所以才口不择言的说了这种话。
    偷抢他人钱财,这本就是不对的行为。不管是有多不得已的理由,不对便是不对!楚芸清并不觉得,自己在一旁坐视有和不对。她本以为,那些男人将这孩子打一顿出出气,要回银两也就罢了!
    谁会想到那孩子竟然这么执拗,拽着钱袋不松手。这才让失主气急了,将那孩子给好生修理了一顿。
    若是一开始她就出面阻止,这不是在等同告诉那孩子,犯了错没关系,会有人出面来帮你解决吗?那么下次他再遇到困难,就不会想着要自己好好努力,而是想着用这些歪门邪道的法子去解决了!
    是!或许出面阻止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很正义,是惩强扶弱。可这之后呢?犯错得不到惩罚的孩子,依旧会犯错……那么之前他人的帮助不但毫无意义,在给了那孩子错误的心理暗示后,那反倒是害了那孩子一生。
    只是这些话,楚芸清没机会说。纵使她说了,狄墨也未必会听吧!从他刚刚离去时的反应,楚芸清根本就不怀疑,那偷人钱财的孩子应是让他勾起了某种感同身受的记忆。
    也正是因为他或许曾经经历过,所以在揣测她的行为时,才会带着那般偏颇的心思。
    这个高高在上的狄大人,也并不是一个不会犯错的神。只是他平日将自己潜藏得很好,在旁人殷勤神化的传颂下,将他烘托得无比的高尚。
    “哎……”满身疲惫,又带着满心郁闷的楚芸清,无力的躺倒在书房的榻上。
    拉过一旁的棉被替自己盖上,楚芸清连鞋袜也都懒得脱,直接横身躺在榻上闭着双眼就昏睡了过去。
    狄墨从书房出去之后,满心郁闷的他去了安置子熙的院子。
    空中白雪飘飞着,青州府上下里里外外都挂着喜庆的大红灯笼。长廊被灯笼照着,发出红色的光线。
    红色的光线映射在狄墨白色的锦衣上,就像是整个人也镀了一层红光。
    “贱人贱命……一个偷人钱财的孩子,纵使有天大的理由,也掩盖不了行窃的事实。狄大人是大公无私、英名盖世,就是不知道……你这番阻拦,是在赞同有理由的犯罪。还是因为这是你泛滥的同情心呢?”
    “这明知眼前有人在受难,我却坐视不管。眼下是舒服了,尔后怕是要记挂一辈子,为之后悔了!”
    楚芸清的话,不停的在他脑海里回荡着。狄墨有些不厌其烦,凝眸看向一旁,就瞥见那廊上挂着的大红灯笼。
    那鲜红的颜色,就像是楚芸清肩膀上的血。她那皮肉翻飞的伤口,连着黑色的结痂印子,又一一浮现在狄墨眼前。
    一个为了子熙能枉顾自己生死的人,会是一个轻贱怠慢虚荣浮华的人吗?
    可她说的话,又是那般的叫人气得牙痒痒。若她不是如此,为何不能好好同他解释呢?为何要承认,要说出‘贱人贱命’此等尖酸的话呢?
    狄墨不解,想着楚芸清当时看着他时,那极是嘲讽的神情时,好不容易恢复些许的理智,不禁又被懊恼给淹没。
    “真是个不知轻重、不知所谓的女子!不管也罢!”甚是懊恼的骂了一声,狄墨一甩阔袖,抬脚快步向安置子熙的院子走了去。
    狄墨那边刚一离开没多久,一身黑衣带着狼面具的萧璃,就纵身熟门熟路的向徐潇的书房走了去。
    今日徐府里守卫的人甚少,大多都已经派去外面街上巡防,萧璃今日进府比平日更容易了些。
    当他猫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去到书房,这还没来得及推门进去。就听一声怒喝:“什么人?”一柄剑鞘凭空朝着萧璃身后袭去。
    萧璃敛气回身,避开偷袭的剑鞘。剑鞘砸在门上,随而掉落在地。
    门栓被剑鞘砸开,两扇门便缓缓向里打开了而些。萧璃回身瞥了一眼,纵身想要进屋。司寒一手抱着小娃娃,另一只手执着佩剑,不由分说上前就朝萧璃横扫而去,阻了他要进门的意图。
    萧璃身子一顿,立即向后避开。司寒趁对方防守之际,而步步紧逼而上。两人在门口来回缠斗了数十回合,一时之间竟还难以分出胜负。
    屋子里睡着的楚芸清,被一阵嘈杂声给吵醒了。无比烦闷的她,伸手拉过棉被盖过头部,想要将那饶人睡眠的声音给隔离起来。
    可拉过之后耳边依旧能听到外面那‘噼噼啪啪’的声响,她甚是恼怒的将棉被扯开,从榻上猛的坐起身。这猛力的一起身,立即扯到了她肩膀上的伤。
    “嗯!”她吃痛的闷哼了一声,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肩膀。也正是这一阵疼痛,彻底让她从朦朦胧胧的睡意中清醒了过来。
    她坐在榻边眨了眨眼,听着外面的声音,这才听出是打斗的声响。她浑身一惊,慌忙拉开被子下床朝门外跑了去。
    走到房门边,才看到房门竟然是敞开的。她探头向外看去,就见司寒和一黑衣人正缠斗着。
    “这大过年的,怎么还有黑衣人闯入呢?”楚芸清站在门口揉了揉眼睛,嘟囔了一声却赫然看清楚,那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萧璃。
    而更让楚芸清感到心惊的是,那司寒和萧璃颤抖时,他怀里还抱着那小娃娃。
    “诶!诶!诶!你们别打了……都快住手!”见着那小娃娃缩在司寒怀里,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再看着司寒手中的剑刃,在他面前挥来挥去的,楚芸清吓得险些魂儿都没了。忙从屋里跳了出去,叫嚷着让两人快停手。
    司寒见着楚芸清冲了出来心下一惊,刚想回头叫她进屋去外面危险。就见那黑衣人一个折身就朝楚芸清跳了过去,司寒暗骂了一声,立马回身将剑超前面一丢,斜着朝那黑衣人前面丢掷了过去。
    萧璃伸手刚要拉住楚芸清,就敢旁边冷光一闪,不得不逼得他收手回身避开。也就是这一瞬间,司寒就已经抱着小娃娃跳身站在楚芸清身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好大的胆子!今日除夕夜,竟还敢夜闯青州府!”司寒冷冽的看着萧璃,行前一步不着痕迹的将楚芸清挡在了自己身后。
    萧璃见楚芸清站在司寒身后也不好动手,只得收了手站在远处不语。
    司寒见他这般,还以为他这是藐视。刚要恼怒得上去再同他较量一番,手肘就被楚芸清从后面给拉住了。
    站在司寒身后的楚芸清,侧头看着萧璃和狄墨之间的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禁觉得有些奇怪。想着这司寒不是官府的人吗?他既这般护着子熙,至少也是子熙身边亲近的人吧!可看司寒和萧璃两人的神情,这两人分明就是不相识的啊!
    还是说……萧璃只是暗中保护子熙的人,所以司寒并不认识他?那他是狄墨的人,还是子熙家族那边的人呢?
    心中纵有千万个疑惑,可看着司寒那一言不合又要上前干架的模样。楚芸清忙拉住他,上前一步拦在司寒面前道:“司寒你冷静点!他不是敌人!”
    “不是敌人?”司寒怀疑的看着萧璃,上下将他扫了一番道:“既然不是敌人,这盖头盖脸的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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