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外面锣鼓震天。一大清早的,就能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
    狄墨是被外面喧闹的声音给吵醒的,醒来时他正合着衣服趴在书桌上。昨日夜里,他又是忙到很晚,身体不支才自然而然的睡着了。
    外面洋溢着新的一年即将到来的喜悦,而那份喜悦却像是被眼前这道门给阻隔了,丝毫没有影响道屋子里的人的心情。
    “咳咳……”狄墨欲起身出门看看,这才刚弯腰就止不住的轻咳了起来。
    “大人!”外面传来司寒的声音。
    狄墨敛了敛心神,干咳了一声理了理衣襟,才对门外的司寒应道:“进来!”
    司寒伸手推门而入,看到站在桌前衣襟有些褶皱,满面惺忪睡意的狄墨。他蹙了蹙眉,阔不进来拱手朝狄墨行了一礼。张了张嘴道:“大人……昨日又未好好安睡了!”
    因为太过了解狄墨,司寒连问都没有问,而是直接用的肯定的语气。
    狄墨瞥了眼桌上终于被处理干净了的文书,伸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他没有回答司寒的话,问道:“青州城中年关事宜安排得如何了?”
    “皆已安排妥当!只是……”司寒迟疑着。
    “只是如何?”狄墨敛眉,颇是不悦的看着司寒那吞吐的样子。
    近几日来,他日夜操劳未曾好好休息,眼下的确是有些心浮气躁,感觉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躁动不安起来。
    “只是按照青州城以往惯例,这年关守岁乃需青州府尹亲自主持。现下……是由大人代劳,还是命人去徐府通知徐大人呢?”司寒问。
    “……”司寒话闭,狄墨垂眸沉默了片刻。他凝眸思虑了片刻,才开口嘱咐道:“命人去徐府通知徐大人!年关之事,他无比要出现在席间!”
    “是!”司寒拱手领命,转身欲从房中退出。
    狄墨看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似是想要再说什么。许是知晓自己就算问了,也未必会有答案。狄墨眼眸微沉,旋即又闭嘴未言。
    “楚姑娘……”走到门口的司寒,突地又开了口。所说之事,恰是狄墨想要问的。
    “嗯?”狄墨心头微动,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大人!”司寒咬咬牙,拱手回身对狄墨道:“子熙伤重,楚姑娘生死未明。外面寒风暴雪,环境甚是恶劣。我等……真的不再派人去寻了吗?”
    “……”司寒的话,犹如一根木棍一下狠狠的桥在了狄墨的心口。
    外面……是寒风暴雪吗?狄墨背负着双手,眺着双目朝门外面看去。
    冬日里天亮得总是很晚,却又黑得很早。可即使看不见外面风雪情况,耳边却能清晰的听到,那风雪叫嚣的声音。
    “司寒!”狄墨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司寒面色微动。本以为狄墨会改变主意,却只听他一声叹息:“你先下去吧!”
    没有答案,他所给的回答,只是叫他下去!
    “……”司寒面色蓦地一僵,双眸颇有些不甘与愤慨的看向狄墨。
    “哼!”的一声冷哼,司寒生气的抬脚转身就向屋外走了去。
    窗外白雪飘飞寒气逼人,屋内却是温床暖帐甚是舒服。站在床边的楚芸清,面上虽然依旧还带着病色,可那一双黑溜溜的眼眸,灵动得就像是黑夜中挂在天上的星星。
    今日的楚芸清,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可都是高兴得不行。墨白从一进门开始,他就看到她嘴角的笑意从没有间断过。
    虽然平日里墨白也总是习惯的,嘴角带着笑意。可楚芸清脸上的笑意,却明显的与他有所不同。
    至于为什么说不通,墨白也不知道,他只是这么感觉。她的笑,与他的不同!
    “你……似乎很高兴?”一如之前,墨白软软的趴在木桌上,身子斜斜的靠着,手上拿着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杯。
    终于得以脱去身上困得犹如木乃伊的绷带,又还了一身轻松的楚芸清,小心的避开了右边肩膀上的伤,不时的活动着筋骨。
    “诚如墨白公子所见,我终于不用再像僵尸一样躺在床上了!”楚芸清朝墨白咧嘴一笑,那灵巧的模样,就像是个林间的精灵。
    纵使慵懒如墨白,子啊感受到楚芸清身上的活力时,平淡无波的心情也不禁变得有了几分雀跃之意。
    舒朗了眉头,墨白笑叹道:“你高兴……只是因为,你终于不用躺在床上了?”
    “嗯……”楚芸清侧眸凝眉想了想,歪着头看着一身懒洋洋的墨白,咧嘴又是一笑。道:“也并非全然只是如此!”
    说着,楚芸清也不管自己身上只穿着中衣,踮着脚步快速走到墨白身旁。身子向前弯着,她笑得满是期许的看着他道:“墨白公子!今日年关……你可有想过,要如何过呀?”
    “呵!”墨白勾着嘴角,笑得有些不以为然。相对于楚芸清的兴致勃勃,墨白则显得太过寡淡。
    他只是淡淡的看着面前站着的楚芸清,她身上只穿了中衣,白色的布料裹着她那窈窕玲珑的身段。没了外衫与其他衣料的包裹,此时的她看起来比平日似乎还更要耐看些。
    墨白敛了敛眉,将视线从楚芸清身上收了回来。他低垂回头,将手中的茶杯放回到木桌上,凉凉开口道:“年年年关,年年如此。有何好想的呢!”
    满是期许的看着墨白的楚芸清,却看到了他脸上的凉薄,与他那深沉却毫无波澜,甚至有些了无生趣的眼眸。
    他每年过年,都是这样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着,也从来都不会做什么,来给自己庆祝吗?楚芸清心有疑惑,亦有些替墨白觉得悲凉。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初见时,以为他是个翩翩绝世佳公子。再见时,以为他只是个喜欢挖人痛处,有着恶趣味的病娇变 态。就连那日在林子里见到,她也觉得他只是个喜欢旁观他人痛苦,毫无怜悯之心的冷情人。
    可在相处了数天下来,楚芸清又发现……自己似乎对这个叫做‘墨白’的人,似乎又是一无所知。
    “墨白公子!”楚芸清开口唤了一声,嘴角微扬带着浅浅的笑。
    墨白抬眸,冷冷淡淡的看着楚芸清。
    楚芸清莞尔一笑,对他说:“我们去了解,什么是‘感情’吧!”
    “嗯?”墨白愣了一下,看着楚芸清的眸子凝了凝。这才想起,两人在林子里遇见的时候,他向她询问过的。
    “好啊!”墨白点点头,又问道:“去哪呢?”
    “去……有感情的地方!”楚芸清朝咧嘴一笑,回转过身朝床边走了去。
    看着床头放着的新衣裳,楚芸清回头看了看还依旧坐在木凳上的墨白,开口催促道:“墨白公子回去换身喜庆些的衣裳吧!待下午我们再出发!”
    “要出去吗?”墨白回头朝门口方向看了看,言语中有着几许的不甘愿。
    楚芸清听着他那话语中,似有若无的不情愿,不禁愣了一下。她侧转回头看向墨白,凝了凝神才想起,先前墨白就说过,他是很怕冷的。
    而且从这几日的相处来看,她也的确看出来了。这个武功高强的男人,着实十分的惧寒。
    这一点,从她在屋子里,只穿着中衣就能走来走去,丝毫不觉得冷。而他却还裹着外衫披风,缩在炉火旁就能看出来了!
    “是啊!要出去呢!”楚芸清点点头,随后又安慰的补充了一句:“你穿暖和些,不会让你冷着的!”
    墨白的眼眸闪了闪,看着楚芸清会转过去穿衣服的身影,嘴角不禁悄悄溢出了一丝笑意。
    深冬的北齐,天亮得特别的晚,而暗得特别的早。
    待天全然亮起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巳时。而下午申时,就已经灰蒙蒙的开始天黑了!
    睡过午觉的楚芸清,便去找了墨白一起出门。墨白虽是满脸的不太甘愿,却也还是随着楚芸清一起出了门。
    出门时风清替楚芸清找了丝巾蒙住了眼睛,墨白则带着她一阵上蹿下跳之后。最后也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她只听到耳边似有马儿走动。
    “少主!姑娘!请上车吧!”风清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下一刻楚芸清就感觉自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饱受寒风侵袭的身子,在耳边沉重的布料一起一落之间,周身瞬间又变得温暖起来。
    耳边风声依旧,却被隔绝在了外面。一只手替她解开了眼睛上的束缚,丝巾从她脸上掉落了下来。
    四周一片安静,只剩外面的风声和车轮在地上滚动的声响。
    楚芸清有些难受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身旁斜着身子倒在软塌上的白衣男子。而在他身旁,赫然还放着一个,正放着烧得通红的小瓷炉。
    “……”马车上,竟然还带炉子。楚芸清算是彻底被那墨白给打败了!见过人家怕冷的,可还没见过像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怕冷成这样的!
    他就不怕这炉子翻倒,直接将他这马车给烧了吗?
    车身摇曳,楚芸清努了努嘴没有说话。墨白则是一手撑着头,甚是慵懒的靠在软塌上,闭着双目似乎是在休息。
    此时外面天色暗沉,时间却并不算太晚。周围除了呼啸着飘过的寒风,就只有一片寂静。车轮在雪地上滚动的声响,更是将这份寂静衬托得明显。
    他们这是在哪呢?墨白又要带她去哪呢?今日她虽说要出来,可却并没有说要去哪个地方,而墨白也不曾开口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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