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芸清觉得,在马车上休息,真的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因为身体过度疲惫,而闭眼昏睡的楚芸清,在她醒来之后,只觉得浑身酸疼得难受。
    以前坐车晕车的感觉,与这种全身颠簸得难受的感觉,哪一种都是叫人由心理到生理的觉得不舒服。这也难怪,古人赶路到一定时候,一定会停在路边休息。
    若要一直赶路,楚芸清觉得这小命简直就要废掉了!
    从白水镇赶去青州城,若是快马加鞭一日一夜也是可以赶到的。因为此番除了徐子清和崔阎外,还带着楚芸清和阿秀,又是坐的马车。一日的行程,立即拖长了一半。
    晚上楚芸清和徐子清等人,找了间破庙在外面露宿了一宿。
    第二天天微亮,楚芸清半睡半醒之间,又被徐子清和崔阎给拉了起来赶路。昨天夜里阿秀一晚上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还得一晚上楚芸清也没有休息好!
    一路走到近下午,楚芸清等人停在路边用午膳。他们落脚的地方,是在一片较为开阔的官道边上。因为地方开阔,即使遇到其他的马车,他们也不需要再起身处理。
    先前一直紧跟着楚芸清的阿秀,这一次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紧紧的缩在马车里面,怎么也不肯下马车。
    “阿秀!阿秀!”楚芸清在马车下叫唤了两声,见里面的阿秀依旧不肯动身下来。本就身伐体燥的她,甚是烦闷的自己下了车,在旁边找了块还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休息。
    一连奔波了两天,她感觉这马车坐得她屁 股都要开花了,身上的骨头也都像是要散架了一般的酸疼。
    “喝点水吧!”徐子清看楚芸清一脸倦意,拿着水壶走到她面前递给她。
    楚芸清看着眼前的水壶,又看了看徐子清。她缓缓摆了摆手,并没有将那水壶给接过来。而是开口颇为虚弱的说道:“昨日我想了一宿,终于明白了一点!”
    “嗯?”徐子清扬眉看着楚芸清,知道她这应该是要说些什么。
    楚芸清闭眼做了两次深呼吸,这才缓缓睁开眼看着徐子清道:“你这般笃定田掌柜是福生杀的,一定不仅仅只是因为猜测吧!你手上定然是有证据!”
    “你想到的……就是这个?”徐子清好笑的看着坐在石头上,面色有些发青的楚芸清。
    楚芸清面对徐子清的逗笑,并没有在意,续而说道:“假若田掌柜真的是福生所杀,那么很多问题便也解开了!”
    “解开?这话是什么意思?”徐子清微微一怔,敛起笑意一脸认真的看着楚芸清。
    楚芸清皱眉抿了抿嘴,回忆道:“当初觉察到福生有意用断掉的手指引我们入局追查,可我却一直想不通,既然他要我们继续追查,为什么又要将尸体给烧了呢?还有齐大山家中挖出的尸骨,为何会埋藏在他家中这么久,却无人察觉呢?还有那齐大山……”
    “行了!行了!你这一下说这么多问题,你到底是想通了什么,又解开了什么呢?”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楚芸清在重新提及齐大山的时候,徐子清突然出声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楚芸清愣怔了一下,奇怪的看了徐子清一眼,这才继续道:“福生没有理由要杀大南和小南,如若他并不是杀害他们的凶手,那么凶手定然就是其他人!”
    “可你也并没有确实的证据,指明他不是凶手不是吗?”徐子清开口反驳。
    楚芸清又呆了一下,抬眸盯着徐子清的眼眸,淡淡的点了点头。转而却又道:“无法证明其清白,我们却也无直接证据证明他就是凶手不是吗?”
    “……”徐子清面色微沉,对于楚芸清所说亦是默认。
    尸体已经被一把火烧得面目全非,即使当时有证据也都已经被销毁。只是让徐子清有些介怀的是,在已经确定福生确有杀人后,她却依旧在护着他,为他辩驳。
    “一切无法定断的事,便有着其他可能性。福生的确是杀了人,可他并不该因此就背上着不属于他的罪孽!”对于徐子清突然沉下的脸色,楚芸清心中多少是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对于楚芸清的解释,徐子清却只是静静看着她。一双漆黑的眸子,像是想要通过对方的双眼,看透对方的心思。
    是辩解还是因为真的只是出于追求真相?或许又都有一些吧!徐子清低眸默了默,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人的心思总是很难懂!可有时候你一旦了解一个人的平日作风,那你在他身上便可看到一条轨迹。他会做什么,又不会做什么,有时你并不需要摆在眼前的证据,也是可以知晓的!”楚芸清说。
    “你这话……是在说‘信任’两个字吗?”沉着脸的徐子清,突然抬眸笑了。
    知道徐子清这是相信她所说的话了,楚芸清心中紧绷的那根琴弦立即松了一下。可接踵而至的,却是心中缓缓升起的一股失望。
    或许两人因为都换了一具身体,又或许是几年的离别,让彼此的心中都生了些陌生。又或者……是因为新身体里原主性格的因素影响,让两人很难再达到以前的那般默契与百分百的无理由相信。
    楚芸清轻轻吸了口气,将心底的那股淡淡的失望感给压了下去。开口道:“从福生先前杀福婶与田伯来看,他杀田掌柜的理由可能就是他也曾杀了人!假设大南和小南是田掌柜杀的,那么他杀就有了杀田掌柜的理由。”
    “理由听上去似乎有道理,可细想下你不觉得十分牵强吗?”徐子清问。
    楚芸清点点头,又继续道:“这理由听上去的确十分牵强,可若将事情前后串联起来,就变得十分有可能。”
    “嗯?”徐子清扬眉,疑惑的看着对面的楚芸清,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楚芸清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在地上画了一圈道:“假若这个圈是大南小南的死亡之谜……”
    点了点那个圈,楚芸清又在后面画了一条连接线,然后在地上写了个‘生’字。“这是福生,两者之间的关系待定。而福生杀了福婶和田伯,我们已经确定为事实,至于作案手段如何杀的人,那是你们官家和仵作的事情,也不需我细说。”
    徐子清看着地上的图,又抬眸瞥了楚芸清一眼,点点头示意同意对方的说法。
    紧接着楚芸清又在‘婶’和‘伯’两个字的后面画了条分叉线,开口道:“据我所知,这两人在白水镇的人评非常的差,在镇子里也没少得罪欺负人。”
    “这就是福生杀他们的理由?”徐子清紧皱眉头,提出疑问。
    摇了摇头,楚芸清又在田伯下面写了个‘柜字,这才开口解释道:“田伯死前并未娶亲,可他却是个极好女色之人。我想云中客栈前两年接连有女子失踪的事情,师姐你也应该有所耳闻吧!”
    “这……”徐子清一听,顿时有些惊讶的看着楚芸清。
    她没有说话,楚芸清已从她的表情中得知,对于此事她徐子清该是不曾听说的。
    思及此,楚芸清也拧起了眉头。回想起此事,她似乎也是隐约只听福生和那个神秘的叫做墨白的男人说起过。
    至于镇子里的其他人,即使有人对云中客栈表现得十分的恐惧,的确是没有人会提起此事。
    之前楚芸清对此也有过怀疑,甚至怀疑这事和白水镇最有权威的叔公有关。
    可现在回头再去想,楚芸清心中却更加倾向于另一种可能。想到这种可能,她的面色一下就变得惨白起来,眼神中甚至透露着一股莫名的恐惧。
    徐子清察觉到她心里的变化,也颇为紧张的开口道:“怎么了?”
    “我……”楚芸清只说了一个字,又立即停了下来。这事她并没有证据,也或许那只是她个人的胡乱猜测,事实根本就不是如此。若说出来,也不过是图添大家的困扰罢了!
    想了想,楚芸清缓了缓,又将重心回到案件分析上。她继续在地上画着,开口解释着:“云中客栈先前接连有女子失踪,除了可能被田伯猥 亵绑架之外,这事应是还与一个民间教会有关!而田伯和田掌柜这两人,则很可能就是那教会中的人!”
    “又是教会?”徐子清面色有些铁青,语气中毫不掩饰她对这害人的民间教会的厌恶。
    “至于这个教会,晚点我会再解释,我们先回到福生和大南小南的案子上。”楚芸清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在问号周围又画了一个圈,将其圈了起来。她又将木棍指向福婶,解释道:“桃花奶奶说,福生是个孝子。而又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一个孝子杀了自己的母亲呢?从他在处理福婶的尸体上来看,我也不难看出他对母亲的不舍。而杀母亲的原因,我有理由相信与我们在地道里找到的尸体有关……又或许……还有更多的我们所不知道的理由。”
    “亦或者……这理由还包括……与这教会有关!”楚芸清又在福婶后面,画了一个箭头指向问号。
    徐子清抬眼看了看徐子清,又垂眸看向地面没有说话。
    楚芸清继续道:“现在我们回到大南和小南身上!这两个小孩年纪还小,常理应该是不会与什么教会牵扯。若他们是福生所杀,那么理由又是什么?而且福生的杀人手段,你我也都算是见识过。以他的心思与性子,怎么可能将人杀得这般血肉模糊的,就这么直接丢在人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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