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胡思乱想着,没多一会儿疲惫感袭来,楚芸清就趴在床上昏昏睡了过去。
    本正睡得好好的,突然浑身一阵紧绷。楚芸清吓了一跳,立马从床上弹跳了起来。
    抬头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外面的天居然黑了。屋子里黑漆漆的,正想着自己竟然就这么睡了一下午。想着要不要回头去隔壁找徐子清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屋子中间的木桌前,似乎坐了个人影。
    她浑身一惊,紧紧拽着被子,想着要不要大声喊人的时候。一阵光亮缓缓在屋子里亮起,是桌前的人影,将桌上的烛台给点燃了。
    “……又是你!”楚芸清一看,这才发现坐在桌前的人,可不正是萧璃嘛!
    心中有些愠怒,楚芸清却只是吸了吸冷气,最后还是没有开口骂人。怎么说他昨天都救过她一命,而且还她中毒险些死了。做人不该这么不知感恩,所以她顺了顺呼吸,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出声?”
    “忙了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见你睡得正香,也就没叫醒你了。”萧璃回身,双眸有些复杂的看着楚芸清。昨天晚上他本是直接离开的,后来因为担心楚芸清的安危,结果又跑回去了。
    这一守就是一晚上,他的心思也是十分的复杂纠结。明知不该留,而一直将留在她身边,这于他不是什么好事,于她……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可当他有所察觉而想要离开时,才惊觉自己竟然变得这般不受自己控制。
    “啊?”楚芸清微微一愣,面对他那类似关心的话,脑子竟然在那一刻有些转扭不过来。随后又摸了摸头,应了一声:“哦!”
    看着她那呆呆愣愣的反应,萧璃藏在黑纱后的嘴角微微抖了抖。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看上这丫头的!
    平日里看着似乎很是精明,可一到关键问题上,却又反应迟钝得叫人咬牙。
    萧璃没说话,楚芸清因为刚刚起床,头脑还有些晕沉。等着缓了缓神,这才反应回来问:“对了!叶氏……”
    “已经找到她的行踪了!就是……”萧璃说到此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有些犹豫。又似乎是,在顾忌其他什么。
    见他这般,楚芸清有些急了。于是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刚一撩起被子,才忽然想起……自己睡着之前,似乎是没有盖被子,而是趴在床上的呀!
    抬头看了看桌前的萧璃,想着莫不是他给自己盖的?可是……好端端的,这人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了?
    她可没有忘了,先前他可是差点儿杀了她呢!
    追其缘由,应该是……她对他还有用处吧!
    楚芸清这么想着,对于他突然对自己这么好的原因,也就立马释然了。
    “就是什么呀?叶氏那边出问题了?”楚芸清直接将被子的事情略过,走到萧璃面前坐了下来。
    她的唇看起来有些干涸,萧璃伸手提起茶壶,拿过一杯茶杯,为她倒了杯水。
    正觉得口渴的楚芸清,也不同他客气。伸手拿起水杯,道了一声:“谢谢!”仰头喝下。
    看她将水饮完,萧璃才道:“这几日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变得浑浑噩噩……只要有人靠近,就会变得歇斯底里。”
    “……是吗?该是……受了什么刺激吧!”楚芸清微微一惊,想着这几日那叶氏怕也吃了不少苦头。
    原本就精神有障碍,身边因为有齐大山一直照顾周全,这才勉强能够维持着生活。现下她的精神支柱不见了,谁又会如齐大山一般,在她身边事无巨细的照顾着呢?会变成这样,也是情理之中。
    “她……”萧璃欲开口再说,突然房间外面“叩叩”两声,传来敲门声。
    楚芸清和萧璃皆是一震,两人对视了一眼。就听外面的人喊道:“芸清!起来了吗?”
    “是师姐!”楚芸清呼了口气。现在,她感觉自己都快变成一只惊弓之鸟了!但凡有点儿动静,她的反应都是过分的激烈。
    她想着,等着案子过了。说什么她也要找个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好地方住下来,好安抚安抚这整日紧绷的神经。
    她起身欲去开门,萧璃突然从桌前站了起来,丢了一句:“改日我再来找你!”
    话一说完,楚芸清只觉身后一阵风过,当她回头去看时,萧璃已经从她房间消失不见。
    “……哎!”无奈的摇摇头,楚芸清走到房门前,伸手将门给拉开了。
    徐子清和崔阎两人面色微沉的站在门口,楚芸清刚一开门,两人就立即走了进来。徐子清四下看了看,并没有瞧见其他人的踪影,回头瞟了一眼一直冷着脸,没有说话的崔阎。
    楚芸清知道,他们夫妻两这应该是发现了萧璃的刚刚在她屋子里。从两人的神情上看,应该是崔阎在察觉到的时候想要冲进来,却被徐子清给阻止了!
    两人面上神情各色,楚芸清心中明知,却并不想搅合其中。于是佯装不知的看着徐子清,问:“怎么了师姐?可是齐大山那边有消息了?”
    “嗯!”徐子清点点头。面色有些微沉的瞥了那崔阎一眼,这才转身正色看着楚芸清问道:“芸清!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故意放走一个人是行不通的?”
    “这四人神情麻木,双眼呆滞如木。这走在外面,虽然形体像是个人,可脑子里估计是变成一片空白的傀儡了!可见这些人的主子,并没有将他们当成“人”在养着。而只是将他们当成达成子目的的工具罢了!”楚芸清解释着。
    徐子清又问:“可……将人培养成如此,怕也不是易事。那人怎么可能,这般轻易的就将之弃之?”
    “若是……这人并不缺少这种人追随呢?”楚芸清淡淡反问。
    徐子清微微一怔,惊愕的看着楚芸清。盯着看了好半晌,才开口道:“追随……你的意思是说……”
    楚芸清没说话,屋子里顿时又安静下来。
    崔阎听不懂两人这番没头没尾的话,只开口淡淡提醒道:“死侍并非这番容易培养,更遑论是四个一起。这背后的人,怕也是这高堂权贵上的不得了的人物。”
    “高堂权贵之人,莫过两个字……“权”和“利”。而这些人的追求,怕并不是崔大人你所想。”楚芸清悠悠解释着,对他的称呼,已经从原来的“师姐夫”,变成了生疏的“崔大人”。
    崔阎脸色微微一变,他立即侧首看向一旁的徐子清。
    徐子清也略是有些惊讶的看着楚芸清。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楚芸清觉得有些好笑,开口解释道:“你俩这会儿闹脾气,我若叫崔大人‘师姐夫’,师姐肯定会骂‘谁是你师姐夫?’,夫妻俩的问题自己屋里解决,可别牵连到无辜的我哦!”
    “我……可才不是这般蛮不讲理的人!”徐子清面色微窘。
    楚芸清耸耸肩,呐呐道:“碰到‘爱情’这两个字,再是通情达理的人,也会昏了脑子变得锱铢必较!你们呐……”楚芸清说着摇摇头,继续垂眸不作声响。
    隔了片刻,徐子清开口道:“行了行了!其他事放一边,先说回案子!”
    “芸清!你刚刚说的“追随”……莫不是这些人真是主动献身?”徐子清问。
    “这些人的身手如何,你们两人应该比我清楚。若你们是居高位者,可会派这种身手的人出来替你们办事?”楚芸清其实并不知道那四个人的身手如何,只是想着每一次他们都能被萧璃和徐子清他们察觉到,应该也高明不到哪去。
    “这……”徐子清和崔阎眼眸微沉。
    的确从他们的身上来看。那四个人,并不像是什么武功高深的武林中人。也不像是深宫宅院中,被圈养着的死侍高手。
    若真要说起来,他们也不过是个比普通人,更厉害一点的常人罢了!
    “其实从福生的事情上,已经给了我启发。这拔舌案根本不是普通案件,就是一件比较大型的宗教信仰,被利用的杀人系列案!”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楚芸清的口吻很是肯定。
    徐子清和崔阎面色沉凝,显然是被这突然的结论,给惊得不知道该如何再开口。
    楚芸清继续解释道:“其实从师姐你告诉我,凶手是将尸体的内脏一件件拿出来清洗处理,再一件件放回尸体缝合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这应该是福生对死者往生后的,一种“清除”罪念的“净化”过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人身生于世,命如草芥,活如牲马。人能拿刀杀猪宰羊,为何又不能杀人净身?他们罪孽深重,活着也是他人负累。我是在帮他们,帮他们还债,帮他们净化自身罪孽!我没有错!”楚芸清用着福生当时的口吻重复着,当时福生对她所说的话。
    崔阎面色当即一变,满是错愕的看着楚芸清,不知道她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变成这样。再看徐子清,却是一脸习以为常的模样,脸上没有一丝的惊愕。
    只是听完楚芸清的话,徐子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很是担忧道:“若真如你所说,这些案子是教会从中煽动,那就有些麻烦了!”
    “是很麻烦!邪教有多可怕,我们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却也看过不少其新闻不是嘛!”楚芸清笑得有些苦涩。
    徐子清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两个女人垂眸各有心思。再看崔阎……
    每一次同这两个女人一起探讨案子,他都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局外人一般。完全听不懂这两个女人在说什么,很多词汇言语,他感觉自己完全都不曾听过。可这两个女人,却是对此交流却是没有一点儿障碍。
    本还觉得自己纵使算不上聪明人,但也不算是笨蛋。可和她们两人一起,他已经严重的有些怀疑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对啦!师姐!齐大山那边那条线,你们跟着找到了叶氏没有?”想起叶氏的事情,楚芸清再次开口询问。
    徐子清微微一怔,看着楚芸清的神情突地变得有些犹豫起来。“芸清!那个齐大山的事……”
    “啊?”楚芸清有些纳闷的看着徐子清,不明白怎么刚刚好好的,这会儿她突然就变得这般扭捏。
    徐子清眉头紧锁,贝齿轻咬下唇,内心似是在做这莫大的纠结与抉择。
    犹豫半晌,她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崔阎。最终吸了口气,开口朝楚芸清道:“芸清!其实我想要你帮个忙,就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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