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杨帆看着罗一飞,咂摸着下巴,“难怪我说武当的人下来所要石像的赔钱,下手这么狠,竟然要了老子一千两。这要是在京师,说不定老子就和他们拼命了。感情是买一送一,把你这偷食小贼给送过来了。这回武当可是大出血了。”
    罗一飞憋着一股气,如今明白这人是爵爷,寄人篱下,连老道人自从下了金顶,对杨帆都是好言好语,自己再怎么气,也只能憋着。
    “爵爷,到顺德了,明儿个就到太原了。”马车外,陈王廷说道。杨帆探出窗子,看了看前边的城池,道:“吩咐锦衣卫,分散开来,便衣入城。”这么多锦衣卫若是入城,一定会有所怀疑的。德顺边上就是杨帆此行要去的太原,他呢喃道:“也不知道章尧、刘晖如何了。”这次的卧底,派出去的,是杨帆最信任的几个,杨帆相信这次将是一网大鱼。
    这次杨帆来得低调,丝毫没有惊动任何官员。马车缓缓驶入顺德府,所有的锦衣卫,也各自分散在了不同的客栈之中。杨帆派出的另外五十名探子,连夜便赶往太原府,联络章尧、刘晖的人马。锦衣卫自己有自己的联络方式,这个杨帆自然不会担心。
    他现在担心的,倒是潜伏在金州地方的杨川几人,万一暴露了,那必然就是乱马分尸了。那地方的东将军,本来就是不讲什么规矩,类似军阀的一伙儿混子,即使再怎么有秩序,只要触及利益,还是一样杀人不眨眼。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那哪儿都鱼龙混杂,善恶忠奸难辨,是非曲直不分。面摊上支了个棚,这年头,生意难做也得做。不做,那就是坐等吃山空。面师父左手托着面团,右手的弧刀刷刷刷地将面条削如锅中,一片都没有落到锅外。
    用这刀削出的面,中间厚两边薄,形似柳叶,入口外滑内筋,配上酸溜溜的臊子,一大碗的面,吃的杨帆牙齿都打咯了,确实舒爽。老道人吃了面,便和罗一飞不知道去了哪里。杨帆带着李郁欢孙毅进了澡堂子。
    这种公共浴室,杨帆小时候经常和自己的老娘去洗过。那时候,一对对大白兔在自己眼前飘过的时候,似乎不清楚为什么那些那姐姐的胸部会肿起来。杨帆经常是被自己的老娘抓紧单间里头,洗干净后,穿这个小裤衩便放到外边,然后自己在里边洗。
    杨帆便坐在小凳子上,路过的大姐姐挺着傲人的胸脯,有时候路过,看着小孩子水灵,以为是个未发育的小姑娘,捏了捏脸。那时候杨帆就被科普了什么女人,什么是男人。等到年纪大了点,再想要混迹在女浴室,即使杨帆想,他老娘也不肯带他去了,而是和一群大男人一起泡澡堂。那个时候也只能从模糊的回忆中,享受那些年轻大姐姐的大白兔模样了。
    还要被那些熟识的大爷、大叔唤去做免费的搓澡工。
    三个人各自领了条白毛巾便往池子走去。孙毅盯着杨帆的下半身,那条三角裤,道:“爵……杨爷,你这亵裤倒是新奇,这么点布片,能舒服嘛?”
    “当然。”古代的那**,杨帆委实穿不惯,就跟没穿似的,坠得慌。杨帆看了看身后的两人。李郁欢似乎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澡堂子,有些害羞的那毛巾裹着上身。孙毅则没这个害羞劲儿。那条毛巾和杨帆一样,搭在肩上,露出一身的腱子肉。才十四岁,长成这样确实有些夸张了,杨帆不知道这小子是吃啥长大的。孙毅和李郁欢站一起,那就跟大熊边上站了只猴子一样。
    三人刚走到池子边上,便看见个胖老头拿脚尖试了试水温,赶紧缩了回来。杨帆明白,准是刚刚加了热水,这水温还没中和过来,便道:“老爷子,刚加的水吧?”
    “烫着呢。”老头那肚子上的膘,整整有三指厚,一看就是个富家翁。杨帆一个鱼跃,跳进池子,这么上下一翻腾,池子上立马泛起水雾。老头儿再拿脚试了试,正好,便窜了进去,喊了一声舒服。
    杨帆靠在池子边,享受着雾气缭绕带来的舒适感。老头子游了过来,拿毛巾抹了把脸,笑道:“听小兄弟的口音,也不像是山西人,做什么营生的?”对于这个小伙子,老头看着顺眼,便上来闲聊几句。
    杨帆无所谓地说道:“我啊?刚卖粮食回来。”
    “原来是粮商啊。怎么样,生意好做吗?”老头笑问道。
    “没个准儿。这年头,粮食难收,运粮又危险。到处都是强盗土匪,有时候一个不小心,便钱粮两空,难啊。”
    老头点点头,道:“也是。世道不太平,最苦的还是我们商人。前几个月,那帮从陕西溜过来的闯贼,可把我们给坑苦了。老朽家中的几间坊市,被洗劫一空,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啊。”他将头上的毛巾拿下来,擦了擦脖子。
    “陕西过来的闯贼?”
    老头子道:“是呵。不过小兄弟别担心,朝廷派兵早就镇压了,现在山西境内几乎没了,那群泥腿子都被赶到南边去了,听说这次朝廷是下了狠心,一定要围剿住这群冥顽不灵的流民。出动了好几个总兵。”
    “朝廷年前不是刚在陕西赈过灾吗?怎么又乱了?”杨帆不知道,平乱还是靠着铁骑的碾压。那万石粮饷,仅仅是充当了军饷罢了。
    “赈灾?呵呵,小兄弟真能想。朝廷哪来的银子,粮食赈灾?说起年前,你说是陕西平乱吧。洪承畴总兵带兵平的乱,听说在西澳那边激战了数十次,这乱民扛不住了,才逃到山西地界上来兴风作浪。”
    杨帆沉默了,朦胧的雾气下,静静地在思索着什么。他丹田处的那撮阳火,不停地跳动着,东华帝君的道像不断地隐现。老头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呢喃道:“今儿个怎么回事,又热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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