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走来时,正在田里锄草的东鉴突然抬起头,看向了西方,隔绝着无数的雾气,好像看到了那个人。
    那一刻,东鉴的眼中很是挣扎,他来这里是为了跟夫子论道,可他每次见到夫子时,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更别说谈及他心中的佛了。
    最后他成为了夫子的第九位弟子,可他却一次都没有受到过夫子的教诲,就好像夫子把他忘记了似的。
    后来他才知道,夫子对每一个弟子都是这样,除了大师兄之外,也只有小师叔听过他的教诲。
    他记得有一次在东街小巷隔壁的院子里,他听到夫子跟小师叔说话,他们说的话,他完全听不懂,后来他看到发生的一切,他懂了一些。
    这个人终于来了,东鉴知道他要走了,可他很不舍,他知道大师兄让他做这些事情,是想留住他,但该走的时候还是要走的,不舍也没有办法。
    东鉴心底出现这个念头时,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来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甚至没有什么留恋,可他现在有了。
    这让东鉴有些害怕,想到了小师叔的那些话,他抬起头,眼中突然迷茫了起来。
    突然,一个声音传来,问道:“小师伯,你在看什么呢,这么津津有味?”
    他回过头,看到是叶晓蝶,正要说话,却见她胸前挂着一个吊坠,他一看到这吊坠就呆住了,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这个吊坠。
    东鉴的目光让叶晓蝶有些害怕,她退后了两步,警惕道:“小师伯,你做什么啊?”
    东鉴这才反应过来,作揖道:“师侄莫怪,只是看到你的吊坠,想到了一些事情,有些过了。”
    “哦。”叶晓蝶这才松了一口气,拿起吊坠,一脸幸福的说道,“这是哥……”
    见东鉴看着她,她立即改口道,“这是小师叔祖送给我的,他说这是佛。”
    “佛?小师叔果然知道佛。”东鉴明悟了什么,又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叶晓蝶一点也没有提防,笑着说道:“小师叔祖说,有这么一个地方,有一个习俗,男戴观音女戴佛,所以长辈与亲朋互相会送给对方这些吊坠,祈求平安,不过……”
    见到东鉴沉迷,叶晓蝶也没有在意,自顾自的说道,“不过,人们的心意,更甚于祈求佛。”
    一脸痴迷的东鉴突然神情一变,瞪着叶晓蝶,问道:“他真的是这样说的?”
    “是……是啊。”叶晓蝶感觉眼前的小师伯有些可怕,她很少跟东鉴说话,这次却是意外,因为她这几天心情一直很好。
    “我知道了。”东鉴收回目光,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农具,脚也不洗,就这样走上了田,走向了山顶。
    看着东鉴离去,叶晓蝶有些奇怪,却也没怎么在意,见天色已经不早,便去做饭了。
    道一站在山顶,静静的看着这人走来,他身高六丈,肤色蜡黄,身穿明黄的素衣,看起来很是简朴。
    他跨过了所有的台阶,跨过了雾气,直接来到了山顶,看到道一时,作了个揖,道:“有礼了。”
    “见过西域地皇。”道一恭敬的回了一礼,显得十分庄重。
    谁又能想到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人,就是人族大名鼎鼎的四大地皇之一,西域地皇呢?
    “记得上一次来自这里,还是我证得地皇时,从这里出发,去的西域。”西域地皇的目光留恋的打量着山顶的一切。
    可道一却很警惕,因为他知道那淡淡的目光里并没有留恋,这是一种难以言语的目光,若是真要找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冷漠了。
    “敢问皇上来此作甚?”道一直接挑明,其实他知道对方的难以,只是出于礼数,才会相问。
    西域地皇微微一笑,道:“你是夫子最好的弟子,怎会不知为来此作甚?他该走了,我来带他走。”
    后面那两句话更像是强调,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忤逆的霸道。
    道一笑了,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这是一把普通的尺子,上面还有裂痕,好像是刚刚修复没多久的,但道一拿在手中时,却透着一股庞大的气息。
    “人族教尺,只可惜,断了。”西域地皇微笑不减,问道,“这么说来,你是想要阻止我带他离开了?”
    “他是老师的弟子,是道一的师弟,是学宫的一份子,他要走,道一绝不阻拦,但若是有人强行带他走,就得问问道一手中的教尺。”道一平静的说道。
    “久闻你这位学宫大先生文武双全,本皇想领教一下。”西域地皇始终面露笑容,这时他伸出了手,朝道一拍了过去。
    道一如今已是人皇巅峰,但面对这一掌,却是心底一跳,还未动身,身周便成了真空,连挥动手中尺子的力量都没有了,他站在那里,可却是悬浮在真空。
    但西域地皇的力量控制的很好,并没有让这真空扩散,只是不知道他动用的是什么规则,竟然如此可怕。
    不过,就在这一掌即将拍在道一身上时,学宫的山突然震颤了一下,随后一股奇异的力量涌入到道一身周,将那真空抚平。
    那股力量灌入到道一的教尺中,道一抬起手,就往西域地皇的手打了过去,这一幕就像是学宫的教习,处罚那些学子一样,打的是正大光明。
    西域地皇微微一笑,突然握拳,随后伸出了两指,轻轻的夹住了道一的教尺,没有人任何声音出现。
    道一浑身一颤,无论如何用力,教尺就是无法落下,那两根手指就像是两座山,根本无法撼动。
    “教化的力量虽强,可吾乃人族地皇!”西域地皇笑着道,“一日不达地皇,便一日无法领略这个境界的风景。”
    他轻轻的一弹,教尺脱离了道一的手,飞了出去,道一退后两步,直接瘫坐在了地上,重重的喘息着。
    “自稷下学宫立下之初,从未有人敢如此欺辱学宫!”道一从地上爬了起来,那即将落地的教尺,又落到了手中。
    他一步步的走向西域地皇,生气的说道,“要带他走,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道一的决然让西域地皇有些意外,他收起脸上的笑容,叹了口气,回道:“好!”
    他走向道一,整个山顶都扭曲开来,好像一副水中的画,而他就是投入水中的石子,周遭的东西变得波澜起伏。
    道一的身体颤抖起来,手想要伸出去,却怎么都动弹不得,直到西域地皇走到他面前,朝他拍出一掌,他也没有放弃。
    “住手!”两道一前一后传来。
    西域地皇停下了手,他首先看向的是他看得到的那人,这是一个青年人,看起来很是孱弱,面色苍白,好像生了一场大病,喘着粗气,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看到这人,西域地皇有些意外,但他并不在意,回头看向了身后的那人,这也是一个青年,却肌肤白净,五官美的让女子都嫉妒,但他的头顶却是光秃秃的,但这依旧没有减弱他的美丽的面孔。
    西域地皇收回了手,道一重重的喘了口气,差点栽倒在地,却被那个脸色苍白的青年扶住了。
    道一看到秦墨,有些意外,正想说什么,这青年说道:“还好赶上了,这是我第一次觉得学宫的台阶这么长,为啥就一定要把学宫修在山上呢?”
    青年的抱怨让人觉得好笑,却没有人笑,这人自然是秦墨,他急匆匆的跑回来,差点把腿都跑断了。
    西域地皇却转过身去,他看向背后的那人,说道:“跟我走吧。”
    那人还没来得及开口,秦墨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想带走就带走,你算哪根葱?”
    这世上敢骂西域地皇是哪根葱的人,估计没几个了,但秦墨就是其中一个,虽然他没什么实力,现在还废物的掉渣。
    西域地皇确实有些意外,他回过头,笑着道:“夫子留下你,是一个错误,既然夫子不忍下手,那我帮他好了。”
    “你敢杀我?”秦墨瞪着西域地皇,冷汗直冒,因为他的身体完全承受不住西域地皇的威压。
    道一很意外,也很担心,他不知道小师叔有什么底气说这话,但他知道,如果西域地皇发怒,真的把他给杀了,谁也不会有意见的。
    东鉴想说什么,但他却发现自己的嘴巴动弹不了,身体也被禁锢了起来。
    但让人更意外的是,西域地皇果然停下了手,无奈道:“确实不敢。”
    “你要带他走?”秦墨问道。
    “没错。”西域地皇回道。
    “我不许。”秦墨喘着粗气,努力的稳住自己的身体,语气十分坚定。
    西域地皇沉默了,这让东鉴跟道一都很惊讶,不明白堂堂的西域地皇为什么在一个废人面前嘴软。
    “本皇确实不敢杀你,可你也没有能力挡本皇。”西域地皇讥笑道,“更何况,你现在只是一个废物,不,即便你真的还保存了实力,对本皇而言,也只是一个废物。”
    “我承认我是个废物,不过……”秦墨说着,突然吐了吐舌头,舌头里含着一块刀片,寒光闪闪十分锋利,只是出现了一下,他就收回了舌头,道,“咽下口水的力气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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