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人多,劳烦林大将军选个清净地方。”
    费虚一旦做出决定,他也不再犹豫,看着林意道:“虽然我这手段对于您而言不足挂齿,但对于我而言毕竟是赖以对敌和保命的手段,越少人知道越好。”
    “好。”
    林意对其余两人的真元手段倒是没有特别的兴趣,只是觉得这两人的手段在行军打仗之中,或许有些奇效,但往往许多战阵,将与将,修行者与修行者之间的对决,也是决定胜败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祝羽和颜静海这两人的真元手段,是凭借修为境界和真元力量就可以破解,但费虚的这独特手段,却不是纯粹的力量所能破解。
    “你单独和我说便是。”
    他直接和费虚走到一侧,让其余人都暂且退开。
    费虚看到他单独和自己一起,心念一动,甚至不自觉的产生对林意动手的念头,但旋即却是又暗自叹息了一声。
    他心中其实也是雪亮,林意这倒恐怕并非只是大意,也并非对他直接完全信任,而是在如此近身的情况之下,他想要对付林意是绝无可能,反而林意要是想对付他,自己根本是无法阻挡。
    “你猜的不错。”
    费虚抬起头来,他的脸色依旧有些难看,只是气却已经顺了,语气平静的说道:“我这独门手段就是要依赖于这一对扳指,这一对扳指配合我的真元手段,就能让方圆十余丈内的修行者神志不清,连神念境的修行者都无法幸免,至于更高的修行者,我没有试过,也不知会不会受影响。”
    “这一对扳指到底什么来历?”
    林意心知自己猜测的应该大差不差,他看着费虚手上这一对扳指,十分的奇特的是,此时费虚不用真元,这一对扳指似乎没有任何磁力,“我在建康一个旧书楼里看过一本杂记,其中记载在楼兰通古一个地方有座黄沙城,是飞鸟难渡,不只是误入其中的马匹、骆驼、野狼等兽类根本找不到出处,就连飞鸟飞过都会迷失其中,后来有修行者特地去探究,发现倒不是沙尘暴的原因,而是因为里面有大量磁石,形成了独特的场域,会扰乱进入其中的人、兽的感知,从而迷失其中,直至死去。我方才和你对战,却是发现你这一对扳指似乎也是有独特的真磁之力?”
    费虚听着林意这话语,便明白林意的意思是他有没有探究过这一对扳指到底因何才有如此独特的效用,他便点了点头,道:“不知林大将军有没有听过前朝天启城?”
    “天启城?”
    林意愣了愣,“是西河阳郡在前朝离奇大爆炸的天启城?”
    “林大将军果然博览群书,见多识广。”费虚看了林意一眼,说道。
    他这句话倒不是刻意拍马屁。
    前朝西河阳郡天启城离奇爆炸距离此时已经过去四十余年,而且当时天启城爆炸离奇,全城几乎无一幸免,事出诡异,在前朝也是被认为不祥,所以消息也被刻意压制,后来也几乎没有什么记载,林意若是前朝的老人,听说过也不稀奇,但林意如此年轻,却还能知道天启城离奇爆炸的事情,却是真正的见多识广。
    “天启城大爆炸,有传闻说是挖到肉太岁,但我看有些笔记,却是说挖玉石矿时,突然起火爆炸,爆炸之后大量毒气席卷,所以全城两万余人几乎无一幸免,不知到底真相如何,难道你这一对扳指和当年这天启城大爆炸有关?”林意倒是没有自傲,他只是有些惊讶。
    西河阳郡天启城只是前朝最西边的边城之一,只是一个小城,之所以聚居不少人口,只是因为那一带盛产玉石,前朝灭亡前数十年,吏治早已经混乱不堪,整个城在爆炸之后变成死城,这种事情在过往任何朝代之中都是没有,一旦流传,必定会越传越离奇,所以前朝对这消息是百般封锁,他看到的也只是一些人的笔记之中的推测,对于当年的事实真相,却并无定论。不过他看过的所有笔记里,大约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有人挖矿挖到一个好大的肉太岁,有人说是不祥之物,触碰就有灾祸,但又有说法吃了就能长寿,所以当时很多人切了那肉太岁的肉煮食,当天夜里就发生奇异爆炸,还有一种说法是某个玉石矿挖到深处,涌出大量气流,遭遇明火之后便猛烈爆炸,之后产生毒气,席卷全城。
    这两个说法之后,他当然是偏向于后者,他看的笔记杂谈很多,知道民间所谓的肉太岁,其实也和某些菌菇、植物块茎类似。只是这些东西有些吃了的确能够强身健体,有些却和一些毒蘑菇一样能够使人中毒。
    民间鬼怪故事就是这样,一有人死,那些山民村民又不懂,便往往归结在鬼怪之上。
    “我这对扳指的确和当年的天启城大爆炸有关,至于事实真相其实也简单,就是挖玉石矿时,正好挖到矿脉之中有大量毒气涌出,那毒气倒也不是特例,他们那一带挖矿石时也偶有遇见,他们称为火油气或者臭油气,那种毒气遇到火焰就会爆燃,只是之前最多也引起数十人的死伤,那次涌出的毒气却是数量太过惊人,几乎将小半个城都掀翻了。”
    费虚看着林意,说道:“当年我还是个刚刚到了黄芽境的年轻修行者,正巧随荆州景田号商队前去天启城,若是早到三日,应该也死在了那一次爆炸里了。”
    “到了西河阳郡,虽然爆炸已经过了三日,但是在数十里外看去,天启城周围云气还是十分诡异,到夜晚还是城中和城中上方都是一片赤红,真如同鬼域一般。当时西河阳郡本身就没有驻军,西河阳郡郡守只养了数百私军,那人本身就平庸无用,出了这样的大事,早就吓破了胆子,只知道向建康报讯,连派人靠近查看也不敢。”
    费虚顿了顿,道:“荆州景田商号原本就是专做玉石生意,能在那种边区做生意的,也都是敢刀头上舔血的亡命徒,我们商队自己商量好了,一群人佯装折返去别的城收玉石,其中有一批人却是乘夜色进入那天启城,当时我是其中之一,想着的便是,别说一些库房里有好的玉石,哪怕炸了也应该毁坏不了,当时城中也有一些富户的宅院里,应该也有不少值钱的物事。”
    “富贵险中求。”
    林意点了点头,他也不虚伪,设身处地,他想着若是换了自己,恐怕也是忍不住要进去探一探。
    “当时进入天启城其实已无多少危险,看上去如同鬼域一般的气候,也只是爆炸之后产生的云气扭曲,只是整个天启城真正的成了一个死城,连完整的尸身都没有见到几具,绝大多数尸身都是变成了一截焦木,可见当时温度之高,其实大多数人不是毒死,而是直接被这高温烤焦了,尤其那爆炸的矿区,更是直接炸成了一个天坑,方圆数里几乎连尸身都见不到,都被彻底炸碎或者气化了。”
    费虚回想起当年场景,语气也是充满唏嘘,“我们当年在进去之时幻想,整座空城无数宝贝等着我们去捡,但到了里面,却是发现寻常物事自然已经被损毁,连一些金银器具都看不出本来面目,许多东西都是蒙了厚厚一层黑垢,在里面想要发现一件好东西都难。而且当年进去之后虽说是靠自己想办法寻找值钱的物事,但商队之中自然也是弱肉强食,那些在商队之中资格老的,修为高的,便第一时间分了城中大户和一些商号库房的区域,我当时只是商队之中的新人,自然被排斥在那些可能有大好处的地方,不过我当时也不笨,那些地方不让我去,我便偷偷自己到了当年那些大商队停马车的地方。当时想着的便是,那些停了大量马车的地方,说不定也有正好装车待发的车队,那这些车队之中,说不定也有大量值钱的宝贝。”
    林意听得有些入神,忍不住笑了笑,这倒是的确聪明。
    “我运气真的不错,城中一处停靠大量马车的地方,有无数马车虽然已经烧得不成样子,连马匹都成了一堆堆焦黑,但在其中我真的发现了不少上品玉石,但其中有一辆马车,真的是吓的我不轻。”费虚深吸了一口气,道:“当时那辆马车也是通体焦黑,在夜色之中不算明显,但是到了近处,让我浑身冷汗的是,那辆马车竟然没有完全烧焚,只是表面落满了焦黑,内里的一人虽然已经看不出面目,浑身扭曲可怖,但是身体却几乎完好,我当时许久过后才镇定下来,想明白这人必定是一个极为厉害的修行者,当时突然爆炸,灼热火焰和毒气席卷全城时,他必定全力动用真元对抗,他的真元强大,但估计还是无法完全隔绝灼热的关系,最终还是死去。我现在已是神念境修行者,回想起来,当年那天启城中应该也有其余神念境修行者,但却没有一个人的尸身能够保存的这般完整,所以这人的修为恐怕已经超过神念。”
    “这真是生死有命。”
    林意也是忍不住摇了摇头,那样强大的修行者,平时世间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奈何得了他,但谁能想到突然遭遇一场莫名的天灾,就这样死在了那个城里。
    费虚点了点头:“我当时虽然恐惧,但回过神来之后还是迅速的硬着头皮搜索那人的马车和身上,我只觉得这样强大的修行者身上一定会有好东西,而且因为马车都没有彻底损毁,在他的真元保护之下,恐怕有好东西也不至于彻底损毁。”
    林意看着他此时的神色,便知道这一对扳指恐怕就和那名修行者有关了。
    果然,费虚马上接着说了下去,道:“我在他的身侧找到了一个铅盒,竟然没有融化,内里就有这一对扳指。这一对扳指看起来一模一样,而且的确不贯入真元的话,看上去除了只是色泽有些奇特之外,好像并无异常,但当时不同,当时天启城之中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危险,毒气和热意也散尽,但空气之中都是浓厚的浮尘,这两枚东西从铅盒之中一拿出来,马车周围的浮尘就顿时被吸引,接着形成了一个方圆至少也有十余丈的尘团,一股股浮尘结成细小绳索一般,翻腾穿梭,看上去十分诡异。”
    “我将这两枚扳指重新放入铅盒之中,这种异相又很快散去。我当时便心乱如麻,直觉这两枚东西肯定绝非凡品,但若是回到商队,说不定自己就保不住,若是先藏在城中某处,等再来取,恐怕又出别的意外。后来思来想去,反正也得到了不少价值惊人的美玉,不如索性冒险到底。”
    费虚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里竟也是为了当年自己的选择而有些自豪,“我当时便决断,丝毫不在这个城里逗留,马上就离开这天启城,也不要再搜寻什么宝贝了,我出城之后也不往南朝方向回,而是穿过了边境,后来从西越再绕回了南朝。这其中绕路我用了大半年,后来又过了一年多,我才敢悄然出卖一些玉石,以换取修行之物,后来我听说了一些景田商号的事情,庆幸我当时的选择极为正确,当时入城的许多人也是想自己独吞找到的好东西,也是不返回商队,逃离天启城,但是他们有些贪心,走的慢,却是被商队之中一些高手追上,景田商号自己就经历了一次内乱,后来不知又走漏了什么消息,在返回的途中又被数名修行者劫掠,那支商队的人全部死光。我原本还担心景田商号的人后来对付我,但如此一来,对于景田商号倒是不需要担心了。”
    “那你到那时还是不知道这两个扳指的奥妙,是到后来才发现的?”
    林意点了点头,他对着费虚伸出手来。
    费虚看着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只是要这两个扳指仔细看看,他也不纠结,知道自己若是犹豫,反而令双方无法信任,所以他马上将两个扳指除下,递到林意的手中。
    林意将这两个扳指放在眼前,他此时体内是毫无真元,但凑近了看,他发现这两个扳指周围还是有些淡淡的雾气扭曲。
    “越是尘土飞扬的地方,它的异处就越明显,尤其是精金粉尘一多,更是清晰,现在这里只有水汽,便不太明显。”费虚轻声说道。
    林意细细的看了看,然后将这两个扳指递还给他。
    这两个扳指的重量似乎介于玉石和精金之间,表面的黑白纹理杂乱无章,但内里的色泽却是一圈圈的,就像是天然的螺纹。
    “我当时冒着被景田商号追杀的风险带走这两个扳指,就是觉得这是那名强大修行者的宝物,十分不凡,后来我安定下来,一边修行,自然就一边探究这两个扳指的奥妙。”
    费虚将两个扳指重新戴好,道:“我花了大约五年的时间,确定这两件东西有着奇特的磁力,但也发现不了这两件东西能如何用,又过了数年,我几乎放弃去推究它能够有什么妙用,但是机缘巧合,我正好修了一门真元手段,这门真元手段叫做弥天术,其实原本是一门可以收敛一些流散在身周的散失真元,减少一些真元耗用的手段,但没想到这种真元手段竟然能够激发这两个扳指的妙用。”
    “这倒是运气好。”林意由衷的说道。
    前面费虚将这两枚扳指从天启城带出来并不能算运气好,只能说明费虚的确心性决断,做了对的选择,但后面试炼真元手段激发这妙用,却是真的运气好。
    费虚明白林意的意思,点了点头,道:“奇特的是,真元越强,这一对东西形成的场域也越是厉害,我在如意境时,这一对东西形成的场域笼罩数尺而已,但到了承天境却能笼罩两丈方圆,现在能够笼罩十丈方圆。我在如意境时开始动用这一对东西,出其不意之下,对付同境的修行者,从未有败绩,凭借着这一对东西,倒是顺风顺水,一直成为萧家供奉。”
    “这一对东西形成的场域极为特别,的确在里面都是飞鸟难渡,只是这一对扳指是自然形成,也不知是玉石矿脉之中所生,还是和倪云珊送给你的这一对手镯一样是陨铁所制,至于当年那名修行者,我到了现在,哪怕动用了萧家所有关系,却也查不到到底是谁,而且那人的衣物和面目当时都是焦黑难辨,我当年心惊胆战,也记不住特征,却彻底成了无头悬案。”费虚感慨的说道。
    “那这一对东西,应该是任何修行者用了你那弥天术,都可以动用?”林意看着他,道:“还有,寻常破解真元的铅粉,应该也是可以影响它的威能?”
    费虚点了点头,他看得出林意的意思,道:“林大将军你说的不错,这弥天术我可以原原本本的告知于你,只是这一对东西的奥妙,却希望你能够遵守诺言保守,否则外面知道,说穿了便也失去了对敌的神妙。寻常铅粉又不是贵重之物,随便什么都人都可以备上不少。”
    “那是自然,你既然现在是我们的人,我必定要保守秘密。”
    林意笑了笑,也不虚伪,道:“我要这弥天术,一是试一下你所言是否属实,另外一点,便是生怕你出了什么意外之后,这一对东西便失去了配合所用的真元功法,那就变得一文不值。”
    越是如此坦白,费虚便越是安心,他缓缓点了点头,道:“说到底,我这手段属于取巧的小手段,被对手识破便很容易针对,所以越是如此,我就越是希望能够有别的手段,我来伏击你,其实也是也当年的天启城一样的豪赌。现在败在你手下,我答应臣服,就自然陪你党项征战,听你的话音,你的独特功法也未必适合我等,那我只希望到了党项之后,剑阁有合适的功法赐予我。”
    林意又是笑了笑,他看着这名此时有些丧气的神念境修行者,知道他强大之余,这些年也是担心这种手段被人识破之后天下尽知,“我从来不行画饼充饥之事,我们到了党项和我铁策军会合之后,不需你们先行为我建功,我便可以先给予你们剑阁功法挑选。”
    “什么!”
    费虚身体陡然一震,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林意平静却又带着些傲意的样子,他顿时有些醒悟,苦笑起来,由衷道:“林大将军虽然年少,但真的是好气魄。”
    …….
    “什么意思!”
    “若是乘胜追击,北魏这数路大军必然溃败,现在收兵?这萧宏什么意思!他是我们南朝人,还是北魏人!”
    北方边境,大雨如注。
    原本漆黑的夜色里,瓢泼的大雨如同一条条重幕一样挂落下来,冲刷在无数南朝军士的衣甲和兵刃之上,发出无数嘈杂而响亮的声音。
    这样的大雨,冲刷到人的脸上,让人几乎眼睛都睁不开。
    大军的前沿,隶属于五部边军的不同阵地上,一声声愤怒的喝声,却是在沉重的雨幕之中如雷般炸开。
    一些将领在极度愤怒之中,面孔在雨水之中彻底扭曲,他们甚至丧失了理智。
    以他们的身份,即便在平时对萧宏诸多不满,但在大军之中,断然不可能直接抨击和怒骂萧宏。
    此时有些将领叫骂的“他是南朝人还是北魏人”,这样的话语用来攻击边军的统帅,实是大逆不道,但这些将领此时心中的怒火,是如此的瓢泼大雨都无法浇熄。
    钟离大胜之后,韦睿的大军日夜不停的赶回北境,即便是这样的精锐大军,连续数昼夜不眠不休,在途中也有不少人直接倒下,倒下之后便再也无法起身。
    以前指挥起来一直不敢主动出击,一直被动防御的萧宏也终于鼓起勇气,开始反击。
    在过往的十余日里,南朝的边军气势如虹,即便付出了惊人的死伤,但将北魏的数路大军打得溃不成军,今夜若是继续乘胜追击,北魏主军恐怕就要遭受致命的打击,连北魏的那些边城都保不住。
    从长久而言,南朝军士在歼灭北魏主军之后,甚至能够一鼓作气,反攻入北魏境内,有直逼洛阳的可能。
    然而今夜,只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这场暴雨,后方的萧宏就已经传来停止追击的命令。
    连续的苦战之后,其实哪一名南朝将士不疲惫,不困乏,都是凭着一股气势在强行支撑,但这样的命令,简直是将自己的这股气彻底的打消。
    暴雨之中,视线不清,当然会有凶险,但北魏大军在被追杀,即便乘雨有些埋伏,也断然阻挡不了大势。
    现在尤其是最前线的这些将领和军士,他们自己都已经做好了在今夜战死的准备,只要能够彻底击溃这支北魏主军,但他们不怕死,反而是萧宏觉得暴雨之中追击危险,这个时候没有人觉得萧宏仁慈,只是愤怒。
    今夜被北魏主军赢得一些喘息的机会,他们就能留下一些军队拒守要塞断后。
    大部分的北魏主军,将能够顺利的撤回北魏境内。
    时机一过,今后的战局,便不再如今夜这般明了,便又不知道要多付出多少死伤了。
    “下雨,只是下雨而已。”
    大军的纵深处,一名将领笑了起来,“真的是妇人一般,连下雨都怕,还有什么不怕。”
    他说话的时候还笑着,但这句话刚刚说完,一口猩红的鲜血却是喷了出来。
    “韦大将军!”
    一片惊呼声响起。
    这名吐血的将领就是韦睿。
    他率领大军疾回之后,又连番数场大战,和北魏厉害修行者也交手数次,本身体内就有不轻的隐伤,此时心情愤懑到了极点,心情激荡之下,便是控制不住体内的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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