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寿庚表面上镇定自若,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他万万没想到,张弘范会大败而回,元军水师的战斗力他是清楚的,其中包括投降宋人的水师人员,以及蒲家赞助的海船和水手,纵横南海不在话下,怎么可能一天就全军尽墨。
    “宋人有妖孽助战。”张弘范深吸一口气,还是将这个事实告诉了蒲寿庚,“本帅亲眼所见,有妖龙,有妖人,隔着千步距离能释放冰盘大小的火球,我军不能敌,非战之罪也。”
    当日战斗结束后,张弘范只身逃走,数万人的水师,无百余艘战舰,只剩下一艘船,数十人,他知道广州城池弱小,挡不住宋军反攻,所以直奔泉州而来,蒲寿庚家大业大,还能凑出几百艘船,几万人马来给自己翻本。
    他必须翻本,否则张家就彻底完了,折损了这么多兵马,自己以往的战功全部都得抵消进去,幸亏闽粤距离大都数千里遥远,等到战败的消息传到大都,起码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再等到皇帝的处罚决定下达,又是几个月时间,这个期间内,若是自己重建水师,打败宋军,一切就都可以挽回。
    成败与否,全在蒲寿庚的一念之间。
    老人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却是纯正的闽南汉话:“张元帅,老朽愿意助你一臂之力,你当如何报答?”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什么都能当成生意。”张弘范心中鄙夷,一块石头却落了地,他干咳一声道:“蒲家需要什么,张某就能提供什么。”
    “你还有什么?”老人狡黠的笑了。
    张弘范有些愠怒,即便他一败涂地,依然是大元朝的蒙古汉军元帅,镇国上将军,江东道宣慰使,要杀蒲寿庚这条首鼠两端的老狗,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但是他不能意气用事,杀了蒲寿庚,就再无翻盘的可能性。
    他只能忍,忍着愤怒和憎恶鄙夷和这个鲜廉寡耻的生意人做一笔买卖。
    第四十章 泉州之战
    张弘范调整心情,向北拱手正色道:“某虽新败,还有陛下的信任,还有一方帅印,陆上数十万兵马,更兼钱粮无数,这些,不知道蒲大人可否看得上眼。”
    这话就略带了一丝威胁的意味,别看我打了败仗,依然是大元帅,手上还有许多张王牌,水师尽损,但是陆上的步骑兵却毫发未损,我收拾不了南宋水师,还治不了你泉州城和蒲家么!
    蒲寿庚淡淡一笑:“张元帅拥有的这些,我都看不上。”
    张弘范怒了,压低声音道:“那你想要什么,莫非是张某的项上人头不成?”
    他当然明白蒲寿庚不敢杀自己,但这个老狗很可能提出一些非分的要求,比如索要整个福建行省的统治权,形成事实上的裂土封王,或者要求上百年不纳税,这些都不是张弘范能做主的事情,就算伯颜来了也得考虑一下,这老狗若是不开眼,真的提出这些,那就一拍两散,自己提兵来打泉州,抢了海船再去和宋军决战。
    蒲寿庚盯着张弘范的眼睛说:“当然不是,我要元帅皈依真主。”
    张弘范一愣,他是河北人,武将世家出身,自然不会信佛,对于道教也不甚了了,可以说除了权力和刀把子,他没有任何信仰,蒲寿庚是藩客回回,信的是天方教,大元朝的皇帝对于宗教的态度也比较模糊,奔着海纳百川的精神,来者不拒,不管是本土的道教还是天竺传来的佛教,亦或是西域的天方教,极西之地的景教,都可以在大都传教,但可以想象,如果汉军大元帅皈依天方教,势必能影响带动一批人,甚至影响到皇帝也未可知。
    张弘范立刻明白了,蒲寿庚的野心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大,他要把全国变成天方教的地盘,不过那就不是自己关心的事儿了,入个教门而已,又掉不了一块肉,这笔生意,可以做。
    “成交,但是要在打胜之后再皈依。”张弘范伸出一只手。
    “成交!”蒲寿庚和他击掌为盟。
    达成协议之后,蒲寿庚命人献上礼物,泉州是东方第一大港,每年贸易何止亿万,蒲家两代执掌市舶司,自家还做着大买卖,家财富可敌国,光是宅院就有三百亩,楼台亭榭,花园假山,比大都的皇城还气派些,蒲寿庚的礼物很丰厚,也很不俗,珊瑚树,硕大的珍珠串,于阗美玉,还有成箱的金币,宋朝货币主要是方孔铜钱,并无金币,这些印着番人头像的精美金币都是来自远洋海外。
    “蒲大人客气了。”张弘范只是略一拱手,照单全收,他并不贪图钱财,只是重建水师需要花钱,蒲寿庚的钱反正不干净,拿多少都不心虚。
    收了大礼,宾主双方的关系就融洽多了,蒲寿庚陪着张弘范在蒲家花园里散步聊天,谈到泉州还有多少可战之兵时,蒲寿庚摇头道:“不足一万。”
    张弘范大惊:“为何如此至少?”
    蒲寿庚耐心解释,福建本是烟瘴之地,人口本来就不如中原江浙之地众多,这几年战争频繁,宋军和元军来回拉锯,自家也为了肃清叛贼,在泉州周围杀了许多人,那些不服王化的宋人都逃到深山老林里去了,想抓民夫都抓不到。
    这些都是实情,蒲寿庚为了以绝后患,将泉州城内外忠于宋室的汉人都杀绝了,甚至连来自波斯的,不同教派的回回也杀了个七七八八,他本是来自大食的逊尼派,和来自波斯的什叶派乃是世仇,平时不好动刀动枪,这回借着平乱来了个大灭绝,昔日繁华富庶的泉州城,被蒲家杀的人头滚滚,被杀之人的家财房屋,全都成了蒲家的私产,大元朝只在乎港口和贸易赋税,死多少人才不在乎,现在报应来了,连兵都征不到。
    “那能凑到多少战船,多少水手?”张弘范再问。
    蒲寿庚说,泉州虽然是大港口,但并不是每天都有海船进港,海船是跟着季风和洋流走的,每年夏季是外船进港最繁忙的时候,冬季是放船出海的时候,泉州市舶司本来有上万艘船,可是被宋军劫走一部分,上个月又有一大批载着货物出海去了,蒲家本来自有的二百艘船,已经捐给朝廷水师,前日尽沉于崖山,现在还想拼凑出水师来,难上加难,就算把港内全部船只强行征用,也不过百余艘而已。
    这也是实情,这年头海上贸易危险重重,海盗层出不穷,海船上的水手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换一身衣服就是水师,蒲家确实捐献了二百艘船和一万多人,这不都被张弘范这个败家子砸在崖山了么。
    张弘范很郁闷,倒背着手说不出什么,蒲寿庚宽慰他说,此事急不得,只要再过几个月,成千上万的海船随着夏季贸易风抵达泉州,到时候要船有船,要人有人,要军饷有军饷,几乎是一夜之间就能拉起一支水师来。
    “那就有劳蒲大人了。”张弘范深深一躬,他深知这些事务没有蒲家的支持是做不了的,若关系处理不好,蒲家稍微使些手段,自己就万劫不复。
    “下官背了菜饭,请元帅赏光。”蒲寿庚在前面引路,领着张弘范来到一处水榭,下人摆上菜肴,竟然没有酒水,张弘范恍然大悟,蒲寿庚是回回,教规不能饮酒,客随主便,那就不饮酒吧。
    正吃着,从人来报,说是一支打着元军旗号的船队来到泉州港外,要求入港进城。
    “定然是宋军假扮而成。”张弘范怒道,“当我等是痴儿么。”
    蒲寿庚一声冷笑:“元帅随我来,看我怎么将计就计,诛杀宋狗。”
    蒲家下人牵了战马来,蒲寿庚七旬老人身法矫健,翻身上马,与张弘范一起前往城头指挥作战,蒲家众儿郎也骑马跟随而去,放眼望去,尽是鼻梁高挺凹眼窝的色目人,蒲家在泉州繁衍生息,却不和汉人通婚,上百年来保持了血统的纯净。
    一行人登上泉州城头,从东门城楼望过去,港口外足有三百艘战船,看旗号确实是元军的,甚至还有一面张字牙旗,宋军还真是胆大,冒充起张弘范来了。
    “让他们进城。”蒲寿庚道,“咱们来个关门打狗。”
    三年前,南宋流亡朝廷的船队来到泉州港,要求进城休整,补充粮秣,那时候蒲寿庚已经暗地里投降了元朝,他假意应允,请皇帝御驾进城,打算来个瓮中捉鳖,哪知道诡计被张世杰察觉,双方冲突起来,张世杰抢走了蒲寿庚几百艘船,裹挟了数千名水手,而蒲寿庚则杀尽城内宋朝宗室和官员军士,第二年,张世杰再度围困泉州,足足攻打了三个月,尽管有泉州百姓的拥戴和士族的支持,依然没能打下泉州城。
    此时张世杰也在船头眺望着泉州,他和蒲寿庚有一笔总账要算。
    计策成功,泉州东门大开,迎接王师,张世杰派了前锋登岸入城,这支三千人的军队全都穿着元军盔甲,打着元军旗号,陆续登岸,整队,开进城内。
    “蒲寿庚,我要亲手斩你的首级。”眼看大功告成,张世杰恨恨道,忽然远处三声炮响,泉州城门上的千斤闸落了下来,将几个倒霉蛋当场压成肉饼,城内大街两侧的房屋上,出现了无数的弓箭手,城头上也忽然冒出各色旗帜和顶盔掼甲的士卒。
    “不好,中计了!”张世杰恼羞成怒,下令强攻。
    先行入城的部队被人包了饺子,几乎没能反抗就全部被射杀在街道上,城外的兵马没有准备云梯,也只能被动挨打,强攻不成只好撤退,但也折损了一千多人。
    张弘范捋着胡子大笑,崖山之耻总算是报了一点点了。
    计策败露,智取变成了强攻,水师攻城本来就不在行,也缺乏云梯、楼车等工具,只有用回回炮不断轰击城墙,用弓箭覆盖射击,就这样打了三天,不分胜负。
    第四天,刘彦直率领一百艘战船前来支援,船队行驶到泉州外海,远远就看到一座雄城,规模之大,令人叹为观止,刘彦直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了,清代的京师、汉朝的长安,北宋的卞梁,这都是一等一的大城,可泉州并非国都,连福建省的首府都算不上,但和长安比起来都不遑多让,城高墙厚不说,城外的建筑物鳞次栉比,港口更是宏大无比,每年贸易季节,来自大食、波斯、日本、高丽的海船不远万里来到此地,送来各种舶来品,用真金白银买走中国的瓷器、丝绸、香料,上百年的海上贸易,给宋朝带来了异域的文明,也带来了丰厚的收入,养肥了蒲家这头白眼狼。
    “泉州的光辉历史到此为止,蒲寿庚的命也到头了。”刘彦直站在船头轻轻说道。
    “太师,请把蒲寿庚让给我杀。”刘汉东请战道。
    “你有那个技术么?”刘彦直反问道,“谋反之人是要凌迟处死的,你能剐他三千六百刀,还能让他不断气,我就让你杀。”
    刘汉东两手一摊:“太高难度了,我只会一刀剁头。”
    第四十一章 身先士卒
    “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刘彦直一锤定音,否决了刘汉东的非分之想。
    张世杰的旗舰上打出旗号,邀请太师移驾,共商军务。
    此时宋军先头部队万余人马已经登岸,在泉州城四周扎下营盘,摆出长期围困的架势,但是宋军人数太少,不可能将偌大一个泉州城围的水泄不通,城内粮草饮水充足,围城的军队却陷入了粮荒。
    战船上本来携带的粮食就不多,只够五日食用,突袭变成了持久战,粮食吃完了,泉州城外的百姓家里也搜刮不出多少食物,再这样下去,恐怕城未破,围城的先饿死了。
    两年前,张世杰率军围攻泉州长达七十日,最终还是无功而返,足见泉州多么难打,况且彼时还有忠于宋室的许、曾、陈三家士族武装里应外合,清源山南少林寺的武僧的大力支持,后来宋军撤走,蒲寿庚配合元军将三大家族屠戮殆尽,将南少林寺也夷为平地,今日再来攻打泉州,内应外援全都不复存在,攻城的难度可想而知。
    这些情况,刘彦直事先都了解过了,心中早有腹稿,乘小船登上了张世杰的旗舰,船舷边站满了衣甲鲜明的宋军,一手扶着长枪,一手叉腰,威风凛凛,军容整齐,张世杰一袭战袍,高高站着拱手道:“军务在身,有失远迎,还望太师海涵。”
    刘汉东有些不悦,这个张世杰太托大了,打了那么多败仗还有脸窃居高位,霸占着水师元帅的位置也就罢了,还喜欢摆谱,显示自己的老资格,按照官衔来说,张世杰是枢密副使,行军元帅总督兵马使,越国公,和刘彦直不相上下,但职权大的多了,资历更是压倒性的。
    但是刘彦直却毫不在意,登上甲板和张世杰见礼,两位统帅面向泉州城落座,一干军官全都在下层甲板上听令。
    “实在惭愧,泉州城高墙厚,一时之间攻取不得,太师可有破敌之策?”张世杰倒也实在,承认自己没这个能耐。
    “这有何难,派死士撞开城门,一拥而入,齐活。”刘彦直轻松说道,张世杰账下众将气的鼻孔冒烟,这几日他们就是这么干的,连夜伐树打造云梯,抽调敢死之士,持刀盾蚁附爬城,用粗大的树干作为攻城锤,几十个人抬着撞门,城头上滚木礌石齐下,城下死尸累累,就算勉强有几人登城,也立刻被赶了下来,自古以来没有三倍于敌的强大兵力,就别谈什么攻城,这个活儿没有技巧可言,纯粹就是用人命填。
    “太师说的轻巧。”一名将军撇嘴说道,此人名苏景瞻,在张世杰麾下为将,颇受信任,乃父苏刘义也是开府仪同三司的大官,所以底气很足。
    其余众将也都面露轻蔑之色,在他们眼中,刘彦直依然是个妖道,和靖康时期的神棍郭京是一个性质的,这种人哪里会什么行军打仗,只会夸夸其谈罢了,崖山大胜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是二十万军民齐心协力,是天佑大宋,是列祖列宗在天之灵起了作用而已。
    刘彦直知道自己虽然在崖山之战中立下大功,但并不能让张世杰等水师将令心服口服,这次就是让他们彻底服气的好机会。
    “不信,本太师就做个样子给你们看看。”刘彦直解开战袍,露出里面的铠甲来,慢条斯理的问道:“谁愿意跟随本太师第二个登上泉州城头?”
    张世杰麾下众将没一个吭声的,刘彦直正要调侃他们几句,忽然有一彪形大汉出列道:“某愿往!”
    “怎么称呼?”刘彦直上下打量,此人身高八尺,生着一双虎目般的吊睛。
    “我乃福建路云霄民壮首领陈大举,乡亲们都叫我陈吊眼。”大汉答道。
    “原来是民壮,怪不得不要命。”刘彦直呵呵笑道,“张元帅,我就借陈吊眼一用,拿下泉州就还你。”
    不待张世杰回答,陈吊眼道:“太师若能破了泉州,陈吊眼甘愿为您驱使。”
    张世杰面色尴尬,陈吊眼并不算他的嫡系人马,而是一直坚持在泉州附近打游击的民间武装,陈吊眼想跟谁那是他的自由,只不过这会让自己有些下不来台。
    刘彦直才不管那些官场上的礼节规则,宋朝数百年的官场陋习不是一朝一夕能打破的,若要按照自己的规划开拓海外,发展科技,必须破除这些人为的禁忌,消除对高官权威的迷信和服从,这些不用刻意为之,从一点一滴做起即可。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拿下泉州。”刘彦直将罩在盔甲外面的战袍解下来,身后自有亲兵接过,递上太师大人的专用兵器,一杆熟铜打造的狼牙棒。
    “也罢,本帅就为太师击鼓助威。”张世杰不想落了下风,但他这把年纪又不可能赤膊上阵,只好采取这种方式刷一下存在感。
    战鼓声起,刘彦直带着刘汉东和陈吊眼,三人骑着战马来到泉州城下一箭之地,城墙外的房屋都被元军一把火烧了,防止成为宋军的掩蔽物,城下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令人触目惊心。
    “且住,看我施法。”刘彦直将狼牙棒挂在得胜钩上,拔出宝剑,念念有词,期望能释放出一个能量球来,把泉州城门打破。
    “小心,捂住耳朵。”刘汉东提醒陈吊眼,举起双手先掩住了自己的耳朵。
    陈吊眼有样学样,虽然搞不懂为什么,但也捂住了耳朵,瞪大眼睛看着刘太师整幺蛾子。
    城头之上,张弘范也在注视着刘彦直,他深知此人妖法高深,此时站在城外空地上念念有词,怕是要闹出大动静了。
    “让儿郎们小心戒备,妖人来了。”张弘范传下令去,同时他的亲兵们也做好了准备,情况不妙随时护着元帅撤退。
    元军上下紧张万分,蹲在垛口后面汗流浃背。
    宋军们也屏住呼吸,期待奇迹出现,两军阵前鸦雀无声,只有远处海面上旗舰中传来的战鼓声,那是张世杰大元帅在亲自擂鼓助威。
    “放!”刘彦直挥剑,可是剑尖上毫无动静,体内的洪荒之力似乎沉睡了。
    “放!”刘彦直再次尝试,可是依然无效,他脸上挂不住了。
    “再放!”刘彦直这回用力过猛,宝剑脱手而出。
    城头上一阵哄笑,紧张的气氛被打破,紧跟着一阵箭雨射过来,稀疏的落在马前草地上。
    宋军这边一个个脸色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彦直恼羞成怒,调转马头回到宋军大队,从掌旗兵手中夺过一面大旗,猛夹马腹向泉州城冲去,城头上的弓箭手反应过来,一波波的放箭,顿时箭如雨下,刘彦直挥动旗杆拨打着箭矢,战马越跑越快,距离城墙越来越近。
    “驾!”刘汉东也紧跟着冲了上去,见陈吊眼没跟上,回头喊了一声:“愣着干什么!”
    陈吊眼也是个直肠子,见太师和将军都冲上去了,也不顾有没有人跟上来,纵马扬鞭跟随着二刘发起冲锋。
    宋军队列纹丝不动,他们没有接到军令,连一步都不会向前。
    “元帅,他们三个人攻城去了。”苏景瞻报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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