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子是钟离权的道号,钟离权是东汉时期一名武将,和吕洞宾又隔了几百年,原来传说是真实存在的,汉代的仙人度化了唐代的凡人,使其也成为地仙,且不深究仙人的定义,起码这种人是可以活几百年的超人类。
    在此之间,党爱国是不相信仙人的存在的,所以没有从民间故事中发掘线索,而是选择了可以考证,确实存在的陈抟老祖,没想到误打误撞,居然找到了真正的仙人,而且一牵就是一串,四人对视一眼,俱是惊喜之色,好像发现了引力波的科学家们。
    捡到宝了!
    “你们是正阳子的徒弟?”吕洞宾一挥拂尘,也是满脸的纳闷,“贫道有三十年没见到正阳子了,他近来可好?”
    “说来话长,真人可否接受我一个采访?”关璐凑上来问道。
    吕洞宾打量她两眼:“采访?”
    “就是聊聊,大家坐下来闲谈。”
    “坐而论道。”党爱国修正道。
    “对,论道,谈谈你的修仙之路。”关璐也改口道。
    吕洞宾活了这么久,想修仙的凡夫俗子见过太多了,以往遇到此类人,要么置之不理,要么随便几句高深莫测的话打发了,但这几位的来头让他极为感兴趣,同样很想了解对方,所以还是答应了。
    贾德升见双方化敌为友,急忙吩咐小道士预备茶水酒菜,吕洞宾道:“既然你们是来找扶摇子的,不妨把他也叫来吧,大家一起采访。”
    “真人,师父在东峰长睡。”贾德升禀告道,“我等不敢打扰。”
    “无妨,就说贫道找他有事。”
    陈抟有两样绝活,一是辟谷,二是长睡,辟谷就是不食五谷杂粮,只吃经过遴选的坚果类、中草药等,长睡类似于冬眠,身体机能进入休眠状态,陈抟一次长睡可以达到三个月至半年之久,这也是他修炼的方式,所以不喜被人打扰。
    但是纯阳子有请,自然另当别论,可贾德升依然面露难色,刚才华山论剑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现在天黑了,上山的路更加难走,即便是云台观的道士这个时间上峰顶也要冒着极大危险。
    吕洞宾察言观色,看出贾德升的为难,便道:“罢了,明早再去找扶摇子,顺便在东峰看日出吧。”
    大家都接受了吕洞宾的建议,暂且不打扰陈抟,夏夜微凉,道士们在阶下摆了桌案,奉上山中自酿的果酒、各种果蔬,然后退避的远远的,神仙们说话,哪有他们旁听的份儿。
    一轮弯月高挂,漫天繁星灿烂,能和真正的仙人对坐饮酒,众人皆是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吕洞宾洒脱肆意,丝毫不讲俗世规矩,自己先干了三杯酒,方道:“这位坤道,采吧。”
    关璐解释道:“大仙,我不是道姑,就是一俗人,我先给您老看一张图,您瞅瞅有印象么?”说着拿出一张照片来,上面正是天外来的龙珠。
    吕洞宾接了照片,凝神观看,大家心情紧张起来,神仙的奥秘就在眼前了。
    “这么精细的画是怎么画出来的?”吕洞宾道,照片上不但有一枚龙珠,还有作为。
    众人大跌眼镜。
    关璐道:“大仙,您先别管这画是怎么画出来的,就说见没见过吧。”
    吕洞宾摇头:“贫道活了二百年,没见过这东西。”
    党爱国道:“真人,冒昧的问一句,您如何做到青春永驻,二百岁的仙人看起来像是四十岁的壮年。”
    吕洞宾捋着胡子沉思片刻道:“那你们先要告诉贫道,怎样才能腾云飞行。”
    合着这是交换信息啊,党爱国看看刘彦直,示意他回答。
    刘彦直撒了个谎,他说:“我是吃了画上这大铁球里的仙丹才会飞的。”
    吕洞宾深信不疑,道:“怪不得有此一问,贫道当年受正阳子度化之时,他给了我一枚仙丹,我服用之后,就一直保持那年的容貌了。”
    “仙丹从哪里来,长什么样?”党爱国追问,答案也预想的不一样,但又勾出了更深的秘密,这世上居然真的有长命百岁的仙丹,难怪皇帝们一个个热衷炼丹,道士们更是前仆后继死而后已,光是服用烂七八糟化学品死掉的道士估计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丸子大小,黑色,有异香。”吕洞宾回忆道,“正阳子说是秦朝留下来的神物,只给有缘人,他也服用过一枚,是李玄度化他时给的。”
    “李玄,铁拐李?”党爱国倒吸一口凉气,铁拐李乃八仙之首,年代更加久远,是一千多年前的春秋时期古人,原来八仙是一脉相承的关系啊,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关璐接着采访:“大仙,当年正阳子是怎样度化您老的?”
    谈及这一段往事,吕洞宾不禁唏嘘,他拎起酒壶,边喝边说,宋代人的白话略有晦涩,但基本词汇更少,基本上还是能听明白的。
    唐朝贞元十四年,吕洞宾出生在山西浦州,自幼聪颖,十来岁便通读诸子百家,后来中了进士,做过县官,人本性清高,看透世事,索性辞官修行,再后来遇到一位火龙真人,得其传授剑法,又在长安邂逅了仙人钟离权。
    “正阳子以一首诗试我,‘坐卧常携酒一壶、不教双眼识皇都、乾坤许大无名姓、疏散人间一丈夫’,我当即答道‘生在儒家遇太平、残簪缨重带布衣轻、虽能世上争名利、臣事玉皇朝上清’,正阳子又以法术试我,我在梦中依然回到官场,仕途一帆风顺,官至一品,娇妻美妾子嗣昌盛,享尽荣华,忽然天降大难,灭族抄家,妻离子散,荣华富贵尽成过眼云烟,古稀之年,踟蹰风雪,无依无靠。尝尽世间百态,世事也就看的透了。醒来发现只是南柯一梦,遂决心遁入中南山修行,转眼已经百年了。”
    大家听的毛骨悚然,倒不是因为法术的神奇,而是钟离权的法术和姬宇乾的虚拟现实游戏机太接近了,合着仙人就是让吕洞宾玩了一局虚拟人生,就把他度化了啊。
    姬宇乾暗想,也许汉钟离是带着游戏机穿越过去的人,但更大的可能性是汉钟离也掌握了龙珠中记忆蛋白质球体的功能。
    “后来呢?”关璐眼巴巴的问道。
    “后来我就云游四方,度尽苍生。”吕洞宾轻抚身边的宝剑,这是一柄唐朝式样的长剑,剑柄很长,类似日本打刀,但剑身是直的,流苏已经辨不出颜色,可见使用了很长时间。
    “那度尽了么?”刘彦直很不识时务的问道。
    吕洞宾一副世外高人的面目傲然道:“苍生是度不尽的,你可愿拜我为师。”
    刘彦直心说这两件事挨得着么,嘴上却道:“学剑术么?”
    吕洞宾也不答话,趁着酒劲拔剑而起,在月下舞剑,一招一式尽收眼底,刘彦直也跟着拔剑起舞,学的有模有样。
    一炷香后,吕洞宾收了剑,问道:“学会么?”
    刘彦直道:“没学会,能不能再演示一遍。”
    吕洞宾仰天长笑,继而唱起一首没有歌词的歌来,踏歌而行,渐行渐远,竟然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刘彦直回望众人,意思是追不追。
    “仙人有性格。”党爱国道,“让他走吧。”
    吕洞宾就这么走了,贾德升凑过来道:“真人,小道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将剑术传授一二,以便我华山子弟习练健身自卫。”
    刘彦直点头答应:“好,可是我没学到几招,就都传授给你们吧。”
    贾德升狂喜,他们华山派弟子虽然也练剑,但是没有得到高人指点,对付土匪强盗还行,真遇到高手就得歇菜,以前多次请求吕洞宾传授也没有结果,现在能间接的学到一点皮毛也够吃的了。
    他叫了几个聪慧的习武弟子过来,跟着刘彦直学剑法,刘彦直刚才囫囵吞枣学了一些招数,自己又演化了一些,去掉浮华好看的虚招,总结了九式剑法。
    小道士们有样学样,跟着刘彦直在月下练剑,不大工夫就学会了,但是只学了个招式,融会贯通还需要一辈子的练习感悟。
    “这叫什么剑法?”贾德升问道。
    刘彦直灵机一动:“独孤九剑。”
    第二十三章 休眠的陈抟老祖
    对于剑法名称的解释,刘彦直随口瞎诌说是“独步天下,孤芳自赏”的意思,总之这套剑法举世无双,牛逼到没朋友,华山派的道士们喜不自禁,彻夜不眠,掌灯练剑。
    客人们被安排在后院休息,云台观其实不大,三清殿后面就是道士们居住的后院,一个萝卜一个坑,别说多余的房间了,就是多余的床铺都没有,贾德升让人将院子打扫干净,腾出房间,两位女宾住一间,党爱国和姬宇乾住一间,刘彦直单独一间,这是因为在贾德升心中,刘彦直才是和吕洞宾身份等同的仙人,其他人都是仙人的跟班,待遇规格要略差一些,至于那些脚夫佣人,随便在廊下铺张席子就能打发。
    大家劳顿了一天,洗脸洗脚后就入睡了,不大工夫后院鼾声一片,刘彦直在屋里睡不着,正琢磨着吕洞宾的剑术,忽然察觉有人走到门口停下,静静的呼吸声传来,是个女人。
    “娘娘何事?”刘彦直走到门口,隔着门问道。
    “甚么娘娘,亡国之君的未亡人罢了。”门外传来小周后低低的回答。
    “好吧,二半夜的你来有什么事?”
    “贱妾虽蒲柳之姿,愿侍枕席。”
    堂堂皇后,居然半夜登门投怀送抱,而且是历史上有名的大美女皇后,换一般人哪受得了这种考验,但刘彦直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饭,没有白日的逼,睡了小周后简单,后面的事儿可就难办了。
    “娘娘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在下能帮则帮,不能帮的,就算你以身相许我也爱莫能助。”刘彦直道。
    “让奴家进去说话吧,外面冷。”小周后的声音瑟瑟发抖。
    “孤男寡女,不方便。”刘彦直很坚决的拒绝。
    “江湖儿女,怎么这么多顾忌。”小周后幽幽道,隔了片刻,一声叹息,脚步渐远,她回去了。
    刘彦直松了一口气,若是小周后继续坚持,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松动。
    到了三更天,贾德升派小道童来请他们动身,从这儿到东峰路途遥远,提前出发才能赶得上看日出。
    众人起床洗漱,准备出发,小周后执意随行,可是她一个裹脚的女子就算走平路都不方便,何况走陡峭山路,简直就是平添累赘。党爱国刚说一个不字,小周后就开始默默流泪,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贾德升见大家面露难色,主动请缨,安排了两个年轻力壮的道士扎了个滑竿,把椅子绑在上面,让小周后坐在上面,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出发了,天还没亮,全靠松明火把照亮道路,走的着实艰难,但那两个抬滑竿的道士却走的虎虎生风,兴致勃勃。
    华山有东南西北中五座主要山峰,东峰并不是最高峰,也不是最险峻的一座,却是看日出位置最佳的,上山没有路,也没有藤蔓可以抓,只有光秃秃山壁上凿出来的一些凹坑,需要手脚并用攀爬上去,登山极限运动员爬这样的山轻而易举,普通人连上去的胆量都没有。
    到了此处,滑竿就上不去了,道士们常年居住山中,自有他们的办法,山壁上除了凹坑,每隔一段距离还有凿出来的孔洞,贾德升派一名矫健的道士先爬上去,将尾部有钩的铁钎子插入孔洞,穿上长绳,人在攀爬的时候能有个抓手,这样就不怕坠崖了。
    即便如此,像小周后这样弱不禁风的女子还是无法上山,刘彦直要背她飞上去,她却又不肯,说那样心不诚,觐见神仙连这点苦都吃不成那能行。
    刘彦直没辙,只能由着她,自己随时准备救援就是,但是事实却让人大跌眼镜,小周后看起来柔弱,攀爬石壁竟然不输男子。
    “小周后可是舞蹈演员出身,柔韧性和力量都不错,再说人被逼到这份上,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党爱国在山下感慨道。
    “不可小觑了妇人。”贾德升捋着胡子附和。
    关博士就没这么坚强的意志了,她毫无顾忌的趴在刘彦直背上飞到了峰顶,党爱国和姬宇乾都是要面子的男子,跟着道士们爬上山峰,众人刚登上来,东方破晓,一轮红日跃出地平线,云海红日,景色壮美。
    峰顶上有个凿出来的石窟,可避风雨,云台观的主人,传说中的陈抟老祖就静卧在石床上,仰面平躺,面色如常,身着麻衣,旁边放着一个装酒的大葫芦。
    贾德升尝试着喊了两声,陈抟没醒,继续沉睡中,党爱国上前搭了陈抟的脉搏,计算了一下道:“心率每分钟二十八,他不是睡眠,是休眠。”
    关璐道:“把新陈代谢降低到最低水准,寿命可不就跟着延长了么,不过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呢?”
    大家陷入沉思,姬宇乾道:“冥想,我猜他进入一种冥想状态,精神脱离了肉体的束缚,自由的驰骋在未知大千世界里,如果有条件,给他做个脑电图就好了。”
    “叫醒他问问就是。”关璐在陈抟耳畔大喊,“狼来了!失火了!”一点效果也没有,干脆伸手去推,依然叫不醒。
    “老祖何时才能醒来?”党爱国问道。
    “师父经常一睡就是三个月,我们做徒弟的也不敢惊扰他。”贾德升答道,他还以为仙人有叫醒师父的办法呢,没想到对方也是没辙。
    “我来试试。”刘彦直将陈抟拦腰抱起,纵身飞起,凌空将人抛下。
    “不可!”贾德升变色惊呼。
    急速下坠的陈抟在将要接触到地面的那一瞬间,刘彦直一把拉住了他,陈抟慢慢张开了眼睛,醒了。
    “失重会让他苏醒。”刘彦直解释道,又向陈抟道歉,“老祖,得罪了。”
    陈抟的休眠被骤然打断,一时半会还调整不过来,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道士们扶着他在石床上盘腿坐下,奉上葫芦,喂陈抟喝了三大口酒,这才慢慢缓过来。
    “几时来的?”陈抟问道,他今年有一百多岁了,道行高深,对于易经八卦更有研究,能未卜先知,但是对于这几位神秘客人的到访他却并未提前算出,能算出来也不会选择这个时间休眠了,但是在徒弟们面前哪能丢了面子,所以问了这么一句,搞得好像和刘彦直等人是老熟人一样。
    “昨天来的。”党爱国很配合,“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礼物。”
    贾德升道:“师父,党大官人给咱们观捐了一千贯香火钱。”
    一千贯不是小数目,陈抟再次仔细观察这几位陌生人,身为道家宗师,他也擅长相面之术,赵匡胤在落魄之时遇到陈抟,就被他看出有人中龙凤之姿,眼前这几位的面相都非同小可,却又充满了矛盾之处,只有那个绿衣女子面相清晰,看起来应该没多少阳寿了……
    陈抟思索着,没作声,贾德升后面的话让他更加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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