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龙驹突然刹住身躯人立而起,把李宪掀下马背躲过一劫。
    啾——随着一声雕鸣入耳,李宪终于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一头大雕直冲云天。
    毫无疑问,紫龙驹首先察觉到危险,可惜它不会说话,无法通知主人李宪。只能立即杀住身形人立而起,李宪猝不及防摔下马背,终于躲过了大雕的偷袭。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际上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大雕从云天之上直扑下来,时速超过三百公里,每秒超过八十米,和军用直升飞机差不多,普通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宝马具有趋吉避凶的本能,对未知危险的感知力出类拔萃。紫龙驹临危救主,初次出山就立下一功。
    李宪揉着屁股站起身来,摸了摸马脖子表示自己的感激之情,同时抬头破口大骂:“好你个扁毛畜生,老子和你无冤无仇,居然敢偷袭老子!”
    一句话出口,李宪顿时愣住了,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大雕的记忆力极强,而且复仇心理很重,能够飞行千里复仇。
    二十一世纪,黑龙江某地一个昧了良心的汉子,从大雕的老窝掏走一对幼雕,准备拿回家卖钱。
    母雕发现自己的孩子被偷走,一直在那汉子的头顶盘旋哀鸣,希望那汉子能够留下自己的孩子。
    可是那汉子被每只幼雕三四千块钱的价格蒙住了心,根本没有理会母雕的无言请求。
    回到家里才发现,两只幼雕已经在怀里闷死了。那汉子觉得丢掉可惜,于是把两只幼雕油炸了下酒,灾难由此产生。
    此后半年时间,那汉子先后被大雕偷袭三次,前两次都被抓掉一块头皮。第三次被撕掉一块左脸皮,还差点儿被啄掉一个眼珠子。
    想到这里,李宪猛然惊觉:老子从来没有伤害过大雕,大雕不会无缘无故攻击人类,它怎么会偷袭老子?
    李宪飞身上马放眼四顾,果然发现西面两里开外有几个人纵马飞驰而来,天空中还有一只大雕来回盘旋。
    李宪百思不得其解:“看样子,这帮混账应该在架鹰打猎,可他们为何要攻击自己呢?”
    李宪脑海中还在转念头,一匹马已经来到近前二十米开外,马背上是一个身穿劲装,长相猥琐的汉子,挥舞着哨棒喝道:“兀那汉子,居然胆大包天偷我家宝马!”
    无缘无故被偷袭,李宪心头余怒未消,听见对方语气不善,他的嘴巴当然也不干不净:“狗奴才,果然是狗眼看人低。你哪只狗眼看见老子偷宝马了?”
    就这功夫,后面一个穿着光鲜的锦衣汉子,看样子二十多岁,左手控缰,右手拧着马鞭,身后背着一张大弓,带着七个人冲上来。
    一直来到李宪身前不足十米,锦衣汉子才勒住战马大吼一声:“好贼子,此刻人赃俱获,居然还敢出言不逊。小的们,给我围起来!”
    李宪不是喜欢废话的人,所以紧闭嘴巴在马背上纹丝不动,冷眼看着八匹马把自己包围起来。
    现在事情已经清楚了,此前大雕突然偷袭,肯定是这些人指使的,而且是冲着紫龙驹而来。
    别看李宪似乎很冷静,一副胸有陈竹的样子,实际上他的手心在冒汗。因为他今天出来没有带兵器,而对方八人里面有三个人携带弓箭,头顶上还有一只大雕盘旋。
    李宪没有信心在三张弓的打击下逃走,只能硬着头皮强撑。他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考验,镇定功夫异于常人,一般人看不出破绽。
    当然,李宪也不是完全没有反击能力,后腰有十二枚飞镖、四把短剑。但是暗器的杀伤距离在十米以内,李宪只能以静制动,让敌人尽可能靠近一些。
    不过,李宪心里还是很疑惑。除了正面的锦衣汉子之外,其他的七个人虽然都是小厮打扮,但都是簇新的衣服,而且并非那种紧扣箭袖的劲装。这些人里面虽然有三个人带着弓箭,却不像打猎的人物。
    不管这些人究竟像干什么的,现在是狭路相逢,而且已经被包围。接下来要么斗勇,要么斗智。
    现在没有长兵器,也没有弓箭,斗勇就是逞匹夫之勇,最后肯定得不偿失,所以李宪选择斗智。
    镇定,就是斗智的关键。李宪不认为一群纨绔子弟,就能够把自己如何,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
    看见李宪仿佛被吓傻了,穿着光鲜的锦衣汉子放肆地笑道:“你来到此地居然不登门礼拜,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就敢纵马乱闯?”
    对方没有继续强调偷马这个问题,而是换了另外一种说法。李宪脸上闪过一丝异色,给人的感觉是有些惊慌失措:“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天子脚下,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穿着光鲜的锦衣汉子呵呵大笑:“小的们听听,他闯到了刘府牧场,居然问我们是谁?”
    一个拧着哨棒的猥琐汉子厉声喝道:“小子,赶紧把马献上来!三衙内今日迎娶新人,心情比较好,或许还能饶你一遭。”
    李宪闻言一愣,难道这个锦衣汉子今日要成亲?既然有如此大事,为何不赶紧去迎接新娘子,却要节外生枝谋夺紫龙驹?
    想到这里,李宪盯着身前的锦衣汉子问道:“你就是三衙内?”
    猥琐汉子冷笑一声:“三衙内何等尊贵,而且今日是新郎官,岂会过来和你一般见识?这位是我们刘府侄少爷,乃是三衙内的堂兄。识相的,就赶紧把宝马献上来。侄少爷不为己甚,或许饶你一命。”
    李宪心头不由得疑云大起。
    李宪是战略侦察兵出身,肯定不会无的放矢。他连续开口问话,并非浪费唇舌,实际上在拖延时间,等待孟威等人跟上来。
    现在这群人的言行,看起来似乎是猫戏老鼠图个痛快,实际上有拖延时间的嫌疑,这就有问题了。
    第一,这个锦衣汉子首先让大雕偷袭自己,然后带着一群恶奴狂奔而来,并且立即包围自己,说明目标很明确。
    第二,不管是什么人,抢劫都不光彩。包围圈已经形成,按说应该立即动手,这样才不至于浪费时间惊动别人。
    第三,锦衣汉子并非三衙内,不过是刘府某人的堂侄,并没有话事权。三衙内今日娶亲,这汉子为何节外生枝?
    实际情况是,只要李宪提出问题,锦衣汉子和猥琐汉子都不厌其烦进行解释。虽然语气张狂,但的确是在解释,完全自相矛盾。
    李宪拖延时间,是在等待自己的卫队。这群人迟迟不动手,他们拖延时间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李宪面临两个问题:
    首先,锦衣汉子带着一群恶奴突然出现,究竟是有所为而来,还是真的属于“偶遇”?
    其次,李半仙的名头不小,这群人到底是否认识自己,他们口中的刘府究竟是什么人?
    “原来是这样!”李宪决定再试探一下,因此脸色一沉:“想找死就留下,否则赶紧给老子滚开!”
    果然不错,李宪话音未落,猥琐汉子眼中就闪过一丝慌乱,虽然掩饰得很好,但瞒不过李宪。
    李宪心里已经有数:不管其他人如何,这个猥琐汉子肯定认识自己,所以才会相信自己的恐吓之词。
    对方既然认识自己,当然应该知道自己的恶名,但还敢兴师动众而来,李宪心头顿时升起一种不祥预感。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都在一瞬间。
    对方鼓勇而来,李宪问了两句话,然后恐吓一句,整个事件不到两分钟。
    这就足够了,因为李宪的眼角已经发现了孟威的身影。
    孟威并没有朝这边冲过来,而是带着四个人顺着金水河堤向西迂回,看样子准备抄这群人的后路,另外八个人肯定从其他方向兜上来了。
    这就是军队和普通百姓的区别,一言一行都是标准的战术动作,孟威虽然才十四岁,但他担任贴身警卫已经血战多次,细节方面不用李宪指手画脚。
    发现孟威已经策马掉头,李宪微微一笑:“既然你们都不离开,那就全部给老子留下吧。在汴梁城周边,居然有人在老子面前动手动脚,肯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不要听他虚张声势。”锦衣汉子突然疯狂起来:“还不动手更待何时,把他给我抓起来!”
    “大胆狂徒,你动手试试!”
    恰在此时,锦衣汉子左侧十多米开外的草丛中突然冒出一个人,正是女真少年李明拧着绣春刀扑了上来。与此同时,李宪右侧后草丛中也跃出三个人。
    李宪终于明白了,孟威带着四个人策马狂奔敌人身后,一方面是迂回包抄,另一方面是吸引敌人的注意力。真正发挥作用的,是李明、李达他们四个人放弃战马,从草丛中快速靠近。
    “被他察觉了,赶紧回去禀报三衙内!”看见李明挥舞单刀砍向自己,锦衣汉子吓得面如土色,拨转马头就跑。
    果然不错,锦衣汉子刚刚圈转马头,草丛中又飞起一人,一把抓住锦衣汉子的右腿,把他扯下马背按在地上:“哈哈哈,现在才想跑,晚了!”
    李宪终于说话了:“抓住那个猥琐汉子,老子要问话!”
    孟威已经迂回到位,闻声大笑道:“公子放心,他们从西北方向冲过来的时候,我们早就发现了,而且我还找行人打听过,他们都是祥符县的弓手(警察),居然平白无故诬良为盗,一个都跑不了!”
    李宪眉头一皱,心里就像开了锅:“祥符县的弓手?难道青城寨特种连的那些马贼手脚不干净,真的被人发现了偷马的事情,所以埋伏在这里准备捉贼拿脏?”
    孟威纵马转了一圈,两个逃出去的家伙全被踢下马背:“这帮家伙顶着县衙弓手的名头横行乡里,早就已经怨声载道。至于他们今天想干什么,等我把他们全部捆起来,公子自己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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