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成泽实际上是一处温泉,又叫广成湖,还有一个惊天动地的名字,叫做“万古神汤”。
    史书记载,广成泽在西汉初年称温塘,东汉末年为皇帝游猎地,隋朝设温泉顿亦称温汤泉,唐改称温塘,亦称汤王街。
    汉唐“九帝三后”以及李白、杜甫、欧阳修、苏轼、苏辙等曾前往洗浴。唐太宗李世民曾四次临幸温泉,并建有“清凉宫”、“愈痹阁”。
    女皇武则天也曾三次临幸温泉,并在此建行宫、筑祠阁、刻碑文。武则天率群臣在温泉“流碑亭”饮酒时作诗,由上官婉儿评定甲、乙等级,最后汇编成一本《流杯亭侍宴诗集》,传为风流佳话。
    李宪前一世仅仅在资料上看见过广成泽这个名字,并没有见过名扬千古的广成泽,因为后世变成了岘山水库。
    追索武元春留下的踪迹而来,李宪突然看见一幅让他目瞪口呆的场景。
    湖面白雾蒸腾而上,好似春雨初霁,又如仙女浴波。正午的阳光似乎无力穿透雾霭,只能在空中留下变化无穷的绚丽云层。恰如人间仙境,美轮美奂。
    李宪不是过来观光旅游的,而是来找人的。虽然眼前的景色美不胜收,但是他此刻没有丝毫心情驻足欣赏。
    原来,李宪带着韦冬宁一路追踪过来,李宪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
    李宪仅仅是在远处看了一眼,并没有靠近广成泽,因为他发现三里多路之外有一处寨子,用望远镜仔细一看,牌楼上是谢家寨三个字,他心中的疑惑达到顶峰。
    谢家寨,南对广成湖,东临洗耳河,西邻汝州至嵩山古道,但是构造非常独特,居然只有一座南门进出,而且外面还有一座吊桥。不过吊桥目前没有拉起来,还能够自由进出。
    李宪初步推测,谢家寨东西宽约百米,南北长约两百米。西部与河岸连在一起,沿南北河岸延宽处的高崖边开挖了十米宽、十米深的壕沟,使寨子与河岸分离,形成一个长方形的孤岛。
    寨子正南有一个二十米见方的巨型土台,李宪推测应该是挖壕沟的土堆砌而成,变成了一个高度九米的祭台。
    李宪心中的疑惑有两点:
    第一,从上面看下去,谢家寨里面都是农田,说明居住的都是农户。武元春留下的痕迹,为何指向此处?
    第二,俗话说:有入有出才是活路。谢家寨三面临水,一面是绝壁,只有一个南门进出寨子,而且开在约十米高的土崖正中。从兵法角度来说,谢家寨固然利于防守,却是兵家绝地,武元春跑到这里干什么?
    韦冬宁接过望远镜,对脸色阴晴不定的李宪说道:“公子既然确定武元春留下的踪迹指向那里,不管有什么古怪,我们也只能过去看看。站在这里犹豫不决,很可能要坏事,毕竟时间对我们不利。”
    李宪摇摇头:“不是我说武元春留下的痕迹指向那里,而是这条路的终点只能是前面的谢家寨,再也没有另外的地方可去。要不然就只能跳湖,我想武元春不会跳进湖里去了。可是谢家寨分明是一个农家寨子,难道这里也是神霄派的秘密窝点?”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李宪只能继续前进。
    为了进入寨子,李宪和韦冬宁只能显露身形,从山梁上的密林中下来,半山腰是两米多宽的坡道上。
    根据路面上的车辙推断,这应该是一条通行马车的斜坡道,斜坡道的尽头就是那座吊桥。
    极为古怪的是,李宪和韦冬宁越过谢家寨牌楼,发现吊桥上有三三两两的农民进出。虽然有几个人对韦冬宁这个美女侧目,却没有人上前打招呼询问什么。
    两个带着兵器的陌生男女进入寨子,居然没有人问一声,说明这里的人经常看见陌生人,已经习以为常了。
    李宪心中有所明悟:谢家寨果然非同寻常,这就有点意思了。
    既然没有人过问,李宪和韦冬宁仿佛小两口有说有笑,悠然踏上吊桥来到门楼前面。
    让李宪更加奇怪的是,一个小伙子赶着马车从门楼里面出来,看见李宪和韦冬宁并肩越过吊桥,他居然让马车退出去闪到一边。
    行人让车,这是基本常识。赶马车的小伙子给行人让路,说明他心中对携带兵器的人有一丝畏惧。
    肯定是畏惧,而不是敬重,因为李宪的眼角余光一览无余,没有看见小伙子脸上有什么敬重之色。
    “公子,看来我们没有白来一趟。”韦冬宁也发现了问题:“这里的农户肯定对提刀背剑的人见过很多,所以没有什么惊诧的表情。但是他们神情紧张,而且还高度戒备,说明他们对江湖人并没有好感。”
    李宪神情凝重,但还是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既来之则安之。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我们进寨子看看,不用管别人的看法如何。”
    李宪当然神情凝重,因为他肩负着追踪的重任。
    武元春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沿途并没有故意留下线索。李宪能够追踪的痕迹,就是淡淡的脚印,时有时无的处女体香。
    李宪之所以不是太着急,就是因为武元春的脚印偶尔会出现,而且步幅没有什么变化。说明她并非别人控制,而是主动前进。
    此前在荒山野岭,武元春留下的一丝痕迹没有外人破坏。到了谢家寨可就不同了,李宪估计这个寨子可能有一千多人。此刻正午刚过不久,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给追踪造成了巨大麻烦。
    震惊!
    越过寨门不到三十米,李宪终于被彻底震惊了。因为整个谢家寨,居然没有一栋房屋,反倒是一个巨大的陷坑出现在他的眼前!
    不过,李宪仅仅吃惊了一秒钟,来到“陷坑”边沿的瞬间,他马上反应过来这不是陷坑,而是传说中的“地坑窑”,后世的人只能在资料中看见。
    后世的人都知道陕北窑洞,也就是在山壁上挖出来的窑洞,一层一层往上摞,比如说敦煌石窟。
    可是谢家寨的窑洞完全不同。他们是在原地挖出一个天坑,实际上应该叫天井,然后在天坑的四周挖窑洞。
    也就是说,谢家寨的人并没有住在地面上,而是住在地下窑洞里。如果没有寨墙的话,从远处看过来,这个地方除了一片黄土,其它的什么都没有。
    李宪眼前这个地坑窑的天井,东西宽约四十米,南北长约六十米,深度大约十五米。
    “井壁”凿有四十八孔窑洞,二十四孔面南,十二孔朝西,十二孔朝东,说明这处地坑窑至少居住了四十八户人家。如果按照平均一户十个人计算,说明这处地坑窑大概居住了五百人上下。
    韦冬宁蹲在陷坑边上,伸手摸着土层说道:“公子你看四周的土层,说明这处地坑窑的年代很久远了,并非近年挖出来的。”
    李宪点点头没有吱声儿,而是抬头向上观察什么。
    原来,韦冬宁说道“年代久远”四个字,李宪的心头猛然想到后世看见过的一份资料,专门针对地坑窑的来历进行说明。
    坞堡,又称坞壁,是一种民间防卫性建筑,起源于战乱不休的东汉末年时期。
    东汉末年的豪强财富巨大,担心被“黄巾军”劫掠,所以他们远离闹市来到深山之中,是单门独户居住,而且是聚族而居,形成人多势众的优势。
    为了不引起外人注意,东汉末年的强豪并没有在地面上修建房屋,而是别出心裁在地下挖坑,然后往侧面挖洞。为了便于防御,天井四周都环以深沟高墙。
    大型的坞堡相当于村落,可以居住数百人。较小的如一家宅院,居住一个家族。地坑窑四周,就是家族的田圃、池塘。
    坞堡的堡门一般辟于南墙正中,入口有庭院,院中建有招待外来客人的厅堂、厨房、厕所、猪圈、马厩、车棚等辅助建筑。
    即便有敌人来攻,因为外围堑壕和岩石垒成的高墙无法攻破,敌人只能采用抛石机进攻。
    可是坞堡并没有在地面构造什么主要建筑物,而是在地下十五米深挖出来的窑洞。如果没有后世的钻地导弹,再大的抛石机也无济于事,不可能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
    李宪显得若无其事,宛如好奇参观一样,把眼前的这座地坑窑走了一圈,然后低声对韦冬宁说道:“这里没有什么好看的,赶紧跟我走。”
    原来,李宪走到地坑窑最西侧的时候,又发现一处笔直上山的斜坡道,而且发现了武元春留下的痕迹。
    没想到往上走到一个拐弯处,居然又看见一座寨门,前面是一道堑壕二十多米宽、十多米深的堑壕,上面也有一座吊桥,同样没有拉起来。和前面那做吊桥不同的是,这里现在没有人进出。
    李宪已经明白了,下面的那处地坑窑是谢家寨的第一道防线,这里的吊桥应该是第二道防线。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韦冬宁毫不犹豫踏上了吊桥。
    恰在此时,李宪心生警兆,完全是本能的反应,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把韦冬宁扑倒在地,并且死死按在地上。
    李宪“当心”两个字刚出口,韦冬宁就听见“嗖嗖嗖”的弩箭破空之声。
    看来再也平常不过的吊桥下面南北两侧,居然分别隐藏着四架弩床,数十支弩箭飞射而出,把整个吊桥全都罩在里面。
    韦冬宁被吓得俏脸发白:“好恶毒的设计!弩床的触发机关,居然和吊桥连在一起,只要一踏上去就会触发。更加阴险的是,前面的那座吊桥没有问题,就让人产生了麻痹思想,对这座吊桥肯定也没有丝毫防备。如果不是公子反应过人,我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李宪冷哼一声:“他们在地下挖窑洞能住人,当然能安放歹毒的机关消息。看来武元春肯定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会拼命追赶。”
    韦冬宁爬起身来,脸色还没有完全平静:“好好的吊桥不能走,这么宽的堑壕根本飞越不过去,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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