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一幕不光是太丢人,实在是太猥琐,李宪两世为人才碰到一次。估计无论如何解释也无法洗脱干净,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说完之后没有丝毫停顿,李宪松开那个女子的刹那,他就已经曲腿一弹,翻过围墙逃之夭夭。
    俗话说:做贼心虚。
    其实李宪真的没有做贼,可是他总觉得自己心虚得厉害。虽然大概也许可能看见了什么,但绝对不是为了做贼。
    李宪拿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一路风驰电掣往回赶。心中唯一期盼的结果,就是夜色很暗,刚才那个女子没有看清楚自己是谁。
    现在情形诡异,李宪应该尽快搞清楚目前各方势力的态势,然后谋求摆脱困境。
    可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只要想考虑什么问题,脑海中就全是刚才蹲在地上嘘嘘的那个女子。
    事发地点极为昏暗,李宪没有看清那个女子长得什么模样,到底多大年纪,脑海中只有一团模糊的影子。
    嗖的一声,一团白影越过头顶落在地上,李宪差点儿就要一头撞到别人后背,震惊之下一个紧急刹车,身形不由得晃了两晃。
    木簪横挑道士髻,身上穿着灰白色直缀,脚上是白底青面芒鞋,腰缠一根青丝带,背对李宪站在两米开外。
    李宪正想开口问话,唰——寒光一闪,前面的白衣人并没有转身,而是反手一剑刺过来,刚好指向李宪的咽喉:“淫贼,还想跑吗?你跑得了吗?”
    语气冰寒,不带丝毫生气。声音清脆,这是个女人,从声音无法判断年龄。
    “我的确是跑了,但绝对不是淫贼。”李宪自己都觉得这句话说得毫无意义,没什么底气和说服力。
    这个女子的武功比裴鸾娇高得多,这是李宪心中的第一个感觉。
    刚才他根本没有隐藏行迹,已经是拿出了最快的速度。但是这个女子后发先至,居然能从自己的头顶飞越到前面三米开外。仅仅是轻功一项,李宪和裴鸾娇就望尘莫及。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这个女子没有回头就反手一剑刺出,目标不差分毫,刚好指在李宪的喉结上。仅仅这份准确性,李宪也只能甘败下风。
    一剑平指,含劲不发,手臂微曲,剑锋却纹丝不动,说明这个女子对力量的运用妙到毫巅,对身体各部位的控制力出类拔萃。
    李宪心中非常明白,只要自己稍有异动,对方劲力一吐,绝对一剑穿喉,神仙难救。
    到今天为止,李宪只被两个女人制住过。
    在繁峙县史家大院外面,李宪曾经被杨琼制住过。但杨琼采用阴谋诡计偷袭在先,只能说自己上当了,那个不能完全算数。
    此女后发先至,落地之后才反剑刺出。而且是当着李宪的面一剑刺了过来,已经给了他闪避的机会,却没有逃过。
    “狡辩!”白衣女子语气阴森起来:“用那种猥琐下流的姿势爬过来偷看,放眼天下的无耻之辈,也无出其右者!”
    李宪心里的那个憋屈,就甭提了:真是天大的冤枉!我采用那个姿势,绝对不是为了爬过去偷看。如果老子知道你在那里那个啥,龟儿子才会爬过去,老子真是比窦娥还冤!不对,这个年代还没有窦娥,看来老子只能当个冤死鬼了。
    和女人斗嘴,那属于男人犯贱,纯粹自讨苦吃。和一个生气到极点的女人斗嘴,那不是犯贱,而是找死。况且自己理亏在先,那种情形越描越黑,李宪觉得无话可说。
    要得功夫真,打死不作声。所以李宪紧闭嘴巴不发一言,孤男寡女就在荒山野岭僵持住了。
    不做声是一回事,心急如焚就是另外一回事。
    灵都观偏殿里面正密谋如何对付三官寨,这是覆灭一股势力的绝密事件。如果这个女子就是门口那个暗哨,万一偏殿里面的人发现暗哨不见了,一旦大举追过来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种可能性,李宪心中越来越着急。
    先不说明教,仅仅是豹头寨、砚山寨、落霞观三股势力加起来,应该远远超过三官寨,那就说明远远超过一千七百多人。
    从刚才断断续续听到的情况来看,这三家准备撇开明教对三官寨发动袭击。
    现在三官寨是自己的地盘,家里的人还不知道有人要偷袭,万一数千人突然杀上去,而且里面还有豹头寨的内应,那真的麻烦了。
    李宪张了几次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关键是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对方。
    叫小娘子?人家明明穿着道袍。叫姑子?这似乎又不尊重。
    李宪突然想起一个称呼:“仙姑,要是激怒难忍就干脆一剑杀了我。宝剑好歹也有两三斤,你这么举着我都感觉累得慌。”
    没用,人家的宝剑就这么举着,仿佛变成了雕塑,并没有因为李宪胡说八道有所改变。可见此女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心智坚韧。
    “姑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李宪又换了一个称呼:“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到底是要杀还是要放,趁早说句话,我这个耐性不好。”
    白衣人这下有反应了,可惜语气仿佛万年寒冰:“你急着投胎吗?”
    “我从来不相信一个人可以活两次。”李宪说到这里发现不对,自己不就重活一次,而且还在倒霉的北宋年间?
    李宪只能继续胡说:“我的意思是说,既然你想杀我,反正都要死的。既然如此,何必让你如此受累,还不如一剑把我杀了,你轻松了,我也早死早托生。”
    白衣女子没有做声,但是让李宪亡魂皆冒的一个声音在身后不远响起:“师妹,你在哪里?”
    身前站着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身后来了这个女子的师姐,李宪觉得天下的好事全让自己给赶上了。
    李宪心中暗道:不管是死是活,总要拼一把才知道。如果真死在这里,那实在是对不起所有人。
    既然要赌一把,李宪的脑海中飞速旋转起来:剑尖距离咽喉大概有二十厘米,要想完全闪开的可能性极小。但是,只要能够让开血管和颈椎动脉,皮外伤还不至于让自己丧命。
    性命和皮外伤想比,那就不值一提了。
    “姑娘!”
    李宪突然低吼一声,同时把脖子一扭,身体随即向右侧倒下去。右手撑住地面的刹那用力向后一抓,双腿随即爆发出全身之力在地面上一蹬,身体仿佛出膛的炮弹斜窜出去!
    不管情况如何,李宪身体前倾,把步频调整到最快,向右前方的密林冲了过去。
    对侦察兵来说,在没有战友的时候,最好的朋友就是密林,而不是空旷的平地,更不是大路。
    逃命的瞬间,可以让一个普通人化身超人。李宪一直憋住一口气,所有的潜能都激发出来,仿佛一道闪电射入密林之中。
    直接逃走是不行的,那个白衣女子的轻身功夫太离谱了。
    李宪的身体进入密林的一刹那就倒了下去,然后又把那个罪魁祸首“蛤蟆功”施展出来,在杂草丛中一番扭动,顿时消失无踪。
    果然不错,一阵衣袂晃动之声响起,白衣人已经追了上来。可惜现在接近五更天,是一天之中最黑暗的时候。加上又在密林之中,李宪原本穿的就是藏青色的直缀,只要他不动,神仙也不可能找到。
    李宪当然不敢动,因为他并没有逃走。刚才让草丛一阵晃动,不过是他顺手抓住一根小枯枝扔了出去,实际上他又施展“蛤蟆功”回到了密林边沿。
    让他大感晦气的是,白衣女子如影随形追了过来,居然从他头顶上跨了过去。
    韩信虽然受过胯.下之辱,对方好歹也是个男人对吧?
    自己竟然要忍受一个女人的胯.下之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实话,在那个女子飞跃而过的瞬间,李宪差点儿就暴起发难,如果他有胜算的话。
    李宪不敢动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那个女子就在他身边不到三步的距离。
    深更半夜,遇林莫入,这是江湖常识。那个女子也足够小心,并没有一怒之下追入密林深处。
    所以李宪觉得今天自己的思维肯定有些短路了,早知道这个女子不敢深入密林,就应该立即逃走,而不是想到什么狗屁灯下黑,还有什么“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自作聪明会致命,经验主义害死人。
    要知道,李宪为了保证速度,所以憋足一口气没有中途换气。没想到那女子实在太快。李先刚刚把身体藏好就已经到了身边。
    这一口气没有缓过来,气息自然就会变粗,绝对瞒不过三步开外的那个女子。
    还别说,这个世界上真有救命恩人。
    就在李宪准备行险一击的致命关头,一个救命的声音传了过来:“前面是是师妹吗?你在这里干什么?”
    “没什么,我似乎察觉有人从道场出来,所以追过来看看,结果一无所获。师姐不在殿前守候,如何到了这里?”
    毫无疑问,那个白衣女子不会说实话,更不会说正在追赶一个趴在地上看自己嘘嘘的淫贼,所以编了一套自欺自人的说词。
    师姐低声说道:“几方的争论结束了,已经大致统一意见,那个师傅让我找你回去商量一下,看看我们应该如何取舍。结果我找了半天没发现你,所以出来看看,还真被我碰对了方向。师妹,会不会是三官寨的贼人摸上来了?”
    白衣女子还剑归鞘,这才从密林中出去:“这个很难说,或许是或许不是,在没有抓到人之前,谁也不敢下决定。再说了,我连人影都没看见,更不好下结论。”
    师姐:“我们先回去吧,天斗快亮了,那边还等着呢。我真不知道这一步踏出去,究竟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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