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翩然见到儿子,一快石头落地,便开始喋喋不休不断询问蕊须夫人的情况,却是谁也没有看见她。
    孟道元四处张望,觉得远处大叶对生的植物很是特别,忙道:“翩然,你最熟悉夫人,快看看那是不是她?”
    梅翩然道:“我听天悚说,夫人体态乃是和蝴蝶一样的,那花朵正像是蝴蝶,应是夫人的原形没错!”
    张宇源急道:“快划过去,那肯定是蕊须。天悚也说蕊须夫人乃是老虎须。这蝴蝶一样的正是老虎须的花。”
    众人急忙划过去,捞上大叶植物,见她与寻常老虎须不同,茎叶几乎完全退化,只余下一朵硕大的花朵。梅翩然对蕊须夫人毕竟了解不多,对着此物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助,蕊须夫人却自己恢复人形出现在众人眼前,只依然昏迷不醒,梅翩然急忙用天一功加紧帮她疗伤。
    看看这边的事情基本上完了,大家又担心莫天悚得很。当下张宇源派一艘船回去给张宏桑报信,其余的全部朝着风雷屿划。不久和元亨会合。
    元亨听说赤蛇和莫天悚等人又去了风雷屿,也掉转船头,再次朝风雷屿划。
    一起赶到风雷屿,已是黎明时分。空竹、莫天悚和莫桃都在漏斗的顶上,以躲避雷击,不见赤蛇、夸父和刑天。莫天悚的右臂依然没什么知觉,莫桃正在帮他疗伤。空竹在一旁护法,看见舢板过来,空竹忙交代一声跑下风雷屿,不等舢板靠岸,就用力挥动胳膊,大声叫道:“不能停在这里,危险得很。转过这片礁石,北面有一片沙滩。你们从那里上岸。”
    梅翩然着急得很,哪里等得及?抱起蕊须夫人就飞上礁石。孟道元和孟恒自然也紧紧跟上来。袁叔永不可能不动作,忙可惜离岸还有好长一段距离,一把拉住张宇源:“光范真人,让舢板去那边的沙滩,你带我飞上去。”
    张宇源急急安排好舢板,真带着袁叔永也跃上礁石。元亨一看不乐意了,大叫道:“袁师兄,你们也等我一起啊!”袁叔永自己尚且还要求人,是真的没办法再顾他。孟恒飞回舢板,将元亨带上礁石。其余舢板则按照空竹说的地方,朝北面的沙滩划去。
    耽搁一阵子,孟道元和梅翩然已经带着蕊须夫人先上了礁石。莫天悚连自己的伤都顾不得,忙摸出一颗甘露丸塞进蕊须夫人的嘴中,心中却不报任何希望。只看气色就知道,蕊须夫人开始就已经被空竹击伤,不仅没疗伤,还妄动真气偷袭,接着又被赤蛇误伤,早已经是回天乏力。不想只过片刻,蕊须夫人居然醒过来,看见莫天悚非常激动,自己挣扎着想坐起来。
    莫天悚知道这是回光返照,只感觉说不出的难受,自己也不知道他该如何面对蕊须夫人,看着蕊须夫人愣愣出神。
    莫桃忙扶着蕊须夫人坐在自己怀里,左右手掌抵住她的后腰命门,输出真气。蕊须夫人的气色看起来似乎要好一点点,费力地看看围在她周围的人,幽幽长叹:“空竹,恭喜你,终于回来了!翩然,求你日后离天悚远一点。”
    梅翩然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孟道元伸手臂楼住梅翩然,但朝莫天悚看一眼,立刻又放开梅翩然。
    莫天悚早已经傻了,一点也没注意到孟道元和梅翩然,在这样的情势下,蕊须夫人依然认定他仅仅是被教唆的,正因蕊须夫人真当他是家人!
    孟恒忿忿地叫道:“夫人,刚才若不是我娘,你已经葬身大海了!”
    孟道元急忙叫道:“孟恒!”孟恒恨恨地转头看着大海。一轮红日正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映得大海一片火红。
    蕊须夫人又道:“桃子,文家日后就看你了!”
    莫天悚听蕊须夫人如此说更是难过,身不由己跪下喃喃道:“老祖母,你真的不要天悚了吗?”
    蕊须夫人一拳头打在莫天悚的胸口,勃然道:“你杀我便罢了,为何要杀貘君!”她的拳头并没有力量,但莫天悚还是蒙了,垂头一声不吭。不过蕊须夫人所有的力气却都因为这一拳头用尽,生命也因这一拳头用尽,软在莫桃身上,人类的肌肤浮现出植物枝叶的脉络。
    空竹憋不住道:“夫人,当时在峚山顶上你也没有丝毫留手,何以独责天悚?当时的情况,天悚若是留情,死的就是他了!”
    蕊须夫人神色一变,仰天长叹,费力地凝视莫天悚,忽然又道:“紫竹庐天悚双飞蝴蝶”并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干枯的老妇又化成一朵黑色的花,只有两个花瓣,中间好些断了的细丝,就像紫黑色的蝴蝶。
    莫桃丢下大叶植物,伸手握住莫天悚的手,轻声道:“别难过,你还有我们!”
    莫天悚摇摇晃晃站起来,恶狠狠道:“我不难过,谁说我难过了?她不当我是文家人,老子也认不得她是谁!”话虽如此,他的目管却无法离开大叶植物,整个人僵硬了一般,一动不动的。
    莫桃和空竹互相看看,谁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张宇源小声问:“你们怎么又来风雷屿了?那条孽蛇呢?夸父和刑天呢?”
    空竹指着脚下的漏斗状水塘:“都在这下面的水道里呢!今天我才知道,这条水道居然是赤蛇弄出来的!”
    莫天悚的再起风波虽然没能像上次那样弄出旋涡,但是他上次不过只用两分力量,这次却是倾尽全力的,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赤蛇被冰莲包裹,青莲寒劲还没什么,妙有相容相即却善于利用天地万物的力量,以澄闲的功力用出来,蕊须夫人就禁受不住,连莫天悚都觉得她金色铜钵蕴涵的力量极大,此刻被莫桃摄取的大海之力也不是赤蛇能消受得了的,避开挡过也就罢了,偏偏全部冰莲都被莫天悚又送回来。赤蛇在一招之间就元气大伤,也僵了一僵。
    正好刑天和夸父也到了,一鬼用足,一鬼用斧,居然全部都是杀招。赤蛇刚才在风雷屿上面和夸父的谈话良久,已经知道昔日的主人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但还没想到夸父会对它如此绝情,且刚才蕊须也叫莫天悚杀它,虽然成功避开夸父和刑天的联手合击,还是如受重击,又僵得一僵。
    空竹一直在寻找出手的时机,顿时看出便宜,以一招三玄剑法里的梵斗晨霄斩圹手,疾飞上前,避开赤蛇之首,从赤蛇腹下掠过。梵斗晨霄斩圹手用的既不是雷法,也不是水力,乃是北斗七星日月之力。赤蛇果然抵挡不住,只想逃走,却已经被空竹攻入它的防御圈中。犀照剑垂直上举,从蛇颈刺入,一路剖到赤蛇尾巴才脱出赤蛇之体,等于是将赤蛇开膛破肚了。
    可是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是,如此严重的伤害却没有肠肚脏腑流出,甚至连鲜血都没有一滴。大家才知道他们遇见的不是一个生物!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赤蛇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一帮人极不好惹,掉头朝风雷屿就飞。其他人和鬼自然是紧追其后,张宇源在惊涛骇浪中挣扎浮出水面以后当然是看不见一个人影了!
    到风雷屿,赤蛇就钻入漏斗水塘,直接潜入水道之中。那下面不能呼吸,莫天悚、莫桃和空竹都降落在风雷屿顶上。刑天和夸父却不存在丝毫问题,追了进去。一直没有消息。
    空竹用不少时间才说完情况,众人都朝水池看去,猜测着那下面此刻的情况。
    莫桃就只担心莫天悚,空竹讲述的时候,他一直在帮莫天悚治疗右臂上的经脉,却因为莫天悚自己精神恍惚没太配合而效果很不好。莫天悚的右手还是不太听指挥。莫桃多少有些恼:“天悚,你不能这样!那条赤蛇是夸父养的,名字叫做小宝。夸父说不定是帮小宝的,只有刑天,我怕对付不了小宝和夸父联手。”
    莫天悚幽幽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只要有机会,出手就不留情。空竹明明说可以留下貘君,但我射出天地神针的时候,却唯恐力量不足,闹得自己的经脉都不能承受,貘君如何承受?夫人一直护着我,我却杀了她儿子!”一边说一边扭头又去看旁边枯萎的植物,不料竟然看见黑色的花瓣也已经凋零,可却结出几粒种子。莫天悚一下子激动起来,伸手拿起种子。但他的右手却不听使唤,哆嗦着,种子又全部掉下去。
    梅翩然忙蹲下,将礁石缝隙里的种子一粒一粒捡起,用一块丝巾包了,递给莫天悚。莫天悚这次用左手接住,总算还平稳,小心地塞入怀中。
    孟恒看得极为不爽,扭头拉着袁叔永:“袁师叔,与其在这里枯等,不如我们下去看看情况如何?”
    空竹道:“别胡闹!那下面全是水,你即便是下去,能留多长时间?”
    孟恒道:“爹留在那下面的肠管还在呢,不需要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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