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嘟囔:“也没什么不可以,至少可以早点了结此事,让追日去做点正经事。”
    气得莫桃立刻停手。梅翩然一看要坏事,忙抢在莫桃前面问:“天悚,饿了吧?想吃点什么,我去厨房弄。桃子,你也陪天悚随便再吃一点,好不好?”
    莫天悚道:“吩咐厨子随便弄些清淡的来。告诉他们不要再弄鱼虾之类的,弄些走兽来吃。”
    梅翩然莞尔道:“就你嘴巴刁,海边不吃鱼吃什么?”
    莫天悚实在是吃鱼吃腻味了:“实在没好吃的,让他们做点素菜来就行。”
    梅翩然答应一声离开了。
    莫天悚坐起来,挣扎着想下床。莫桃忙过来搀扶,轻声道:“不怪你总想着翩然。她过来看见你睡着了就没离开,一直守着你。”
    莫天悚斜瞟莫桃一眼:“你的态度怎么又变了?该不是空竹又多嘴了吧?”
    气得莫桃瞪眼:“真是懒得和你说!我不管你吧,你就总来问;我才说一句好的,你就怀疑空竹!是不是你一定要听见我说反对才高兴?不知道我马不停蹄地跑这里来做什么?”
    莫天悚自己想想也好笑,忙岔开问:“喂,今天空竹说什么没有?”
    莫桃道:“我是回来吃的晚饭。空竹没说什么,答应明天过来。倒是无涯子说了一句,花非花,雾非雾。我和空竹都没明白他的意思。”
    莫天悚微微变色,悻悻地骂道:“老不死的!”
    莫桃一愣:“你说无涯子?”
    莫天悚立刻瞪眼道:“没有,他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我敢说他吗?”
    莫桃嘟囔:“可我觉得你就是在说无涯子。你是不是知道无涯子的意思?”
    莫天悚恼道:“我不知道!”
    梅翩然推门回来,一看就笑起来:“怎么你们两兄弟到一块儿就黑脸?桃子,你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还不去歇息吗?”
    莫桃也真是非常疲累,朝莫天悚看一眼,脸阴沉沉的非常不痛快的样子,心里实在迷惑,扶着他在桌子边坐下后,还是离开了。
    梅翩然也在桌子边坐下,迟疑着问:“你怎么了?为何脸色突然如此难看?”
    莫天悚头疼地道:“无涯子说我,‘花非花,雾非雾’。这不是看出来了吗?你说他能看出来,蕊须夫人比他还了解我,能看不出来?”原来他故意告诉莫桃不想进攻三玄岛,仅仅是放烟雾弹的,又打算像他以往做的那样,把事情弄得似是而非,免得貘君察觉他的真正意图。
    梅翩然了解他的一切计划,脸色也是不太好看,沉吟道:“我们虽然无法登陆三玄岛,但我刚到海州府,蕊须夫人就找出来,显然对海州府的情况是一清二楚的。无涯子能想到的,她肯定也能想到。一旦让他们察觉你的计划,有准备,那就得硬碰硬强攻登陆。峚山上魑魅魍魉极多,寻常人上三玄岛,很可能就像从前在潘仙石头城外的水青凤尾一样,不等开战已经是全军覆没了!”
    莫天悚捧着头道:“谁说不是呢?最讨厌就是峚山对我们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而我们对峚山几乎一无所知。你说这仗还怎么打?无涯子回不去三玄岛没关系,我可是在孟恒面前夸下过海口,日后被他嘲笑,我还能抬头吗?难道我还真从空竹的师叔变成他的徒弟?”
    梅翩然又好气又好笑:“你总和孟恒较什么劲?你也该稍微学学空竹。那么多光明正大的理由你不说,偏说这个,让人听见成何体统?”
    莫天悚嚷:“我倒也不想和孟恒较劲,可现实逼得我必须和他较劲。今夜都这么晚了,要不你别回尤郎中家了,好不好?”
    梅翩然沉默片刻,抬头道:“天悚,我答应过道元的,而他是那么信任我。”
    莫天悚泄气之极,没精打采道:“那你走吧。我不用你陪我吃饭。让八风送送你。别耽搁得太晚,表哥知道还是有话说。”
    梅翩然站起来要走,到底有些不忍心,又坐下来,但再没有话说。片刻后,丫鬟送来菜肴。莫天悚已经没什么胃口,只勉强吃一点点就让丫鬟撤了。梅翩然更是难过,想走又不放心,不走又觉得对不起孟道元,又一次发现孟道元在她心里的分量也是极重,一时间竟是呆了。
    两人对坐桌前,谁也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桃闯进来,失声道:“喂,你们难道就这样坐了一夜?翩然,你究竟喜欢天悚还是道元,赶快表个态吧,别总这样折磨人!天悚的冥毒还重得很,禁不起折腾!”
    梅翩然又羞又恼,啐道:“二爷,有你什么事?你照顾天悚,我去渔行。”起身逃出去。刚走到门口,莫天悚忽然用力一拍桌子,叫道:“翩然,你说我这次大张旗鼓备战,蕊须夫人是不是反会认为我是在做戏呢?”梅翩然愕然道:“你一直都在想打仗的事情?”
    莫天悚也诧异地问:“难道你没想打仗的事情吗?只有这几个月的时间,错过机会最少也得再等一年,我可不愿意总被这样的事情缠着!”
    梅翩然的确没考虑一点点打仗的事情,可惜她无法镇静心神,不管怎么想都想不清楚后果,笑笑道:“你和桃子商量吧。一会儿空竹还要来,你再问问他的意见。不管怎么做,渔行的生意都必须做。我去渔行,你们慢慢聊。”带上门出去了。
    莫桃还有些稀里糊涂的,坐下来看着莫天悚。
    莫天悚道:“谁都知道要以奇用兵。何为奇,诈也,就是说要出人意料,诡变莫测。无数事实表明,海州府虽然看不见一个峚山的人,但我们的一举一动峚山几乎都知道”
    莫桃皱眉道:“等等,你先明白地告诉我,你心里究竟是想打这场仗还是不想打?”
    莫天悚冷冷道:“我坐这里起不来了,难道不报仇?当然要打!我原本一直很犹豫,好心好意去找蕊须夫人商量,希望能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结果差点回不来。不管这和无涯子有没有关系,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莫桃恍然大悟,憋不住好笑:“原来你故意做作说不打,是觉得蕊须夫人对我们的一切,尤其是对三玄极真天的一切了如指掌,想引诱蕊须夫人上当的!不过你好像还是上了无涯子的当呢!连我你都不讲实话,怪不得无涯子要说你!”瞥见莫天悚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急忙住口。
    莫天悚道:“我不知道蕊须夫人是怎么知道我们的情况的,可能有神算的成分”
    莫桃道:“不是靠算命,是役鬼术。他们人虽然没有来海州府,但派了不少小鬼来。洞渊派最近无比兴盛,也是因为峚山鬼魅出来以后,不可能不害人,他们帮助了不少普通人的缘故。”
    莫天悚不悦地道:“为何空竹没告诉过我?我也从来没感觉到有鬼气啊!”
    莫桃苦笑:“空竹还对你有气呢!不过也是因为你始终不是很想进攻的样子。鬼魅又从来不在我们周围活动。空竹怕告诉你,你说他是危言耸听,或者干脆就说他是又在找理由让你攻打三玄岛。实际上鬼魅很少来海州府城里,一般都在周围乡村活动。因此我们在这里做什么,峚山是不知道的,但我们渔行所有的动静都瞒不过峚山的眼睛。这也是空竹觉得你动静太大,想另外安排奇兵的缘故。”
    莫天悚依然不满意:“空竹也没告诉过翩然。为什么你一来,他就什么都说了?分明是不当我是朋友。惹火了,我还真就不管他们的事情了!”
    莫桃道:“空竹开始不知道无涯子早察觉翩然到了,每次见到翩然,都是匆匆忙忙的,其他事情还说不完呢,没空说这个。天悚,你到底有没有好办法?”
    莫天悚得意地道:“本来我还没把握瞒过峚山,既然他们不过是从渔行的动静来判断我们的行动,那我的把握就大多了!不过一会儿你要告诉空竹,不许再瞒我任何情况!不然一个细节没考虑好,说不定就是满盘皆输的结局!”
    莫桃很兴奋,不住追问,可莫天悚就是不肯先说,一定要等空竹来再说。
    熏风昨天打听到确切消息,回来莫天悚已经睡着,早上才来汇报,娄致远被贬到位于琼州府最西南端的莺歌县当县令。
    莫桃一听就奇怪得很,问莫天悚。莫天悚还是说等空竹到了一起说,只叫莫桃陪他一起吃早饭。莫桃便有些心急火燎的。好在空竹似乎也很着急,卯正就到了,莫天悚和莫桃的早饭都还没吃完。
    莫天悚依然是一贯笑嘻嘻的神态,忙招呼道:“我知道你吃过了,再过来一起吃一点,好不好?”
    空竹朝莫桃看一眼,才点头去桌子边坐下。丫鬟忙送来热手巾,再端来一碗用暹罗香米熬的稀粥。空竹擦干净手,却将暹罗香米推开:“我刚吃完,哪里还有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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