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恒扭头朝蓬莱岛看一眼,袁叔永已经从枫树上下来,却没回到这边的岸上,不停地演练飒沓竹枫,明显是累地够呛。孟恒急于证明:“好,我这就过去跟袁师叔学!”纵身就想跃过去。
    莫天悚一把拉住他:“你光学会飒沓竹枫有什么用处?武只能杀人,从来不能服人!你爹是靠什么治理听命谷的?什么是真正的德治?忠孝算不算德治的内容?作为人子,你该不该尽孝?作为光明使,若连自己的儿子也不孝顺,日后他有什么脸面再去要求别人?”
    孟恒急道:“谁说我不想尽孝?我就是想尽孝,才不能让爹和娘分开!”
    莫天悚道:“问题是你爹和你娘之间已经存在严重的问题,离分开只有一步之遥。你如何才能让他们不分开呢?”
    孟恒又是一呆,瞪眼看着莫天悚,那个可以达成任何心愿的方法果然可以将娘永远留在听命谷吗?可莫天悚为何会这样问?
    莫天悚苍凉地笑一笑:“是你在琲瓃小筑指责我不是真的为你娘好。说得还算是不错,我不应该只想着让她回到我身边来,而应该设身处地为你娘着想。所以我要帮助她解决问题。你是你娘的全部希望。你想不想成为你娘心目中那个比你爹还了不起,智勇德兼备,能担得起整个水青凤尾的好儿子呢?”
    孟恒已经完全被莫天悚所左右,立刻答道:“想,做梦都想!我要我们一家人永远快乐地在一起。你告诉我如何才能让我爹和我娘不分开,好不好?”
    莫天悚轻声道:“你是你娘和你爹的全部希望!只要你做到他们希望的,他们怎么舍得离开你呢?所以你要跟我回巴相学习一段时间。”
    孟恒垂头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想我跟你回巴相。”
    莫天悚轻轻叹息一声,苍凉地笑一笑:“你听没听说过,我从前的样子不是你现在看见的样子。就是在琲瓃小筑里面,你二表婶林冰雁替我换了一张面皮。没有一个女人不爱美!你娘从前就非常美丽。你想不想帮你娘摘下面纱?让每一个见到她的男人都为她痴迷,让你爹永远也离不开她?跟我回巴相去请你二表婶帮忙吧!”
    孟恒沉默良久,颓然道:“好,我跟你去巴相。不过我们要先说好,你不可再打我娘的主意。”
    莫天悚淡淡道:“你看,你现在已经很想学飒沓竹枫,也肯跟我回巴相。我已经完全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是我今天教你的第二招。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光是动之以利还远远不够,不是每个人都会被利益打动,还要动之以情。我是不是能打你娘的主意,关键在你而不再我。你爹已经不理会你娘,若你也要将你娘也推出家门,我是绝对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在外漂泊的。小子,想要让你娘留下,你就要给她留下的理由,让她为你而骄傲,别让她日后有遗憾。回家去收拾东西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孟恒非常不服气地道:“我不去了!”
    莫天悚的语气依然是淡淡的:“那你就不是男人,也不是儿子!既受不得一点委屈,更没有丝毫担当。为子没有孝心,行为纨绔儇薄”
    孟恒脸胀得通红,大声打断莫天悚的话:“不要说了,我跟你走!”
    莫天悚笑一笑:“希望有一天,你能让我不得不听你的!”
    孟恒死死瞪着莫天悚,咬牙切齿道:“只要你不藏私,这一天不会太远!”
    莫天悚突然想起曹横,不知道他此举是不是和曹横同样的是在养虎为患呢?然而除此之外,他还有更好的选择吗?莫名的有些理解曹横了!莫天悚再笑一笑,大声招呼袁叔永回来,丢下孟恒去找徐晶睫和沙拉买提商议听命谷里的金子问题。
    翌日一早,孟道元和梅翩然一起送孟恒、野原麻子、孟威、孟武来到琲瓃小筑。莫天悚也已经准备好,略微客套几句,大家一起来到枫林渡。阿依古丽、徐晶睫等人早等在这里。徐晶睫眉开眼笑道:“三爷,日后听命谷的金子就要仰仗你了。”
    莫天悚笑道:“放心,我回去就会组建一只马队,专门跑若羌到中原的路线。对了,巴旦果很好吃,记得让马队经常带一些给我,还有你们的葡萄酒、葡萄干,用来烤羊肉的孜然什么的,都不要忘记装上一点。”
    沙拉买提失笑道:“不会忘记的。要不要把馕也给你装上一些?”
    莫天悚偷偷朝阿依古丽看一眼,压低声音道:“这个就不用了。我上次不过是想讨你们谷主夫人开心而已。”
    阿依古丽也忍不住笑起来:“没见过你这样馋嘴又这样挑食的人。”
    说笑一阵后,莫天悚一行人乘坐“卡盆”离开听命谷。外面的路还是那样难走,到若羌时已经是腊月二十八。
    年三十无论如何也赶不回去,莫天悚很着急,可是到若羌后,他居然没看见莫桃、谷正中和空竹,只见着薛牧野。安定王布焉铁幕倒是完全没问题了,可问起莫桃等人的下落,薛牧野居然支支吾吾的。莫天悚甚是生气,薛牧野才告诉他,莫桃和谷正中在阴阳湖,因为谷正中放挟翼出去溜达,挟翼就跑去阴阳湖;空竹一个人又去了阿尔格山,还在研究画眉留下的那些痕迹。莫天悚估计空竹是对画眉使用元元雷烨居然瞒过他的眼睛不服气,所以要弄个清楚明白,让薛牧野派人去找空竹回来。
    记起当年离开听命谷的时候,就是在阴阳湖找到挟翼的。莫天悚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担心得很。他们抵达若羌的时候天就差不多要黑了,又正是月底,说得这一阵子话后,外面已经是黑漆漆的。莫天悚一刻也等不得飞去阴阳湖。
    还没到阴阳湖上空,莫桃就迎过来,低头道:“天悚,你别难过。”
    莫天悚大惊失色:“挟翼怎么了?”一边说一边低头在地上寻找,很容易看见谷正中和一大群野马在一起,身边守着三匹马,当中卧着的一匹正是挟翼。莫天悚正看的功夫,挟翼也发现他,站起来朝空中长嘶。莫天悚长松一口气,急忙落下。莫桃也跟在他身后落下。
    挟翼非常亲热地靠过来,直在莫天悚身上蹭。莫天悚一把搂住马脖子,喃喃道:“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呢!我知道你年纪大了,比不得当年!好,我答应你,以后就让你在家里养老,哪里也不去了!”不想挟翼摇头,用嘴含住莫天悚衣角来到谷正中身边的另外两匹马前面,又嘶叫几声。
    那两匹马也靠过来,很是亲热地在莫天悚身上蹭。莫天悚又惊又喜,打量这两匹马,一匹毛色淡青,杂有淡淡白毛,是非常漂亮的青骢马;另外一匹马全身毛色漆黑,唯额间、耳朵、尾巴和四蹄雪白,非常奇特,从未见过。
    谷正中和莫桃也靠过来,不免也是惊奇。谷正中长松一口气,拍着胸口道:“这下好了。不管我怎么说,挟翼就是不肯离开阴阳湖回若羌去。我还以为挟翼和我闹别扭,原来它是给自己选接班人等你来接收!唉,我怎么就没这样一匹好马!”
    莫天悚早就喜翻了心,没空理会谷正中,一边抚摸两匹马一边喃喃问:“挟翼,是不是你儿子啊!桃子,比你的超影可是半点都不逊色啊!快帮我想一想,取两个响亮的名字来配它们!”
    莫桃也轻松下来,微笑道:“你看清楚,这两匹马是一公一母,还只有两岁呢!挟翼是多少年前被你放在这里的?它们怎么可能是挟翼的儿女?”
    莫天悚笑道:“不是亲生的,认的也可以!对不对,挟翼?因此它们都要跟挟翼姓挟。”一边说一边看,公马是那匹形象奇特的黑马,“《道德经》上说,‘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玄乃黑色也,这公子就叫做挟玄如何?”不仅仅是挟翼立刻大点马头,就连刚得到名字的挟玄也大点马头,逗得几个人都笑起来。青骢马似乎不太高兴,直用马头去抵莫天悚,莫天悚忙道:“你别着急,我这就也给你取一个响亮的好名字。《易》曰:‘坤。元亨,利牝马之贞。’就叫你挟贞如何?”
    谷正中笑道:“三爷,你重男轻女!公子是‘玄之又玄’的‘众妙之门’,小姐就只需要守着贞节便完事?”
    原本看起来很高兴的青骢马居然立刻有些不高兴,掉头想走。挟翼又嘶鸣起来。青骢马才没走。居然又是一匹能听懂人话的马!莫天悚简直喜欢惨了,冲谷正中瞪眼道:“不正不中,你胡说什么呢!子曰:‘君子贞而不谅。’贞者,正也!一人元良,万邦以贞。哪里比‘玄’差了?”青骢马一听,兴奋地扬起前蹄,长嘶以明志,欢喜无限!旁边的挟玄就没有如此伶俐,只知道不停地和莫天悚挨擦亲热。
    谷正中失笑道:“真服了你,连马的马屁也拍得如此有水平!为了你的挟玄和挟贞,我好几天露宿野外,在这里被风吹。现在诸事已定,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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