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晶睫没好气道:“我姓徐的,你用得着在意我的意思吗?你该在意翩然的意思!要我说,你们谁也不必让着谁,更不必都躲着翩然,大家凭本事争一回。你,莫天悚,不是一贯最会笼络人心吗?难道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孟恒?你,孟道元,听命谷里如此多棘手的问题都能解决,各行各业都比翩然管理的时候兴盛,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以为自己就一定不行!好了,我话已经说尽,以后要怎么的,你们自己看着办!不过我想提醒你们一声,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相公,看都不去看翩然一眼,也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起身朝外走去,到门口又回头道,“孟道元,我刚才说的你真该好好想一想!”
    孟道元闷声道:“我知道了!你出去让他们都进来吧!别因为我的私事,将大家的事情都耽误了!”
    莫天悚忍不住要猜想徐晶睫和孟道元说了些什么,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劝说孟道元回家。徐晶睫叫道:“莫天悚,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你先去看翩然,等孟道元把这里的事情都料理完,自然会回家的!”莫天悚只好站起来,低声嘀咕:“怪不得当年阿曼不敢要你,你也实在太厉害了!”
    徐晶睫得意洋洋“扑哧”一乐,硬拉着莫天悚朝外走去,指着院子里的人道:“你才叫厉害。来听命谷几乎没做任何事情,就把听命谷上上下下,由阿曼一直到小孟恒,再到这些普通人,个个都搅和得不得安宁。走吧,我陪你去看翩然,省得你逃跑!”挥挥手,示意那些人可以进去办事了。
    人们顺序进入,经过莫天悚身边都会偷偷看他一眼,好几人带着非常明显的敌意。莫天悚被看得很不自在,低声嘟囔:“听说翠微尉的责任很大的,你就没事情要办吗?难道听命谷还真被光明使治理得路不拾遗,没有一个罪犯贪污犯什么的?那我也要对表哥说一声佩服,他的确是比我还了不起,没必要妄自菲薄!”
    徐晶睫啼笑皆非:“喂,你能不能少说一点,多做一点?我此刻正在做着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有关我们听命谷的未来!阿曼走的时候可是嘱咐过我的!”
    莫天悚无奈:“你才该少说多做呢!”被徐晶睫押着又朝他刚刚才离开的孟府走,心里多少是有些期待的。两个地方本来就近,转过一个弯,就能看见孟府的大门了。
    徐晶睫认真地道:“三爷,我真把你作为我们悬灵洞天最好最好的朋友,才和你说这些。我曾经看过你最强大的时候,也曾经看过你最软弱的时候,当年你可以做出最正确的决定,相信今天你也可以做出最正确的决定。三玄岛看来你是非去不可。何不邀请翩然和道元陪你一起去?等你们从三玄岛回来,一切就都该有结果了!”
    这种情感纠缠,剪不断,理还乱,很难了结也很难有一个面面俱到的结果。莫天悚隐约觉得不祥,皱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晶睫笑一笑:“等你从三玄岛回来,相信翩然会告诉你答案。快进去吧!翩然重伤初愈,最是虚弱,也最需要朋友和亲人的陪伴。你千万别再让她伤心了。对了,以前阿曼也和二爷提过,但二爷始终不热心。你晚上能不能来我家里?让沙拉买提和你谈一谈听命谷出产的金子。”
    沙拉买提是青蚨蔚,负责对外采买。生活安定以后,听命谷的金子产量也逐渐恢复,但从前的青彩冰丝建立的买卖关系几乎废弃。只靠若羌消化不了所有的金子,沙拉买提想和泰峰交易。从前薛牧野就和莫桃提过,但莫天悚一直都在回避听命谷,因而莫桃一直也就没答应。这时候莫天悚哪有这种心思,讨饶道:“过两天再说好不好?”
    徐晶睫莞尔:“真不敢相信你外面的生意做得那么大!行,过两天就过两天,但你不可再逃避了!”停在孟府门口,显然并不打算进去。
    莫天悚也不希望有太多人在场,点头答应,走进孟府。
    孟恒没听孟道元的话打绳结,在前院将三节棍舞得呼呼的,和他的两个亲随孟威和孟武对打。看见莫天悚进来,三个人一拥而上,各展绝技,居然来了个群殴。
    莫天悚颇为啼笑皆非,却也生气得很。五指连弹,比暗夜破更高明的,五个一组的梅花气针射出。孟威和孟武当即动弹不得。孟恒见势不妙,闪身就跑。莫天悚一跃档在他前面,伸腿横扫。
    孟恒本能的长出翅膀飞起避让。殊不知莫天悚就等着他如此呢!一枚真正的钢针飞出去,正好射中孟恒的背肌。刚刚飞起来的孟恒翅膀忽然不能煽动,“砰”地摔在地上。好半天才挣扎起来,翅膀却收不回去了。伸手想去拔针又够不着,气喘吁吁停下来,站在院子中间对莫天悚怒目而视。
    莫天悚道:“小子,你还太嫩了一点!你不想让我见你娘没错,可你不自量力发动攻击就大错而特错!赶快赔个礼,我就放了你和你的随从。”
    孟恒冷哼一声,转身朝里面跑去,大声叫道:“娘、娘,快来帮帮我!”
    莫天悚才反应过来孟恒是在用苦肉计,小子不傻啊!哑然失笑,追在孟恒的后面去了后院。
    梅翩然还在房间里没出来,欧溪崖和野原麻子都被孟恒惊动,一起跑出来。野原麻子翻身跪下,不停向莫天悚磕头。孟恒却对她不屑一顾,来到欧溪崖面前。欧溪崖头疼地道:“三爷,你怎么对孩子下这么重的手?”拉过孟恒就想拔针。
    莫天悚道:“等等,他领着人围攻我,还没认错呢!”
    欧溪崖一愣停下手。孟恒叫道:“欧奶奶!”欧溪崖轻声道:“你怎么会去打你三表叔?快给你三表叔认个错!”孟恒一扭头,又大声叫道:“娘、娘,我好难受啊!三表叔欺负我!”
    梅翩然缓缓走出来,弱不禁风扶着门框道:“你知不知道你三表叔是什么人,居然敢动手打他?他没把你大卸八块已经是看在你爹娘的薄面上手下留情。你今天不认错,没人能救你!”
    她又没戴面具,美丽和丑陋混合在一起,如冰似玉的肌肤透出熔岩般隐隐的热。莫天悚一下子就看傻了,受不得梅翩然用如此语气和他说话,感觉非常难受。沉默片刻,转身朝外走去。
    梅翩然大怒,一跃而起,挡在莫天悚面前,冷然道:“莫天悚,你给我站住!我儿子你伸手就打,我家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离开可以!先过我这一关再说!”
    欧溪崖大惊,丢下孟恒飞奔过来。却见两个人根本就没动手,不过是互相看着。讪讪地又停下脚步,犹豫片刻,回到孟恒身边,伸手替他拔下钢针。
    孟恒收了翅膀,大吼一声,居然又抡起三节棍恶狠狠朝莫天悚打下来。莫天悚闪身避开,却没反击。孟恒不肯罢休,追在莫天悚后面一味猛攻。莫天悚左闪右避,孟恒连他的衣角也沾不上。
    梅翩然突然大哭起来:“天悚,当年你就不听我的劝说,非要来听命谷!可你究竟是为什么一定要来听命谷?”丢下满院子的人踉踉跄跄回到屋子里。
    欧溪崖想去追,迈迈腿没敢追,急道:“孟恒,别打了!”孟恒充耳不闻,照打不误。
    莫天悚听梅翩然话里的意思,竟有些怪罪他今天开始没露面。终于又恼了,劈手夺下三节棍,一棍子打在孟恒的腿弯处,咆哮:“你心里究竟有没有一点为你娘考虑?”
    孟恒跪在地上,昂首道:“她有没有为我考虑一点?你又有没有为我考虑一点?现在整个听命谷的人都在议论说你是来夺走我娘的。当年我们在京城,原本住得好好的,凭什么你一进京,我们就必须搬家?现在我们在这里住得也好好的,凭什么你来了,爹就得把娘让给你?”
    莫天悚松开手里的三节棍,噎喑难言,半天才哑声道:“谁说我是来夺走你娘的?我只是来找红玉扳指的!”
    孟恒从怀里摸出红玉扳指用力朝莫天悚砸去:“给你!你可以滚了!有多远滚多远!”
    莫天悚才知道孟恒去方丈岛取回红玉扳指,略微迟疑,黯然朝外走去。欧溪崖慌忙叫道:“三爷,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莫天悚回头看看,梅翩然的房间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由得暗自叹息,还是走了。
    刚刚回到琲瓃小筑,徐晶睫居然追过来,很不满意地问:“三爷,你不是答应我,怎么还是逃走了?”
    莫天悚勃然大怒:“滚,少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
    徐晶睫大笑道:“嗤!你自己斗不过一个小毛孩,冲我发火有用吗?”
    莫天悚恼羞成怒,又无语反驳,抓起灵犀剑冲出琲瓃小筑。塔格莱力斯追在他后面大叫,他也没回头,一口气跑到枫林渡,等不及划船,直接飞了出去,不片刻已经将听命谷远远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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