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莫天悚和莫桃不肯离开,薛牧野非常不舒服,也只好点头道:“那好,你们记得一定要来啊!”告辞出去。莫天悚和莫桃一起送他出门,分手的时候薛牧野还在抱怨。莫天悚尴尬地没出声,莫桃又赔笑解释一阵,又答应薛牧野过一会儿一定去他家,彼此才分手。
    回来后袁叔永和谷正中也挤进空竹的房间,正在向空竹打听刚才的情况。莫桃迫不及待地问:“瀛寰殿里究竟有什么?”
    空竹苦笑道:“我真不知道!我是在和花蝴蝶一起来西域的路上,听花蝴蝶提过这个大殿。花蝴蝶说他也仅仅是听说此殿和文家有关,但就是没能进去。当年我好不容易刚潜水进去,就被孟宫主发现,不得不又退出来。记得当时孟宫主发了好大的脾气,若不是我献策给她”说一半忽然不再说下去,苦笑道,“你们知道的,当时我和阿曼很不对路,对悬灵洞天也没好感。”
    于是莫天悚和莫桃都知道他的计策是关于如何消灭悬灵洞天的,不再细问。莫天悚头疼地叹息道:“现在你和阿曼同样不对路。照你这么说,瀛寰殿很重要了?不好!小永,你去把八风都叫起来去找阿曼!慢着,这样不太妥当。嗯,孟恒好像很是粘你,你带八风先去找孟恒,然后想办法和孟恒一起去缠着阿曼,千万不肯让他有空布置人手去破坏瀛寰殿。不正不中,你立刻偷偷去广烨池,看看能不能潜水进瀛寰殿看看。”
    袁叔永和谷正中答应着急忙走了。
    空竹轻声道:“恐怕你还是来不及。昨天上午,我就曾经告诉过阿曼,我对瀛寰殿有兴趣。”
    莫天悚道:“那可不一定。孟恒不是说他爹不在谷里吗?瀛寰殿是从前飞翼宫的地方,又显然是很重要的地方,阿曼不可能就听桃子一句话,问都不问过道元和翩然就去破坏瀛寰殿。他昨天顶多也就是派人出去找道元。可刚才他又看见我们半夜都在一起,事情就很难说了。”迟疑好一阵子,轻声问,“你们说我派人去找布焉铁幕,请他派些人帮我们找一找翩然,可不可以?”
    空竹失笑道:“你急糊涂了?普通人怎么可以找到妖精?再说,你随便调动安定的人马,就不怕皇上猜疑你吗?”
    莫天悚便显得很沉默。空竹好笑得很:“离天亮还有一会儿,我没你们能熬,想睡一会儿。”
    莫桃只好和莫天悚一起出来。莫天悚心里非常乱,问莫桃:“反正没事,切磋一下,好吧?”莫桃摇头,沉吟道:“天悚,我想叫两个人过来陪陪空竹,你看可不可以?”
    莫天悚皱眉问:“你怕阿曼还要对空竹不利?”
    莫桃捧着头,颓然道:“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朋友不是朋友的!其实空竹对你早就没坏心思”
    莫天悚忙道:“别误会,我现在对他也没丝毫坏心思!今天大家把话都已经说开了,阿曼在和道远商量好以前,绝对不会背着我们再去找空竹。不过空竹没了内里又受伤你愿意,就把你的人抽两个给空竹使唤吧。我是怕空竹多心,觉得这是施舍,又或者干脆就觉得我们是在监视他,心里更不舒服。唉,我也是,没事干嘛非要让人家做空竹?桃子,这事也得等天亮才好办。陪我练练,好不好?”
    莫桃无奈地点头。他的无声刀毁在镇妖井下后,一直没再给自己找一把大刀,先走出去,在盈香庐舍后面的空地上站好,双手一错,沉声道:“来吧!”
    莫天悚觉得莫桃这样太不过瘾,将灵犀剑扔给莫桃,自己拿着剑鞘,与莫桃打在一处。莫桃真没心思和莫天悚对打,开始还在敷衍,但莫天悚显然很想发泄发泄,却是一招紧似一招的。没多久,莫桃身上已经中了好几下,幸好是剑鞘,还没伤着,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这一战才算是有点看头。
    二人旗鼓相当,翻翻滚滚斗了一个时辰,天已经蒙蒙亮了,却谁也胜不了谁。
    莫桃虽然早就不是专攻刀法,但武功依然远远不及莫天悚博杂,剑用得和一般高手比较是不错,但和他的刀法比却很不成样子。莫天悚胜不了便觉得自己是败了,不觉有些发狠,忽然将个拳的最后一招“歌舞升平”杂在修罗剑法中用出来。左手一阵点刺,右手剑鞘攻向莫桃又肩。
    个拳名字一点也不响亮,招数虚虚实实却着实厉害,何况莫天悚的修罗剑法原本就是从个拳中化出来的,连莫桃开始也没识别出来,判断出莫天悚左手是虚招,只去对付剑鞘。莫天悚早变虚为实,一指直戳莫桃左肋下的左章门穴。
    莫桃吓一大跳,不得不将看家本领用出来,腰肢一扭,整个人就像被人推了一把一样,平滑开一尺有余,脚上手上的攻击居然没停。换莫天悚吓一大跳,指头落空。莫桃挥手一刺,灵犀剑脱手而出,正好落进莫天悚的剑鞘中。
    “好功夫!桃子,你的轻功真是匪夷所思,不可测度!”
    莫天悚和莫桃一起回头,就见空竹趴在窗子上,看得津津有味的。莫天悚悻悻地道:“你不是想睡觉吗?偷看也不说一声,冷不丁地叫起来,吓死人了!”
    空竹笑道:“眼福比较重要。天悚,你今天可是输给桃子了!”
    莫天悚正是不服气他输了还被人看见,又冲莫桃道:“你也是,飞就飞吧,弄这么个像飞又不是飞的四不像,害我的指头也落空了!”
    莫桃失笑,一把搂住莫天悚:“得了,空竹也不是外人!你不要每回自己一不痛快就变疯狗,逮谁咬谁!就在这里吃过饭再去找阿曼,行不行?”
    莫天悚回头看见空竹似乎有点期待,忙点点头。
    回到房间里,空竹已经起来,朴素的棉布僧袍外面还是穿的莫桃给他的那件华丽的玄狐外套,看着有些不伦不类的。拿着一把剃刀递给莫桃:“饭还要一会儿才能好,还有一点时间,你帮我剃头吧!”
    莫桃接过剃刀,刚浸湿一条热手巾,莫天悚一把抢下剃刀扔在旁边的桌子上:“你受具足戒大约和我受正一道度牒一样,都是直接就跨到最后一步去了。当不得真!还是把头发留起来吧!你不留,我就认定你是不肯原谅我。”
    空竹一愣,过半天才垂头道:“我懂你的意思,也谢谢你。不是我总要和你对着来。宋朝有个佛印禅师就弄假成真,终身没能还俗。当今皇上也看过我这样打扮,希望你能谅解。”自嘲地笑一笑,又道“实际上我比你还过分,连我师傅都是和我一起受的具足戒。虽然不是皇上亲自下旨,不过是历公公督促着办的。项重就是奇怪何以性空突然就能受戒领到度牒,才特意跑来无相庵。”
    莫天悚迟疑片刻,小声道:“对不起!”
    空竹眼眶里升腾起一片雾气,轻声道:“都过去了,以后我们谁也不要再提。就像叔永说的,痛苦每咀嚼一次,就等于是再被伤害一次,不如你我都尝试着放下来看看。要不,你帮我?”拿起桌子上的剃刀递给莫天悚。
    莫天悚忙接过来,勉强笑一笑道:“你坐下吧!”莫桃递上热手巾。莫天悚接过来敷在空竹头顶,竟感觉很是心酸,过好一阵子才将手巾取下,细心地把头发剃干净,擦洗的时候顺便还按摩几下。
    刚收拾完,石头就端来早餐。空竹依然是一碗燕窝粥。不知石头是不是也知道莫天悚不喜欢面食,他和莫桃的早餐是鲜奶加炊玉粳米饭,菜是新鲜的刺黄瓜和一碟四川榨菜,一碟脆皮獐子,一碟糖醋排骨,外加产于听命湖的一盘子椒盐鱼干。
    空竹坐下伸脖子看一看,笑道:“阿曼就是照顾你们,荤素搭配得刚刚好不说,且寒冬腊月居然还有黄瓜吃,别说是在西域的阿尔金山,就算是在江南水乡也是希罕菜。”
    莫天悚也跟着坐下,忽然道:“石头,给我和二爷也盛一碗燕窝粥来!”
    莫桃和空竹都瞪着他。石头摇头摆手,显然就只有一碗燕窝粥而已。莫天悚让石头拿来两个空碗,把一碗燕窝分成三份,一人面前放一碗,带头吃起来。
    莫桃很高兴,虽然觉得莫天悚非常肉麻。
    空竹却知道莫天悚今早一再讨好,固然有赔罪的原因在里面,可也有很大成分是看在三玄极真天的隐匿术和侦察术的面子上。他自己的确是很不愿意失去内力留在听命谷,即便是去阿尔格山舒展舒展筋骨也好。不过看薛牧野的样子也知道,薛牧野和孟道元是不会愿意让他插手阿尔格山的。若莫天悚一定要他插手又会产生矛盾,即便能救回梅翩然,对拿到红玉扳指也很不利。想得比莫桃多也比莫桃远,不免有些忧心忡忡的,精神便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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