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姑嗔道:“三爷别这样贼兮兮地笑!为之者,役夫之道也。诸葛亮其实不是病死的,而是累死的。虽然有尧之智而无众人之助,大功不立;有乌获之劲而不得人助,不能自举;有贲、育之强而无发抒,不得长胜。你手下人才济济,南无、北冥等人各个文武全才就不必说了,其余高立丰、万俟盘、谷正中、覃玉菡、何戌同、马麟无一不是能独当一面的人才。下君尽己之能,中君尽人之力,上君尽人之智。你为何不试着让他们多一点可以自己做主的事情?”
    莫天悚笑笑未答,心里也觉得可以试试。当然不是因为玉姑这几句话,一是最近谷正中帮他处理事情处理得相当不错不说,最主要是干劲足,让他觉得有些事情是银子买不来的,放下去有放下去的好处;二是他的确不可能不帮张宇源,万一有意外,他也希望泰峰能正常运转。莫桃素来不耐烦琐事,早点放手,有问题他还可以纠正。
    第二天,莫天悚就开始调整策略,放权下去。他是个很实际的人,权放下去了,银子也就随着放下去。时间短,谷正中的确是可以毫无怨言的帮他,时间一长,非得要伸手不可。目前泰峰的年盈利接近两千万,相当于朝廷年赋税的一半,但各大总管依然是以两千两银子做基数提成,年收入基本都在三万两之内。当然,这些大总管都还另有自己的产业,总收入绝对不止这个数,不过莫天悚素来对手下很好,早有意给大家增加一点。
    一转眼,莫桃去听命谷已经有快两个月的时间,还是没有消息回来。莫天悚越来越担忧,又不好让倪可看出来,装得没事人一样,只是不断加快调整策略的步伐。
    罗天得到沁色玉片和玉石板来莫府的次数的确是少很多,可隔三岔五还是要来看看莫霜飞。莫霜飞很喜欢他,倪可不会拒绝人,莫天悚也是没法拒绝这个“罗伯伯”,心里无疑是非常不舒服的。私下去找罗天好几次,可罗天就是没有什么动静。每日里上朝下朝,忙着朝廷的事情,气得莫天悚不行!
    段孟贤和周洪几乎是在同时抵达京城。一个去了刑部的大牢,一个去了户部的衙门。可是袁叔永居然也一直没消息。莫天悚隐隐担忧,让凌辰通知暗礁传信给袁叔永,不管有没有结果,都尽快回来。
    七八天以后,莫桃还是没消息,但袁叔永传回消息说,他和元亨已经和映梅、萧瑟一起去海州府了。这个消息是在接到暗礁找袁叔永的命令之前就传过来的,言辞模糊,也没说他们去海州府做什么。袁叔永跟莫天悚好几年,知道莫天悚最容不得别人不清不楚的,还是这样,应该是有意瞒着什么事情。莫天悚更加不安,忙让凌辰通知莫离也去海州府盯着,有消息立刻回报。
    中午,莫天悚刚让凌辰送莫霜飞回去,宫里突然来一个公公,宣召莫天悚进宫去用膳。莫天悚很诧异,急急忙忙赶去皇宫,见到皇上笑呵呵很高兴的样子,且历瑾也在,不像是寻常闲聊,心先提起来,赔笑问:“爷突然找天悚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皇上吩咐传膳,招呼莫天悚在历瑾身边坐下,打量莫天悚一眼,哈哈大笑道:“朕出一谜,你们都猜猜是什么!猜着重重有赏!”
    莫天悚见皇上神色古怪,估摸着他也没好听的出口,闷头不出声。
    历勇凑兴道:“万岁出的谜语,奴才肯定是猜不着的。可三爷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一定能猜着!”
    皇上笑道:“他就猜着也不会说的!听好了,这谜面是,莫天悚烧菜,打一句俗语。”
    莫天悚不满意地嚷道:“万岁又拿微臣开涮!”
    皇上的兴致很好,大笑道:“你烧菜那是真有特色,绝对的天下独一份!历将军,你若猜出谜底,朕就赏你一个侯爷当当。”
    历瑾瞥见莫天悚悻悻的,显然很不舒服,忙道:“臣认识三爷十多年,还没见过他烧菜的样子,真不知道谜底是什么!不如万岁爷告诉微臣吧!”
    皇上又问历勇:“你知道谜底吗?”
    历勇也是帮莫天悚的,忙摇头:“奴才哪能窥破圣上胸中丘壑。”
    皇上又朝莫天悚看去:“这里只有三爷才是胸藏丘壑,腹蕴玄机呢!”
    莫天悚便有些毛骨悚然的,摆手道:“万岁爷刚刚说的,微臣即便是知道,也不会说出来,别看微臣。”正好宫娥端来菜肴放在桌子上。莫天悚定睛一看,虽然用料有些不同,但还是能看出御膳房是在仿造他那日做的四大美人菜,眼都有些直了。
    皇上哈哈大笑,亲自将筷子递给莫天悚,莞尔道:“快尝尝,有没有你那日做的鲜美。”
    莫天悚拿着筷子却不动手,苦着脸道:“万岁爷不揭晓谜底,微臣也尝不出味道啊!”
    皇上好笑地道:“谜底很简单,乃是嘴皮子功夫。你放心,朕不过是想你再动动嘴皮子而已。”
    莫天悚稍微松一口气,笑道:“爷可真会拿臣开涮!”
    历瑾迷惑地凑趣问道:“三爷做菜怎么是嘴皮子功夫?”
    皇上道:“他做的菜啊,听着永远比吃着香!快吃啊,吃完以后朕有一道折子要给你们看。”
    这下莫天悚还真的有点食不知味的,不断猜测是一份什么样的折子。可皇上不着急,一个劲要他多吃一点,好容易才把午膳吃完。又休息一阵子,皇上才和莫天悚、历瑾一起来到上书房,将一份折子递给莫天悚。
    莫天悚打开一看,居然是曲先的,心里先就一紧,料想一定和莫桃有关系。果不其然,曲先王吉兹司上本说,莫桃帮助当地布丝瓦村打败前来抢劫的叶尔羌骑兵。曲先王吉兹司听说莫桃到了若羌,找了莫桃许久也没找着,才上本朝廷,希望皇上出面让莫桃来帮帮他。显然,莫桃和莫天悚一样,在西域威名赫赫。布丝瓦村在去棱格勒的路上,也是曲先的腹地,看来曲先王把一大半的土地都丢了,僿依德在西域简直不是一般二般的嚣张。随手将折子递给历瑾,躬身施礼道:“万岁,僿依德骁勇善战,一旦开战,就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可目前我们实在没有银饷再支持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皇上道:“朕也知道不能再打仗了,所以才找你来商量。布丝瓦村的战斗虽然微不足道,但也足够让桃子在西域重树威名,你和历瑾一起,再出使一趟西域可好?”
    莫天悚低头不肯出声。
    皇上轻轻叹一口气,将一张西域的地图铺开,招手道:“天悚你来看,曲先北边的罗卜已经全部是僿依德的的天下。朕若再没有作为,僿依德无疑会把这曲先全部吞下去。”
    历瑾朝莫天悚使个眼色,一副我没说错的表情,却不敢在这样的场合随便出声。
    莫天悚上前几步来到桌子边上,仔细看一阵地图,沉吟道:“万岁爷,曲先旁边的安定、沙洲之主都很能干,僿依德暂时还不敢打主意。安定与曲先接壤,安定王也同样是蒙人,和曲先王亲不亲也是家乡人。不如将曲先剩下的地方并入安定,安定王必然出兵保护自己的辖地,如此朝廷不用费一兵一卒就可遏制僿依德的势头。目前桃子在那里,臣可写一封信派人送给桃子,让他去找安定王,给僿依德一点颜色瞧瞧。”
    皇上奇怪地问:“为何不让桃子直接帮助曲先王吉兹司呢?桃子去西域,说明西域一定发生了什么和你们有关联的事情。难道你就不想也去西域看看吗?朕记得你表哥和表嫂就是住在布丝瓦村附近的,对不对?”
    莫天悚赔笑道:“万岁的记性真好!不让桃子帮助曲先王是因为僿依德的铁骑居然到了布丝瓦村,说明曲先已经无力抵抗僿依德,而安定王兵强马壮,这么多年僿依德都不敢去他的地方,由他出面才能抵挡僿依德。泰峰没人看着不行,那边的事情已经有桃子处理,我就不能再离开了!从公处说,有从前蜀王和湘王的例子,微臣的名声实在不怎么样,真去安定,安定王心里肯定得打鼓,桃子却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比微臣合适。”
    皇上颇为扫兴,可知道莫天悚说的也是实情,想了想道:“算了,朕这时候也顾不着那么远的事情。天悚,户部的事情不耽误你什么吧?你能不能多出一点力气?”
    莫天悚笑一笑:“杭诚杭大人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再加上周洪周大人的辅佐,用不了两年时间,一切都将欣欣向荣。倒是曲先不可掉以轻心,万岁爷打算怎么办?”
    皇上早被鞑靼和倭寇的战争弄得精疲力竭,一听打仗就犯憷,沉吟道:“你不是不肯去曲先吗?朕看僿依德目前还不敢真打过来。等过得几年,朝廷恢复元气,就容不得他猖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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