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到了六月下旬。各省都有海道负责,范书培以兵部尚书出任总督,对打仗却着实发憷,赖在杭州的衙门里不肯离开。好在他是兵部尚书,几乎可以管理全国的兵,于是调来畋州成花、东兰、那地、南丹、归顺、思恩、东莞等处客兵,命副总兵项重率领,也打了两个小胜仗,受到朝廷的嘉奖。然而从莫桃自己收集到的情报来看,他根本就没碰到倭寇的主力,心里着急得很却施不出半分力气。
    凌辰很不甘心待在项重身边没有立功的机会,偷偷找一个机会去见成花。成花被朝廷封为“女官参将总兵”,所率狼兵自成体系,当即安排凌辰做了一名司长,统率十四旗,每旗三十六人,共计五百零四人,成为成花手下一员重要战将。恰巧倭寇进犯嘉兴,范书培命成花去抗击。
    成花立刻率领部属朝嘉兴进发。倭寇发现他们后朝东向杭州湾退走。正好项重从东路过来堵截,将倭寇包围在五江泾,一举歼灭三千余人,取得今年抗倭的最大胜利。凌辰也获得第一次战功,封行都指挥事,终于写了一封信回来。
    莫天悚大喜,吩咐庆贺。榴园大摆酒宴,人人兴高采烈,独独莫桃不开心,喝得酩酊大醉。南无失笑道:“二爷光看别人打不过瘾!”莫天悚莞尔,亲自扶莫桃回房间去休息。
    林冰雁一看气得很,将莫桃安置在床上,气道:“你怎么不劝劝他?喝这么多,很伤身体的!”
    莫天悚笑道:“这就怪你平时管得太严了,桃子好长时间没这样痛快地喝过,我拦也拦不住啊!”刚说完就觉得心里发慌,似乎有事情要发生。可惜他也喝得不少,如此轻微的感觉并没引起他的注意,摇摇晃晃又去前面喝酒,尽兴才回去。
    处暑一过,天气开始明显转凉,人的感觉很舒适。倪可的身体渐渐好起来,和莫天悚商量想回京城。莫天悚很是舍不得,加上文玉卿越来越宝贝莫霜飞,非常不愿意倪可离开,莫天悚犹豫道:“巴相不好吗?桃子说得对,你别整天坐在屋子里不活动,多出去晒晒太阳,就不容易生病了。”
    倪可低声道:“我想回去看看皇上。天悚,难道你还真和皇上赌气不进京城了?送我回去,好不好?那边也有你不少生意,你也该去看看。”
    荷露要管理榴园,林冰雁有医馆药坊,就连上官真真也有蛊术需要钻研,只剩下倪可一个人看见人人忙碌却插不上手,难免孤寂。莫天悚知道倪可不仅仅是不适应巴相的气候,也不非常习惯榴园开放的风气。不过倪可在京城长大,只有一个大哥,想回去也是人之常情。最近谷正中的几封信都说张惜霎依然时不时要去义盛丰捣乱,莫天悚觉得是有必要去京城看看,迟疑一阵,点头道:“那我和阿妈商量商量,陪你一起回去。”刚说完又觉得心中有些烦躁,似乎要出大事情。这次莫天悚没喝酒,知道这种感觉来自腾格力耶尔神功,很重视。怀疑这种感觉和张宇源有关系。
    盖有玄冰印的寻人启示已经在大江南北的很多城市张贴,时间也过去几个月,张宇源依然杳无音信。莫天悚简直怀疑他是遭遇不测了。离开倪可后便去找文玉卿。可文玉卿非常舍不得霜飞,莫天悚始心里终有愧,劝说两句也不好多说。只得先将此事放下,去书房去给追日和北冥各写一封信,嘱咐他们加派人手寻找张宇源。
    倪可耐心地等了两天,莫天悚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在接到昆明知府嫁女儿的请柬后,还带着荷露和八风去昆明贺喜去了。倪可寂寞无聊,忍耐不住,自己跑去和文玉卿说。
    文玉卿再乖张,还是有些顾忌倪可的公主身份,不敢不答应。心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觉得霜飞再好,终究不是她自己的嫡孙,惆怅地道:“央宗整日在外面跑,终究比你有机会经常来看我。我已经年纪一大把,倪可,不知道这次你走了,我们还能不能见面?”
    倪可大是不忍心,一激动就道:“那我再多住一阵子,等明年开春再走。”文玉卿欣慰地笑了,等倪可一离开,就和霜飞一起去看望鹰飞。
    离开文玉卿,倪可有些闷闷不乐的,想起莫天悚嘱咐她别总闷在房间里,忽然想出去走走。榴园不像京城里的莫府,没人走哪里都带着丫鬟。倪可也不好总带着丫鬟,便去找上官真真一起。妯娌两人溜达走出榴园。
    刚刚走出榴园的大门,就见一匹骏马飞驰而来。两人急忙躲在一边。骏马一直奔到榴园门口才停下。两个门子上前去呵斥。马上的人风尘仆仆,衣衫褴褛,不是跳下来,而是摔下马背,爬起来就惶急地问:“这里是不是榴园?我找二爷莫桃。”
    门子忙去扶他起来,皱眉问:“你是什么人,找我们二爷什么事情?不说清楚,我们可不敢放你进去。”
    来人大口大口喘气,急道:“我是张水生的人,找二爷有急事,快带我去见二爷!”
    门子根本不知道张水生是何许人,不可能随便放个陌生人进去,又道:“既然你是我们自己人,拿腰牌出来,我就让你进去。”
    来人没拿出暗礁的腰牌,却拿出一支银钗。门子怒吼一声,两边拉拉扯扯眼看要打起来。
    上官真真却一眼认得那是小妖的银钗,急忙上前道:“住手!你找桃子什么事情?他此刻不在榴园。你先进来歇一歇,我派人去叫他回来。”
    门子很着急,还想阻止:“大夫人,这人没有我们的腰牌,很可能是个骗子!再说三爷早吩咐过,很多人说是来找二爷,其实是想找二夫人看病,又或者根本就是来找二爷比武的,绝对不能随便放入榴园。”
    上官真真道:“不用多说,快去请二爷回来!”招手叫来两个家丁,扶来人先进去休息。自己也没心思再和倪可出去闲逛,告罪跟进去。倪可失望之极,一个人怏怏的回到镜碧居。
    莫天悚去昆明,中午喝完喜酒,晚上正说和荷露一起回高家去看看,又被布政使二公子派人请去。二公子拉住莫天悚的手就是不放,很不高兴地埋怨:“你既然回云南,怎么只在巴相住着?要不是知府嫁女儿,我还见不着你!白天人多闹烘烘的,我们也没好好说说话,今夜无论如何你也要陪陪我,尽兴才能回去。”莫天悚推辞不得,只好让荷露一个人先回去,自己留在布政使府陪二公子喝酒聊天。
    酒至半酣,熏风进来,快步走到莫天悚身边,俯身低声道:“三爷,二爷来昆明了,让你赶快回去。凌爷出事了!”
    莫天悚大惊,顿时想起前些天的感觉,原来和张宇源无关,却是凌辰有危险,急忙告辞。二公子不好再强留,殷勤地送莫天悚出来,一路上都在嘱咐有需要就派人来说一声。莫天悚答应着,快步走出来,见莫桃就在布政司府外等候,忙一起过去询问。二公子又埋怨莫桃到门口也不进去。
    莫桃略微犹豫,苦笑道:“布政使大人出来还正好,可否出面和都指挥司宋大人协调一下,派些兵去广东。成花将军和凌辰一起中计,三千人都被围困在一个叫做下砂的小岛上。”
    二公子一愣,为难地道:“我和都指挥司宋大人素来不熟悉,再说私自调兵是罪在不赦。成将军是范大人部属,既然被困,范大人难道不发兵救援?”
    莫天悚心知调云南的兵绝对不现实,且远水不解近火,等云南兵到了广东,成花和凌辰可能都喂了鲨鱼,急忙道:“不麻烦大人,我们自己想办法。”朝二公子拱拱手,拉着莫桃就走。
    二公子一听是需要打仗的事情,自认没办法,不敢再随便拍胸口说要帮忙,又改口道:“三爷,若需要给养,派人来说一声。”
    路上,莫桃把事情的始末告诉莫天悚。
    那股在五江泾全军覆没的倭寇不甘心,因为福建浙江风声紧,逃出来的几个人便投奔到土井龟次郎手下。正好成花离开广东,土井龟次郎在广东大肆报复,除海州府以外,所有的地方都遭到倭寇蹂躏。
    范书培急忙把成花又调回广东。不久,成花接到莫离的情报,土井龟次郎又将出动去广州抢劫。成花预先埋伏在去广州必经之路万山。倭寇果然来了,看见成花后望风而逃,全部乘船出海。
    成花下令出海追击。追到下砂岛的时候,倭寇弃舟登岛。成花令两百人守护船只,亲自率领其余两千八百人追上岛去。
    下砂岛面积很大,林木茂密,成花追了很久也没追上逃窜的倭寇,忽然听见岸边喊杀声震天,急忙回援海边,已经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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