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盘点头道:“是找他们帮的忙。绕远走的水路。三爷是不是想靠联市帮把四川的粮食调过来?”
    莫天悚点头道:“不错,只有联市帮一直在买卖粮食,有门道也有人手可以在短时间收购到三十万石,又有船可以走水路迅速运过来。他们原本就一直在收购粮食,让他们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容易被范书培察觉。我看你别指望能在家里过年了,回去收拾一下,连夜就走。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把事情办好。周炽在扬州出了一件大事,可能没银子了。你得带上银子去。这个你先垫一下,过完年我会给你。”
    万俟盘苦着脸道:“还有一天就是年三十,有这么着急吗?三爷,只要三十万两银子!你会没有?这些年光我运去九龙镇的银子也不止三十万两啊!”
    莫天悚失笑:“你简直比当年还小气!九龙镇是有一点银子,不过年后我还有大用。我可告诉你,除买粮的银子以外,你还得再给我筹集一些。嗯,最少五十万两吧,若可以的话,有一百万两更好。你既然与联市帮很熟,一定也认识汇泰的人。出去的时候多走一截路,去汇泰帮我贷这笔银子吧。”
    万俟盘一愣,小心地道:“三爷是不是想帮黑雨燕姑娘和追日、春雷两位大爷出口气?我虽然认识覃玉菡,但怎么说也是你的人,从前没在汇泰贷过银子,突然去一下子要这么多,恐怕覃玉菡警觉。联市帮的汇兑向来是汇泰在做,正好联市帮刚刚才为周炽坐牢的事情花出去不少银子。谁都知道买卖粮食需要大笔的银子。三爷何不让周炽去贷款,一点破绽也没有。”
    莫天悚沉吟道:“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你就顺便再跑一趟扬州和周炽说说。汇泰的后台就是范书培。因此这事一定要快,要保密,赶在范书培离开云南之前把银子弄到手,还不能让覃玉菡知道周炽的粮食是运来云南的。”
    万俟盘一下子反应过来,苦笑道:“原来三爷开始就想让周炽去贷款。我说运粮食也不急在这一天半日的,你怎么会年三十也不让我在家里过。唉,我突然间觉得三爷还是留在九龙镇教凤飞大少爷读书练武比较好。”
    莫天悚失笑,啐道:“别在这里废话,让周炽贷款可是你自己的提议。这样的大事,换其他人去我不放心。你赶快回家收拾东西赶路要紧。记得,银子要贷,粮食要运,但别让范书培察觉。”
    晚饭前,凌辰终于赶回来。莫天悚立刻关上房门问:“怎么样?”
    凌辰道:“成璋在多年前已经归顺朝廷,被封为圭州知州,他并没有隐藏兵力,真的只有有狼兵五百人。人数太少了,朝廷就是全部拉出去也无大用。”
    莫天悚点头道:“我也估计他没有多少人,不然范书培不会费这么大的劲!成璋家里都有些什么人?他最得力的手下是谁?有仇人没有?”
    凌辰道:“仇人肯定是有,但狼兵真的很厉害,我看敢向他寻仇的人肯定是没有的!至于成璋的手下,成璋有五个儿子,各个能干。圭州又算不得大,那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他一家人说了算,想找破绽恐怕难得很。成璋祖辈就一直经略圭州,其仇人被他打的打,杀的杀,无一能成气候。”
    莫天悚头疼地嘟囔道:“怎么会是这样?我还想联合成璋的仇家给他一记重的,让他吃一个大败仗,才好打消朝廷用狼兵的念头。”
    凌辰走之前就大略猜出莫天悚心思,但去圭州一趟却知道,换从前还可以试试调暗礁的人去圭州,现在只能是徒呼奈何,陪着莫天悚一起苦笑。
    莫天悚精神忽然又是一振,眼珠一转问:“成璋那么会生儿子,一定有女儿吧?他女儿叫什么名字?嫁人没有?他没有女儿也行,你知不知道他的儿媳妇都是什么地方的人?”
    凌辰愕然,困惑地抓抓头道:“成璋的媳妇我没打听,只知道他有一个女儿叫成花的。多年前年嫁给畋州土官陈勐为妾。不过三爷想打她的主意恐怕也不行。她丈夫陈勐稔恶不悛,构祸邻境,去年刚被平定,还是被成璋平定的。陈勐的全部家财充公,所率土兵也被解散,一应妻妾子女家属解京给付功臣之家为奴。听说有人求情,朝廷的公文回来以后,又拖了好几个月陈勐家属才起解。此刻成花应该正在押解进京的途中。她多半非常恨她老爹。我这次打听消息很顺利,也是因为当地人都在私下议论成璋的事情。”
    莫天悚一愣,记得被成璋平定的地方的确是畋州,急忙翻出邸报细看。上面的记载极是简单,对狼兵作战勇猛、战法说了很多,但其他的一字未提,看不出所以然来。莫天悚再翻邸报仔细看看畋州的情况,心中已有计较。连晚饭也顾不得吃,换一身衣服,急急忙忙又来到布政司府。
    二公子见到莫天悚大吃一惊,关上房门迟疑道:“三爷匆匆来访,发生什么事情了?”
    莫天悚问:“大人对成璋平定畋州的事情知道多少?成璋怎么会出兵去打自己的女婿?”
    二公子诧异地道:“你怎么会知道陈勐是成璋的女婿?成璋害得女儿家破人亡,解京为奴,极为内疚,连朝廷的赏赐都没要。邸报上也没提他和陈勐的关系。幸好如此,范大人来云南以后见到都指挥司才知道成璋和陈勐的关系,不然他说不定早去圭州了,我已危矣!”
    莫天悚摆手道:“先别说那些,大人究竟知道多少成璋和陈勐的事情?”
    二公子道:“我朝开朝之时,广西安抚总管的陈博严以畋州归附我朝,世袭畋州知州。陈勐是次子,父亲是陈博严长孙,欲传位给他,致使长子不满火并。陈勐和母亲一起逃出畋州来到圭州,托庇成璋门下。成璋见陈勐一表人才,将自己的女儿成花许配给陈勐为妻,又出兵助陈勐回到畋州夺得知州大印。此后陈勐吸取教训,回畋州以后就开始训练军士,后奉命出兵弹压右江东乡、桃源骚乱,得到朝廷嘉奖。此后就变得不可一世,开始主动出击,先派兵攻掠龙州,杀土官知州赵相,又发兵攻下泗城,后又连续杀了上隆州、武隆州、安德州、旧畋州守令。”
    莫天悚喃喃道:“这样说来陈勐岂不是比成璋还会打仗?”
    二公子点头道:“谁说不是呢?然陈勐自雄一方,为所欲为,终于引得朝廷派总兵抚宁侯带兵征讨。要说成璋的眼光的确不多,陈勐确实是能征善战英雄了得,抚宁侯刚到的时候也吃了他好几个败仗,不得不另谋他途。他从部属处得知陈勐对成花并不好,夫妻关系很不和睦,成璋对陈勐也很不满意,便定下计谋。在部下中寻找到一个和成璋相熟的参将,去圭州劝成璋出兵。
    “当年是成璋做主将女儿嫁给陈勐,成璋一直内疚,听抚宁侯许愿打下陈勐后,让成花一房出任畋州知州,终于同意与抚宁侯合作做内应。于是成璋写信将陈勐赚来圭州,骗得大印后敬上一杯鸩酒。陈勐始知上当,饮鸩酒自尽,年仅三十七岁。
    “其时成花之子已在战乱中丧生,成璋本打算让外孙陈之继承畋州大印。不料战后抚宁侯觉得夷人凶猛善战,竟不肯遵守当初约定,以畋州时有叛乱为名,奏请朝廷获准在畋州一带废土官(当地人官吏)设流官(朝廷任官),连成花、陈之在内的陈勐一应妻妾子女家属解京给付功臣之家为奴。三爷想那成璋能满意吗?这也是范大人知道实情以后迟迟不敢去圭州的原因。”
    莫天悚喃喃道:“原来是这样。事情已经过了将近一年,成花才刚刚押解进京,也是成璋阻挠的结果吧?”
    二公子点头道:“是。成璋小心隐瞒与陈勐的真实关系,就是想以功臣身份留下成花在自己府里为奴。可惜抚宁侯怕自己走后,成璋像当初帮陈勐那样又帮成花夺畋州大印,再次引起战乱,不敢答应成璋的请求,可又怕成璋报复。为平息成璋的怒火,将成璋的功劳说得极大,极力讨好。可成璋还是多方阻挠。抚宁侯最近已经与成璋撕破脸皮,派人押解成花进京。怕成璋在中途劫囚,还让我派人和他一起押送。我也害怕,因此走的是川滇线。他们才刚刚离开昆明没两天。范大人还打听过这事。大约抚宁侯自己也没想到,如此反而引起朝廷对成璋的重视,派范大人来云南征兵。我看抚宁侯现在一定悔得肠子都青了!”
    莫天悚微笑道:“那么抚宁侯应该很怕成璋出兵抗倭,再建功勋,势力更大才是。很好,大人,我们的麻烦都让抚宁侯给解决了!”
    二公子还稀里糊涂地问:“我怎么看不出来这可以解决我们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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