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顿时被气得胸口疼,指着莫桃嚷道:“原来你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翩然、翩然!”
    梅翩然应声而至,却低头道:“天悚,你都管不住他,我怎么可能管住他?”
    莫天悚气急败坏道:“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下午怎么没告诉我?你告诉我,我刚才就告诉张天师了。”
    莫桃搂住莫天悚,笑道:“梅姑娘被和戎缠了一上午,根本就不知道。其实我和玉姑已经商量好,今夜原本不用跑这一趟的,但是你知道吗?刚才你和张天师在门口说话的时候,隔壁店的小伙计一直在偷听。张天师刚走,那个小伙计也朝上清镇的方向走了。而且那个伙计上午就找借口到我们后院来了好几次。”
    莫天悚推开莫桃又叫起来:“你怎么会知道?除非你也在偷听!”
    莫桃轻描淡写道:“我的确是在偷听,且张天师也知道,还因此误会隔壁的小伙计是我们的人没出声,只有你没察觉。天悚,我知道你也担心龙王是去灵宝县了,很想追过去,可又担心我,左右为难才神思不属,连有人偷听都没察觉。但我真的好得差不多了。你想想,龙王走了,在上清镇还有谁需要偷偷地关心天师和我们的动静。我觉得罗天今夜一定会去三息谷破坏我的计划。你去不去三息谷?”
    莫天悚苦笑摇头,脱下外面的长衫随手丢在床上,轻声叹息道:“翩然,去帮我把幽煌剑和夜行衣拿来。”
    莫桃失笑道:“回房去换衣服吧!我等着你一起。”
    莫天悚紧紧盯着莫桃看一眼,泄气地嘟囔:“早知道什么也不告诉你。你小子越来越难对付。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着急想把你的眼睛治好!”屋子里的人不禁都乐了!
    张惜霎轻轻敲敲门,压低声音问:“天哥,你睡下没有?”
    罗天打开房门,苦笑道:“心里乱得很,睡不着。你这时候来,被人看见又该有闲话了。”
    张惜霎闪身进门,回手紧紧关上房门,得意地笑道:“不会有人看见的。傍晚的时候,娄师叔祖好容易才等到天师离开上清镇。我看见他偷偷去三息谷了,怎么你住在娄府都没有察觉?我刚得到一个紧要的消息。明天莫桃要去三息谷把寒山仙子偷偷带出谷。”
    罗天提不起兴趣,回到桌子边坐下:“带走就带走吧!寒山仙子救莫桃一命,莫桃想报答她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我不是叫你别管了吗?你怎么还在叫人监视他们?莫天悚和莫桃都精明过人,小心他们设个圈套给你钻。”
    张惜霎在罗天的对面坐下:“如果他们想设圈套,你不会反过来也给他们设一个圈套?天师很不喜欢有人去三息谷,也不喜欢有人去玉贞观。我还听到一个消息呢,天师对莫天悚说,无论如何也不把翡翠葫芦给你。”
    罗天烦心的就是这个,葫芦在莫天悚手里他还可以想办法去偷去抢,在张天师手里,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苦笑叹息道:“我怎么也想不到莫桃真下井收服刑天,可居然会把葫芦给天师。人人都说莫天悚难对付,我却觉得莫桃比莫天悚还麻烦。”
    张惜霎道:“所以你不能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干。要不今夜悄悄去一趟三息谷,看看寒山仙子是不是在收拾东西。”
    罗天沉吟道:“我倒是觉得天师对寒山仙子的态度颇为奇怪。要不你去问问娄师叔祖寒山仙子的来历。”
    张惜霎压低声音非常得意地道:“我早问过了。本来娄师叔祖是不肯说的,但是孟青萝被莫桃和天师联手害死了,他一生气,就告诉我,寒山仙子是借尸还魂的女鬼。”
    罗天愣一下,皱眉问:“龙虎山怎么会有借尸还魂的女鬼?”
    张惜霎摇摇头道:“这个连娄师叔祖都不清楚。天哥,我现在就只清楚一件事情,费寒山借尸还魂多年,身上的阴气远比寻常鬼物淡,又读了多年的道经,训练一下,绝对厉害。你如果能收了她,天师等于是卸下一个大包袱,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感激。”
    罗天犹豫道:“可是师父不准我再养鬼了!”
    张惜霎撇撇嘴,低声道:“你师父只是不准你养一般的鬼而已,像刑天那样厉害的,他还帮你养呢!你想想这是多么好的一个机会,万一有差错,也可以推到莫天悚和莫桃身上。”
    罗天终于动心,起身拿起宝剑和张惜霎一起出门。
    张惜霎忙陪在他身边,出门后才发觉下雨了,不禁犹豫起来:“莫桃的身子还弱得很,下雨他肯定不会出来了。”
    罗天微笑道:“这样最好。我还不想在上清镇和他们兄弟正面为敌。你说莫桃明天去救人的时候发现他要救的人已经没有了,是个什么感觉?”
    张惜霎兴奋地道:“对啊!病人都怕生气。他刚死了娘,又是那样的死法,肯定不舒服,再生一场气,说不定老天爷就帮我们把仇报了呢!”
    罗天和张惜霎来到三息谷口。“两三点露不成雨,七八个星犹在天。”小雨下得并不大,时有时无,月亮却还是躲起来,天空中只有几点疏星,迷迷蒙蒙,凄凄惨惨,冷冷清清。几个火头却穿透漆黑的夜色,摇曳在细雨中。
    张惜霎非常惊奇:“是娄师叔祖在祭奠罗夫人。他自己不打伞,却给香烛打伞,看样子还真的很喜欢那个妖精呢!”
    罗天冷冷地道:“你懂什么?‘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苟非道德,则必有祸。’别看孟青萝岁数大,可真是个尤物。墨云秀发,杏脸桃腮,眉如春山浅黛,眼若秋波宛转,胜似海棠醉日,梨花带雨。娄泽枫妻子早亡,鳏居多年,儿女又不在身边,遇见那妖精能不陷进去吗?”
    张惜霎忽然打一个寒战,迟疑道:“天哥,你怎么这样说娄师叔祖?听说当初还是你介绍罗夫人去见的娄师叔祖呢!你说我们要不要过去和娄师叔祖打个招呼。”
    罗天摇摇头:“让他发现我们没好处。绕开他直接去找寒山仙子!”拉着张惜霎朝旁边走去。
    张惜霎还在追问:“你当初怎么会把罗夫人介绍给娄师叔祖认识?”
    罗天淡淡道:“你看过《关公月下斩貂禅》那出戏没有?在那出戏里,貂禅被张飞所俘,送给关羽当侍婢,铺床叠被,虽无犯错,但关羽读史书,发现女人是祸水,于是杀了貂禅。娄师叔祖德高望重,我本来以为他是和关帝爷一样的人。当日梅庄吃紧,罗夫人又顾虑儿子不肯离开,私下找我求情。我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实在是抹不开情面,才把她介绍给娄师叔祖。本来不过是想借娄师叔祖拒绝她,谁知道娄师叔祖会和她搅在一起?女人还真是祸水!”
    张惜霎愣一下,心里是那样不是滋味,一下子沉默下来。
    罗天忽然拉张惜霎一把,指着前面低声问:“我没有见过寒山仙子,你帮我看看,正走过来的是不是就是她?”
    张惜霎抬头朝远方一看,极为诧异,低声道:“真的是寒山仙子!下雨她还出来干嘛?”
    罗天道:“走,我们悄悄过去看看。”
    娄泽枫看见灯笼越来越近,站起身来正要离开,费寒山冷冷地大声道:“站住!为何看见我来了你就想走?”娄泽枫停下来,回头皱眉道:“是你害死青萝,我没找你算账已经不错了,你还想干什么?”
    费寒山冷笑:“害死罗夫人的是他儿子莫桃和她侄子罗天。你躲在这里哭有什么用处?有本事就去找她儿子和她侄子去!”
    娄泽枫抬手指着费寒山,怒道:“你敢取笑老夫?”
    费寒山似乎愣一下,立刻换一副表情,微微躬身,恭谨地道:“贱妾不敢。”娄泽枫闹不清楚她何以前倨后恭,没出声。费寒山笑一笑,低声道:“贱妾身上有一张符,希望先生帮忙取出来。”
    娄泽枫摇摇头断然道:“你有求于人都是这样冷嘲热讽的,足见天师关你在此处已是宽大为怀。放你出去只会危害世人,我是不会帮你这个忙的。”
    费寒山道:“是你情人的儿子莫桃想带我走。只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不知道没有张天师的允许,我是走不出这个山谷的。本来我也没打算来找你,但看你在孟青萝的坟前这么久,下雨也没有离开,应该是个有情人。爱屋及乌,你不会看着莫桃的愿望落空吧?”
    娄泽枫还是摇头,淡淡道:“你找错人了。天师的符我没办法解开。你真想走出去,倒不如去求莫天悚。天师一直很关心他的事情,上次莫桃到上清镇就对莫桃很好,这次也对莫天悚很好,连他们兄弟闯进崖墓都没计较。”说完又想走。
    费寒山一闪挡在娄泽枫前面,低声道:“那先生想不想知道一个关于天师的秘密,日后不管和谁亲密,天师也不可能再横加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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