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露出一个坏怀的笑容,更加用力搂紧梅翩然,点头道:“你想立刻就走,我还舍不得呢!你听谁说我怕暗礁姓梅了?”
    梅翩然又用力推开莫天悚,怒道:“难道你想否认?这还用得着听谁说吗?我和北冥在扬州合作得好好的,但北冥到京城后见到我就躲。我原本想帮帮你的,现在也只好留在家里绣花!”
    莫天悚愣一下,赔笑道:“你实在是太精明了!我那也是怕你太累着了!”
    梅翩然还不满意:“那你就不怕央宗累着,连义盛丰那么大的生意都肯交给她来做?”
    莫天悚暗忖女人就是喜欢翻老账,梅翩然在京城都好好的,此刻醋坛子打翻了,真真不得了!少不得又陪着小心只管拿些好听的出来说,终于哄得梅翩然转怒为喜,满室生春。
    凌辰在外面敲门道:“三爷,周洪先生到了,你是这会儿见还是等明天再见?”
    莫天悚打开房门,大声道:“凌辰,你这次陪同翩然去荆州,一切都要听翩然的,知道吗?”
    凌辰莞尔,更大声地答应道:“知道!违背三爷的命令没关系,最要紧是不能违抗准夫人的命令!”
    梅翩然憋不住啐一口,将莫天悚推出房门!
    莫天悚推开门就见周洪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布,被两个兵勇看着,忙道:“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周先生?都出去,叫人准备一些酒菜来。”兵勇退出房间,莫天悚亲自过去先拿去周洪口里的布,再松绑。
    周洪并不乱骂,仰首长叹道:“世上少有蠢伢子!你终于露面了,又叫我来做甚?”
    莫天悚拉着周洪在桌子边坐下,笑一笑道:“天下难得好先生!荆襄之乱还要先生出面平复。”
    周洪怒道:“你又有何诡计?”
    莫天悚刚要回答,和戎忽然推开房门,气急败坏叫道:“三爷,你快去看看吧,二爷让人打了!”
    周洪放声大笑。莫桃出去带着大队人马,勋阳地界谁是莫桃的对手?这一定是莫桃的牛脾气又发作了。莫天悚火冒三丈,还是只有强压下怒火,尽量平缓地道:“先生自己先坐一坐,天悚去去就来。”出来吩咐格茸照顾周洪,自己去看莫桃。
    莫桃已经被大家拖回来,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见到莫天悚,向山嗫嚅道:“二爷只挨打不还手,我们也没办法。”
    莫天悚沉声问:“打人的人呢?”不等向山回答,莫桃拉开房门道:“我让人放了!”莫桃的眼角青了好大一块,有点肿,不过已经上了药。莫天悚深深叹息,皱眉道:“桃子,你也来给我添乱?”
    莫桃苦笑,转身又回到房间里。莫天悚忙跟进去。莫桃低头道:“我刚才问阿山,历大人对你说的话向来是没有条件完全服从,看见周洪的信号,大家过去本来也没想到要杀人的,李佳原那时候已经被周洪说动,也没有想到要抵抗。可是唉!”
    莫天悚心里一紧,迟疑道:“难道是翩然说了什么?”
    莫桃摇摇头,诧异地问:“你怎么会想到梅姑娘身上去?”
    莫天悚松一口气,低声问:“是史杰对不对?”
    莫桃点头道:“的确是史杰为争功不顾历大人反对下令攻击。我不清楚史杰是不是也喜欢柳青儿,只知道柳青儿之所以在勋阳出名,就是因为史杰和项重互相争夺的原因。在勋阳,谁能得到柳青儿,就意味着谁是本地的强者。项重一直没动柳青儿不是忌惮牛兴敬,而是忌惮史杰。从前勋阳一直都是官兵的天下,项重撤兵以后,牛兴敬才能不时下山。他很可能是知道史杰和项重的争执才也想得到柳青儿。
    “梅姑娘先一步过来打听情况。这事在勋阳尽人皆知,她不应该不知道,却给你错误的情报。我们攻破牛兴敬军屯以后,史杰看你把柳青儿送走很不满意。更让他不满意的是项重分八路总攻李佳原,却将他晾在一边。史杰不顾历大人的反对执意进攻李佳原,也含有给你点颜色看看的成分在内。”
    莫天悚到勋阳实际也听说史杰在争柳青儿,不过是觉得青楼女子多人争抢很寻常,梅翩然一直没提史杰,他也就认为史杰不过逢场作戏而已,没太放在心上,颓然缓缓道:“桃子,你还是在说造成勋阳目前的现状,翩然有很大责任。”
    莫桃苦笑,垂头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梅姑娘能干得很,心思缜密。她开始实在是该阻止你送走柳青儿,后来她即便是不能阻止史杰发动攻击,也应该知道任由史杰把李佳原的人头和周洪送给项重必然会激怒项重。天悚,我对梅姑娘的印象是不算不好,可你为何也是一听我说就先怀疑梅姑娘?”
    莫天悚心烦意乱,有气无力道:“可是翩然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莫桃缓缓摇头,沉声道:“天悚,直接去问问梅姑娘,千万不要私下猜疑。我是真心想你们能白头到老。”
    莫天悚犹豫道:“万一翩然不肯对我说实话怎么办?”
    莫桃幽幽道:“你既然如此不相信她,一定要留她在你身边又有什么意思呢?”
    莫天悚哑口无言,拉着莫桃一起起身道:“陪我一起去见翩然,好不好?”
    梅翩然的房间和莫桃的房间中间隔着莫天悚的房间。她还是在房间里绣花,见莫天悚和莫桃一起过来很是诧异,放下活计张罗茶水。莫天悚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如何开口问。莫桃甚是不耐烦,直截了当问出来。梅翩然神色大变,显得很是犹豫。
    莫天悚心里很冷,更是烦躁,不觉有些发火,怒道:“翩然,难道真的是你心虚?你为何要给我错误的情报?”
    梅翩然看一眼莫桃,非常犹豫地低声道:“天悚,我想和你单独说两句话。”
    莫桃当即起身离开了。梅翩然跟到门口,看着莫桃拐进自己的房间里才放心,回来重新坐下,又迟疑良久也不出声。莫天悚催促她好几声。梅翩然才道:“你还记得史杰的那个亲卫吗?”
    莫天悚迷惑地问:“史杰的卫兵我能认识几个?你说清楚一点,哪个亲卫?”
    梅翩然轻声道:“就是在我们进攻牛兴敬军屯时战死的那一个。他是师父带着人皮面具假冒的。”
    莫天悚大惊失色,又气又疑,怒道:“若真是如此,你还更应该告诉我!”
    梅翩然垂头道:“要是二爷没和你一起来,我肯定不会隐瞒你。那次在去杂谷的路上,你给师父解完毒,师父没地方去,最近一直都住在上清镇。这次是听了罗天的话,特意过来给二爷找眼药的,无意中发现我来这里收集情报,才杀了史杰的那个亲卫冒充他。项重的情况是明摆着的,你到了之后肯定会利用史杰。其实师父不过是想尽可能接近二爷而已。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忍心拆穿师父,又很为难,明明知道没有用,还是瞒下史杰的情况没有说。其他的情况我就一点也没有隐瞒。后来我去找过师父,她答应我离开,才会在我们进攻牛兴敬军屯的时候‘战死’。你送走柳青儿时,我的确觉得不妥当,可我要是阻止你就自相矛盾了,只有不出声。再说你来这里也是想接管项重的护卫兵,让项重和史杰矛盾大一点并没有坏处。”
    莫天悚心里又乱又内疚,一把将梅翩然搂在怀里,喃喃道:“翩然,我是一个大混蛋。你一直都是为了我,我实在太对不起你了!你骂我吧,怎么骂都没关系。”
    倒是把梅翩然说得稀里糊涂的,低声道:“我骂你做什么?勋阳的事也是怪我,才弄得乱七八糟的。是我不应该和你赌气,要是当初我和历大人一起劝说史杰,他说不定不会攻击李佳原。”
    莫天悚抓住梅翩然的手柔声道:“翩然,干脆以后你搬来我房间住吧!”
    梅翩然脸红红的小声道:“为什么一定是我去你房间,你不可以来我房间吗?”
    房门忽然开了,莫桃慢慢走进来,回手关上房门,静静地站在房门口。
    尽管莫桃看不见,梅翩然还是又羞又窘,忙推开莫天悚,整理整理衣服,又拿起桌子上的绣花绷子装模作样绣花,却一针扎在手指上。莫天悚心疼得不行,抓过梅翩然的手就放进自己的嘴里吸,又被梅翩然一把推开,嗔道:“你稍微正经一点!”
    莫天悚这才想起莫桃会听声辨位,隔一个房间多半也能听见他们的谈话,脸色一变,讪讪地道:“桃子,你怎么又过来了?”
    莫桃淡淡地道:“告诉我,为何你们都不愿意我见到罗夫人。”
    梅翩然大惊失声:“你听见我们说话?”
    莫天悚头疼地苦笑:“阿曼把听声辨位教会他了。我不知道你会说那个。”
    莫桃提高声音道:“告诉我,为何你们不愿意我见到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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