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师继续讲述:“说来也是合该幽煌剑出世。那天正好有一群水青凤尾不知道从哪里得知鸾舞井中镇压着宝贝,正好也来到青城后山。看见书生坠崖,飞下悬崖救了他,带着他一起来到鸾舞井。掀开阴阳石盖后,水青凤尾惧怕那里面的九只鸾鸟,只让书生下井去。
    “鸾,赤神灵之精也。赤属火,极阳之属,故能镇守极阴之幽煌剑。书生却是一个天下少有的以男子之身而具有极阴体质之人。”
    莫桃一直没明白张天师的意思,便没随便开口,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失声叫道:“这个书生和天悚的体质一样!”
    张天师点头道:“不错,这就是中乙道友看中三少爷的原因。长话短说,书生下井以后,鸾鸟因为习惯极阴之物,并不攻击他,被他顺利拿到幽煌剑和一本《天书》。只是他出井的时候遇到一点麻烦。水青凤尾并非真心救他,只让他把井中之物抛出。他刚刚抛出《天书》,那群妖精不知道下面还有一把宝剑,盖上井盖,扬长而去。
    “幽煌剑极为锋利,水青凤尾走后,书生凭借宝剑之利劈开阴阳石井盖,脱身出来。又得到原本隐藏在井盖中的离火珠和坎水珠。那时候书生破衣烂衫,身无长物,也无法离开,便在青城山的一座道观中住下来,作些打扫一类的贱役。
    “晃眼之间书生就在道观中住了二十年,年将知命。二十年间,青城派的道术书生没有学到,但是青城派的内功心法耳濡目染一鳞半爪却听得不少,被他利用离火珠和坎水珠,结合青城派心法,创造出后来闻名天下的九九归一内功心法,以及锐利无比大开大合的幽煌剑法。武功冠绝一时,胆气又豪,记起被水青凤尾抢走的《天书》,于是带着宝剑和两颗珠子离开青城山。
    “也是天不遂人愿,不等书生找到飞翼宫,他就得了一场重病,倒在一家姓文的人家门口。文家甚是好心,将书生救回家中。书生自知无望,将幽煌剑传给文家。”
    莫桃又忍不住叫道:“原来幽煌剑最开始并不是文家的!那书生姓什么?”
    张天师笑一笑,淡淡道:“就是二少爷姓的这个姓莫。”
    莫桃愕然,抓抓头道:“天师,我有点胡涂!天师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说得绘声绘色,有如目见一般。”
    张天师悠悠一叹,轻声道:“大半是中乙告诉贫道的,小半是听令尊说的。”
    莫桃又是一愣,喃喃问:“中乙道长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他和文家有什么关系?天师还认识家父?”
    张天师道:“中乙和文家的关系就从蕊须夫人开始,想必你已经有所耳闻。中乙和文家好几个传人都是好友,知道一些文家的事情不足为奇。当年令尊来此讨要讙的内丹,闹得整个上清宫天翻地覆,贫道想忘记他可是有点困难。二少爷别急,还是听贫道慢慢说来。
    “文家得到幽煌剑以后,开始并没有去飞翼宫,曾经兴旺过很长一段时间。飞翼宫得到《天书》回去却看不懂,很久以后才知道当年鸾舞井中还有一把幽煌剑。倾巢而出,血洗了文家,幽煌剑却还是被文家人带走,水青凤尾并没有得到。此后飞翼宫与文家一直纠缠到现在。其中的恩恩怨怨恐怕连飞翼宫和文家自己都说不清楚。占上风的始终都是飞翼宫,但文家之人个个风流倜傥,文武双全,玉树临风,飞翼宫却有不少人喜欢上文家人,就像令堂喜欢令尊那样。”
    提起这个莫桃就难受,不禁长叹一声。
    张天师笑一笑:“文家以前其实并不知幽煌剑的来历。中乙道术精深,第一次见到幽煌剑就觉此剑怪异,用心察访,耗费心力查得此剑来历,觉得此剑是个祸害,遂将来历告知令祖父,原意是想令祖父将幽煌剑送回鸾舞井中。不想这时候文家和飞翼宫之间积怨已深,令祖父没听他的,还是带着幽煌剑去了飞翼宫,最后没能回来。幽煌剑还是中乙从飞翼宫带回来的。
    “中乙将这把剑交给令尊的时候,又把宝剑来历告知令尊。令尊也没有听他的,又带着幽煌剑去了飞翼宫。
    “再以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中乙一心想把幽煌剑送回鸾舞井,觉得这把剑只有落在一个和文家没有血缘的人手里,才有可能回去。”
    莫桃冷冷地道:“于是他就撺掇家父换个儿子来养。真是好算盘!他为什么不自己送回去?”
    张天师急忙摇摇头道:“一饮一啄,莫非前缘。以男子之身而具有纯阴体质之人万中无一,冥冥之中早注定三少爷和幽煌剑的联系。龙王岂是易与?三少爷少年聪慧,初啼便叫人震惊,与龙王抗衡像是不费吹灰之力一般。幽煌剑流落尘世两千年,也是到了回去的时候。”
    莫桃怒火渐升,冷笑道:“幽煌剑究竟什么来历不是天师说说就算数的。即便天师说的是真的,此剑已经和文家血脉相连,决定权也应该在天悚手上。”
    张天师摆手笑道:“二少爷误会了,贫道没有其他意思,不过是闲聊说说罢了。幽煌剑最后去向的决定权当然在三少爷手上。贫道留下二少爷不是为了幽煌剑,而是为了令尊当年留下的一个尾巴。”
    莫桃愕然道:“什么尾巴?难道家父把讙都杀完了,崖墓没有东西看着了?”
    张天师失笑摇头道:“怎么可能?讙乃是应日月之精而生的神兽,守候地仙之属,岂是寻常人力能擅动的?令尊虽然英雄了得,也没本事去动丹崖上的讙。他动的是贫道的脑筋!”
    莫桃迷迷糊糊地摇头。
    张天师叹息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丹崖上的讙有一雄一雌两只,寿命只得一甲子。老讙等小讙出世之后就会来上清宫,跳进你刚才见到的那口善恶分界井。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井中就会浮出两颗内丹。
    “这种内丹能够解毒,尤其对于各种巫术炼制的毒素最是有效,不知为上清宫招惹了多少祸事。令尊当年也是为此来的上清镇。他嫌幼讙内丹太小,功效不显,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去杀讙,直接找到贫道讨要。
    “平白无故的,贫道当时也没想把内丹给他。打架贫道打不赢他,可是法术贫道却比他更胜一筹,他来了两次之后,知道难以取胜,便用了一个无赖方法。”
    莫桃心里又不太舒服,躬身道:“晚辈替家父向天师赔礼。天师差遣,晚辈一定尽力。”
    张天师摇头笑呵呵道:“不用赔礼。你和令尊很不一样,就算这事不是令尊弄出来的,你也不会推辞,贫道才厚着脸皮找你过来的。听说三少爷打架也喜欢耍无赖,撒石灰这样的手段都能用出来,想必已经尽得令尊真传。”
    莫桃苦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张天师接着道:“你道令尊用了一个什么无赖手法?他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拿着幽煌剑跳下镇妖井中。等到贫道察觉,令尊已经把井下的龙章凤篆,天书符箓揭去十七八层。又威胁贫道说,不交出内丹,连那剩下的也不放过。贫道只好捧出内丹。”
    莫桃困惑地问:“镇妖井中不是有井水吗?龙章凤篆,天书符箓在什么地方?泡在水里也不会泡坏?镇妖井里面真的镇压着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
    张天师轻描淡写道:“那是以前的事情了。天罡地煞都被洪太尉放走,变成水泊梁山一百单八条好汉。”
    莫桃一愣,又抓抓头。
    张天师接着道:“二少爷,其实天罡地煞也并不能归于妖邪之属,留在镇妖井中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看守井中的上古魔神刑天。”
    黄帝和炎帝本是兄弟,炎帝是太阳神,黄帝是主管雷雨之神。不和而斗,炎帝败。蚩尤,炎帝孙,被黄帝大败于涿鹿,身首异处。刑天,炎帝臣,持械与黄帝斗,砍首后以双乳做眼,以脐做嘴,以身躯做头,左手大斧,右手方盾,舞斗不休。
    又听见一个传说中的上古魔怪,莫桃差点没晕过去,下意识地去看看手里据说是用夸父骨头做的幽煌剑,喃喃道:“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刑天就没用他的斧头把镇妖井劈开?”
    张天师道:“他很想,可惜没办法。刑天舞动斧头,拼死战斗,走到哪里,哪里遭殃。因此黄帝将其镇压在镇妖井中。自从鄙派祖师第一代天师张道陵肇基炼九天神丹于此,镇妖井就一直都是鄙派在看守。年深日久,刑天似有脱困之嫌,祖老天师洞玄真人才拘来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传下法符看守刑天。后被洪太尉放走,刑天就少了看押的人。幸好刑天羁押日久,刚性渐退,每一代天师又会在下面加上一道符箓,还没有出过大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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