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心里正烦,停下来皱眉道:“如果还是荷露的事情,你就不要说了。”
    高立丰摇头道:“不是。我是没办法再管荷露,很是惦记荷露的阿妈,想回昆明去。这次跟我过来的岑沾非常能干,以前就是达昌的掌柜,独立管理当铺完全没有问题。”
    莫天悚丝毫不怀疑岑沾的能力,但很怀疑高立丰突然要走的原因,迟疑道:“高掌柜该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吧?今天我的确是把话说重了一点,但请高掌柜的相信,至始至终我都没有给过你女儿任何暗示,还不断地想让她离开。我现在对你女儿甘拜下风,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至于说蜀王世子那边,高掌柜的尽管放心,我只是暂时应付应付他而已!”
    高立丰急忙摇摇头道:“三少爷别误会!这几日有田姑娘和八风先生周旋,我已经明白三少爷是真心对荷露好!今天是我轻虑浅谋,得罪了世子!该我给三少爷道歉。我来扬州本来就是想看看荷露。外面传言三少爷十分风流。以前我一直以为三少爷是看我的面子才没动荷露的。但是这次来见到荷露才知道我完全看错你。唉!我不知道该敬重你还是骂你。老实说,我一直很想你主动赶我走,是故意提高穷人当品的价钱,有意想让当铺亏银子的。”
    莫天悚一呆,苦笑道:“那你日后是不是不会胡乱提价了?”
    高立丰点头道:“三少爷不过是降低了柜台的高度,就让大家都觉得我们当铺价钱公正。来我们当铺当东西的人非常多,尽管我故意提高那些破烂的价钱,当铺也没有亏损。老实说,我也算是做了一辈子当铺,却远远不及三少爷会经营,早就对三少爷佩服得五体投地!要不是因为荷露,不会总和三少爷闹别扭!上次三少爷只是和我讲道理,没有责备我,我就决定今后一定竭尽全力来帮三少爷。我以前对三少爷有很多误会,总以为三少爷是一个只认识银子的人。既然三少爷有银子,又有万岁爷给我们的亲笔题字,我准备大干一场。我对昆明的典当业很熟悉,认识很多人,人手方面绝对不成问题。荷露我已经尽力了,留下来也没有用,只好躲回去。希望三少爷成全。”
    莫天悚头疼地问:“你就这样躲回去?荷露怎么办?”
    高立丰叹息道:“就让她当个丫头吧!不过希望三少爷明白,荷露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财产,要不她就去跟世子了。就像三少爷无论如何也看不上荷露,荷露也永远不会喜欢上阿山。三少爷以后别再提这样的话,荷露和阿山天天见面,都难做。”
    闹了半天,荷露的事情同样是原地踏步。莫天悚多少有些沮丧,不大愿意高立丰回去,可是高立丰要大展拳脚的话又让他很动心,最后高立丰多说几句,他还是勉强同意了。
    离开高立丰,莫天悚去当铺的大堂找向山。刚刚踏进前堂,便觉得心里发慌,奇怪地抬头朝柜台外面看去,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赫然是他上次去无锡时在河边遇见的那个男人。
    上次莫天悚带着面具,又没有说过一句话,那男人倒是没有认出莫天悚来,不过看见莫天悚出来就离开当铺大堂。莫天悚走到柜台前,淡淡问:“刚才那个人来当的是什么东西?”
    朝奉道:“他进来就东张西望的。我们过去问他,他就拿来一串酱红色玛瑙佛珠,开价五百两,太高,我们没有收。”
    莫天悚道:“你们记住那人的样子,下次他再来当东西,不管开价多少,一律收下来。拿着东西以后立刻派人送去醉雨园。”
    说完招呼向山离开当铺。出门四处看看,已经没有那人的踪迹。莫天悚一直被人盯着看的感觉忽然间又消失掉,让莫天悚忍不住把这种感觉和刚才那人联系到一起。
    又去药铺转一圈,在外面吃过晚饭,莫天悚才回到醉雨园。萧瑟和娄泽枫还关在房间中,午饭和晚饭都是下人送进去的。莫天悚依然拿不到烈煌剑,只好在醉雨园住下来。可是他不想回烟雨楼去见荷露,于是跑去谷正中那里去混时间,见红叶正在谷正中的房间中。红叶一见莫天悚就想跑。
    莫天悚总算是看见一件高兴的事情,一把拉住红叶笑道:“你是不是决定不还俗?那我帮你在醉雨园中盖一座尼姑庵,让谷大哥去庵里参欢喜佛。”
    红叶的脸一下子就变得跟真的红叶一样红,挣脱莫天悚跑出去。
    谷正中的情绪不错,过来笑道:“三少爷,你来我这里,该不是又想让我去帮你偷东西吧?我这次是真正的金盆洗手了。”
    莫天悚打趣道:“是不是懿旨难违啊!”
    谷正中陶醉地道:“你明白就好!说起来还要多谢你。我本来不过是贯彻凌辰的旨意,想成全你和荷露,对红叶压根也没那意思。要不是你在红叶面前胡说,我们也走不到一起。”
    莫天悚听得发懵,没好气道:“怎么我躲去哪里都躲不开荷露?不打扰你,我走了!”
    出来再没地方好去,只好回到烟雨楼,才知道田慧都等他半天了。莫天悚先警告:“别再跟我提荷露!”
    田慧失笑道:“原来不声不响的最厉害。你在情场纵横不倒的潇洒英姿跑到哪里去了?荷露去帮高掌柜的收拾东西,还没有回来呢!是北冥又有信来。”
    莫天悚嘟囔道:“柔能克刚,你懂不懂?学着一点,以后把桃子给征服了!”拿过信来拆开,立刻被信的内容吸引住,耳听田慧道:“荷露把你征服了吗?”也没加理会。
    北冥在信中说,苗染带细君公主离开京城,开始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去向。最早说他们在扬州的乃是太后,然后蜀王通过埋伏在太后身边的眼线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最后皇上才知道。莫天悚看完以后依然把信烧掉,想起苗染的表现,隐约觉得这就是破解全部迷团的钥匙。可是莫天悚把所有的事情想了又想,却无法用这把钥匙串连起来。没话找话问:“送信的人走了没有?如此重要的消息,北冥是怎么得到的?”
    田慧道:“还没有走。要不要我去把他叫来?我上次就听说,太后服食归一丹以后效果真的很好,又让北冥敬献不少。归一丹在皇宫中声名大噪,人人想要。北冥趁机到处送人,能听到一些机密事也不奇怪。”
    荷露端着两杯茶进来,像从前一样在莫天悚和田慧一人面前放一杯后就打算退出去。
    莫天悚此刻完全忘记她带来的麻烦,就只是觉得头晕理不清头绪,靠在椅子靠背上闭上眼睛,指指头,示意荷露来做按摩。
    荷露有些诧异,但还是来到莫天悚的背后,伸手给他按摩。
    田慧抿嘴笑道:“三少爷,我不打扰你享受,先回去了。”站起来要走,莫天悚一醒,急忙叫道:“别走,田慧,我还有事情没说完呢!”睁眼看荷露一眼,心烦意乱地挥手道,“你先出去!”
    荷露的眼泪又滴下来,轻声道:“三哥,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莫天悚有些过意不去,放软语气道:“你别多心!我和田慧说的都是你不感兴趣的事情,会谈得很晚,你去睡觉吧,别等我。”
    荷露不再多说,施礼后带上房门出去了。
    田慧皱眉道:“三少爷,我看你心里有鬼才始终无法当荷露是个丫头。以前红叶姐也尽心尽力地跟你那么多年,服侍得你舒舒服服的,从来也不见你为她费半点心思,后来红叶姐刚出一点错,你就一点情面不讲地将她赶走。你要躲荷露,我可没兴趣陪你熬夜,我要回去睡觉。”
    莫天悚发懵,意识到他真的不是对荷露无动于衷,心里更乱,急忙道:“我是真的有事情和你说。是漕帮的事情。”
    田慧又坐下来,愕然道:“你这么快就帮漕帮想到办法了?”
    莫天悚根本还没有想过漕帮的事情,胡乱道:“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漕帮有的是人也有的是船,不运漕粮可以运别的。”
    田慧道:“谁不知道可以运别的?可是运什么能比运漕粮还轻松?”
    莫天悚这时候就想田慧别离开,想也没有想就道:“运盐啊!扬州最有钱的人都是盐商,就连醉雨园从前也是一个盐商的,可见运盐非常。漕帮可以自己做盐生意,就像我们的马帮一样,以后不怕没有东西运。你去告诉周堂主,他要是没有本钱,我可以借给他,或者和他合股也行。”
    田慧迟疑道:“这样真的可以吗?运盐可比运漕粮费劲多了。”
    莫天悚道:“可是运盐能赚很多银子。事在人为,没有事情是不可能的。你让他先试试嘛!”
    田慧好笑,再次起身道:“那好,我就去让他们试试。三少爷,这下正事可是谈完了,你该放我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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