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曹横失笑,“天悚,只有你才有这样古怪的形容。五鬼搬运你肯定听说过吧?这张符箓可以把一件东西从一个地方运去另外一个地方。只是我的本事不济,这道符最多只能把东西搬运个几十里远的距离,你的账房萧一屁是这方面的大行家,搬运个一两千里都不成问题。”
    莫天悚越发摸不透曹横的意思,只估计曹横是发现了他打算离开的意图。实际上他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打算明天出发,来这里就是来辞行的。暗中小心戒备,笑着道:“这我可没有听八风先生提过。等有机会的时候,一定好好问问他,让他也教教我。这倒是一个很有用的本事。”
    曹横站起身来,亲昵地指着莫天悚笑道:“我看你说谎是越来越顺溜了!我敢肯定,最少三年前你便发现萧一屁的这个本事。每年快过年的时候,萧一屁都会用五鬼搬运送走一千两银子的银票。”
    莫天悚毫不在意地笑道:“龙王一定要认为我说谎,那我可是没办法。我是偷偷地看见过八风先生做法送走银票,可不知道这就是五鬼搬运,也不知道他把银票送去什么地方了。莫非龙王知道他把银子送到哪里去了?”
    曹横把五鬼搬运符递给莫天悚,拉着他朝外走去,淡淡道:“天悚,你的脾胃不好,吃东西要定时定量。走,我们边吃边谈。”
    外面一轮残月,几点疏星,屋檐下大红的灯笼投下长长的影子。童子已在院子中安放好桌子,桌子上的饭菜也都端上来,还放着一壶酒。
    曹横示意童子退下,院子中就剩下曹横和莫天悚。莫天悚不用曹横招呼,主动在下首坐下,拿起酒壶要给曹横斟酒。曹横却抢过酒壶先给莫天悚满满斟一杯:“今天这顿饭是给你饯行,理当我敬你才是。天悚,你脾胃不壮,酒喝多了没好处。这是青城山上清观的道士酿制的山梨酒,少喝一点没关系。”
    莫天悚暗忖脾胃不好还不是拜你所赐,看曹横非常关心自己的样子,甚是反胃。神色上则是非常恭敬地道:“谢谢龙王关心。既是龙王厚赐,好不好天悚都不会推辞。”端着酒杯一口喝干,把杯底亮给曹横看。
    曹横拿起酒壶又给莫天悚斟满,很随便地:“这里又没有外人,酒别喝那么急,多吃点菜。空肚子喝酒容易醉。”一边说一边每样菜都抢先吃一口,自然是告诉莫天悚菜中没有毒的意思。
    莫天悚此时精研《百毒真经》和医术多年,早非昔日光景,解毒下毒的本事几乎可说是天下难匹,只有他给曹横下毒没有曹横给他下毒的!因此一点也不惧曹横毒药。对曹横的表演甚是恶心,拿起筷子默默地吃菜。
    曹横也抿一口酒,放下杯子后叹道:“一晃眼,我来到这个偏僻的小镇已经快二十年,你也年将弱冠,算是长成大人。这小小的九龙镇是关不住你了。这两天我总是想起当年你被你娘抱在怀里的样子。”
    莫天悚摇头道:“龙王怕是醉了。被娘抱在怀里的那个应该是莫桃庄主。”
    曹横失笑:“难怪你和莫桃总是搞不好关系。你太计较了!天悚,你是不是明天就打算离开了?你都想去些什么地方?”
    莫天悚点头道:“正是,天悚此刻就是来向龙王辞行的。我不会走远,只想去附近的几个地方转转。”
    曹横问:“你带不带狄远山?想不想知道他是什么人?”
    莫天悚笑道:“我手下就只有他一个人,当然会带着他。我看他言行举止都很像是一个男人,龙王这样问我,莫非他是女伴男装的?那我可是把貂禅认了多年的张飞,瞎眼瞎得厉害,让龙王的一番心血都白费了。”
    曹横大笑道:“你啊,就是胡勾八扯的本事最为出色。你现在多半早就知道你爹其实是姓文的,讳上沛下清。狄远山乃是文沛清和崔寿的姐姐文玉卿的儿子。莫素秋叫他一声远山哥一点也不冤枉。狄远山姓狄,是因为文玉卿在跟着你爹成孕后,又嫁给巴相一个叫狄丰的浪荡子。巴相距叠丝峒不远,你刚刚杀了的那个山榔头就是从文玉卿那里得到的消息,才追来九龙镇为洪独秀报仇。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文玉卿乃是从上官真真那里得到的消息。说起这个上官真真,你和莫桃都该叫她一声大嫂,因为她是狄远山七媒八聘,大红花轿抬进门的正房媳妇。”
    莫天悚的修为到底还是不到家,挂在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掉,呆瞪着哈哈大笑的曹横半天做声不得。他曾经在心里替狄远山假设过不下百个的身份,可万万没有想到狄远山竟是这样的来历,心里冒出一大堆的问题来,但多年养成的习惯却使他不愿意开口询问,稍微稳定一下情绪,淡淡道:“龙王真会编故事。如果远山是崔管家的外甥,怎么崔管家平时一点也不关照他,他也从来不和崔管家亲近?”
    曹横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笑呵呵道:“因为崔寿和狄远山都不知道他们彼此的关系。狄远山还没有出生,当时还叫文寿的崔管家就奉你爹的命令,做掉了狄丰。可怜狄丰只做了文玉卿一个月有名无实的丈夫,真是死得冤枉。狄远山出生后不久,文寿陪着你爹启程远赴飞翼宫,从此再也没回去过,也不知道他们的消息。不过你爹并没有就此不管文玉卿母子,萧一屁每年那一千两银子就是送去给文玉卿的。如果此次巴相是你的一个目的地,你可以利用我给你的那道符箓,送出一千两的银票,看看你爹小妾的风采,顺便验证验证我的话。”
    莫天悚想不清楚曹横告诉他这番话的用意,但已渐渐平静下来,笑笑道:“不瞒龙王,天悚是个守财奴,每年看着八风先生一阵风就送走大把的银票,实在是心疼得很。真要是到了巴相的话,送银子何须龙王的符箓,直接让远山带我去他家,也好在他家里吃几顿饭,好歹捞些本钱回来,免得那么肉痛。”
    曹横莞尔:“你现在可算是日进斗金,怎么还是如此财迷,区区千两银子也要计较?好了,别心疼了,知道你要走远路,我有一样东西送给你,肯定你喜欢。”
    莫天悚笑逐颜开道:“有人送我东西,我向来都是很喜欢的,但不知道龙王送的究竟是什么?需不需要回礼呢?要是回礼太贵重,我可是没有。”
    曹横再次哈哈大笑,用筷子点着莫天悚道:“你啊你,就是会耍嘴皮子。你走后我肯不习惯。放心好了,不是你自己真心诚意要送给我,我不会死乞白赖硬要你的东西!你知道我刚刚买回十匹骏马,想送两匹给你。你想不想要?如果你要的话,等我们吃完饭,自己去选两匹。”
    莫天悚非常意外,抬头看着曹横,无论如何也不明白曹横的用意,笑嘻嘻道:“龙王厚赐,天悚怎么会推辞?何况是不花银子的,就更不会推辞了。”
    曹横的兴致很好,浅斟慢饮,谈谈笑笑陪着莫天悚吃完饯行酒,果然送莫天悚两匹骏马,还殷勤地亲自把莫天悚一直送到孤云庄外面。
    莫天悚弄不清楚曹横的符箓到底是什么,离开曹横的视线就一把火烧掉。牵着一匹马,骑着一匹马回到幽煌山庄。
    子夜早过,可萧瑟和崔寿都还没休息,正在等莫天悚。一看见他回来便迎上来,把马交给睡眼惺忪家丁照顾,一左一右陪着他朝里面走去。
    萧瑟道:“少爷带回来的马可是曹横送的?这样说曹横同意少爷离开这里了?少爷给了他能服用多久的解药?”
    莫天悚十分疑惑地摇头道:“我是带不少解药去,但龙王连提都没提解药就主动送我两匹马。我也就没有把解药给他。”
    崔寿失声道:“这怎么可能?难道是庄主把小姐的解药给了曹横?少爷在孤云庄见着庄主没有?”
    莫天悚大吃一惊:“怎么庄主也在孤云庄?龙王一句也没提。庄主不是从来也不踏进孤云庄一步吗?”
    萧瑟忧心忡忡道:“庄主离开茶园就一个人去了孤云庄,到现在也没回来。少爷,孤云庄你很熟悉,你说庄主去孤云庄能干什么?”
    莫天悚沉吟道:“今天孤云庄里面很平静,庄主就算是去孤云庄,也一定没有和龙王发生任何冲突。要不这样,我连夜再去孤云庄看看。”边说边转身朝外走。
    萧瑟暗忖让莫天悚去找莫桃,不定又要发生什么事情呢,一把拉着他道:“算了,少爷也累一天了,还是去休息吧。曹横反正也不会轻易伤害庄主,要是不想你知道,你去了也是没用,说不定还会让庄主的心里不痛快。”
    莫天悚一想也是,而且莫桃也能照顾自己,便不在坚持,岔开问:“你们两人都没有去休息,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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