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来到莫桃面前停下,气急败坏道:“庄主,你怎么不留活口?这下我们要去哪里找张郎中的下落?”一下子就将莫桃的兴奋打击下去一长截。莫天悚也不和莫桃多说,蹲在洪独秀身边,几把扯去他身上的树叶,翻看他携带的物品,很快搜查出三十多两碎银子和五百两的银票以及一个朱红色的泥偶。莫天悚也曾经听说今年洪独秀还勒索过邻镇的黄员外家,估计这五百两银票就是黄员外的赎金。
    崔寿过来对莫桃一揖到地,激动地道:“庄主,好轻功!好刀法!这下老庄主有后了!老庄主有后了!”
    莫桃有些不好意思,刀法是他这几个月苦练的结果,但飞身跃过一丈多的身法他却从来也没有练习过,今天的表现真像是有神助一般,莫桃也很满意,心中舒畅得很,扭头又去看萧瑟。
    萧瑟就像是没看见莫桃一般,劈手抢过莫天悚手里的泥偶,失声道:“原来这洪独秀竟然是云南叠丝峒的人!叠丝峒的人擅长役鬼,却不擅长武术,难怪会被庄主轻易地收拾了。问题是叠丝峒的人睚眦必报,最喜躲在暗处暗算人,令人防不胜防。少爷,今后我们恐怕是有麻烦了。”
    莫天悚顺手将三十多两碎银子都装进怀里,不很在意地道:“管他什么叠丝(爹死)峒还是娘死峒,洪独秀不也是躲在暗处吗?我们这次能宰了洪(红)独秀,下次也能宰了绿独秀。现在让人头疼的是怎样找到张郎中。”将五百两递给崔寿道,“崔管家辛苦一下,跑一趟黄员外家吧!”
    崔寿躬身答应,收好银票,笑着道:“假夫子,我看你是读书读坏了,怎么胆量气魄还比不上庄主和少爷两个少年人?”
    萧瑟自嘲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老夫要是能比上庄主和少爷,自己不是早做老爷了?虎父无犬子,今天庄主可是为周围除掉一大害,我们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庆贺一下。”
    莫桃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张郎中还没有找到。我们回去就派人去通知知县老爷。反正洪独秀已经伏诛,让县老爷多派人手,将这一带仔细搜查一便,总是能找着张郎中的。”
    萧瑟指指手中的泥偶:“这个庄主不必担心,这泥偶乃是叠丝峒役鬼的法器。有了它就能找出为洪独秀服役的小鬼。问那小鬼,也同样能知道张郎中的下落。且此事最好不要惊动官府,免得人人都知道是我们杀的洪独秀,惹来叠丝峒的报复。”
    莫桃放心下来,暗忖今天能够一击成功,夺亏针筒发射的钢针,不然他们根本就看不出洪独秀的躲藏手法,也蹲在地上翻看起洪独秀的尸体来,想将射在他身上的钢针收回,下次好用。
    萧瑟拿着泥偶独自朝一边走去。莫天悚很好奇,正要跟过去,崔寿拉着他道:“少爷,假夫子就是躲你手里的幽煌剑才自己走开的。你跟过去,小鬼怎么敢出来?”
    莫天悚惊讶地发现崔寿的手上虽然没带任何劲力,可他拉着自己手腕右手拇指正好握在脉门上,心中一动,萧瑟不会武,以前说不定是以画符捉鬼成名的;崔寿从前却说不定就是以武功成名的,联想到刚才崔寿迅捷地反应力,莫天悚越发肯定,决定试一试。手腕一翻,脱出崔手的手掌,伸直食指,朝崔寿肘后的软麻穴点去。
    崔寿后退一步,不着丝毫痕迹避开去,扭头朝蹲在地上的莫桃看去:“庄主,你在干什么?”骇然发现莫桃正要拔出尸体上的一枚钢针,大吼道,“别碰那根针!是毒针!”
    可惜他还是说迟了一点,莫桃已拔出钢针,手上顿时传来一阵麻痹,蓦然明白刚才洪独秀跑着跑着突然坐倒的原因,更明白自己的大刀劈下去,洪独秀为何没有一点躲闪能力,脸色变得一片惨白,拿在手里的毒针也掉在地上。
    崔寿又吓一跳,忙拉一把莫桃:“庄主不必担心,这毒针是少爷发的,少爷必有解药,吃一颗就没事了。”
    莫天悚上次毒杀吴氏自己也后悔,这次怕有意外,随身带着解药,不等崔寿来要,已从怀来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解药递给崔寿,笑眯眯道:“崔管家,好眼力,好身手!等哪天空了,一定要教我两手。”
    崔寿的武功的确是不错,当初带莫桃去看吴氏逼迫翠菊吞金的就是他,但他却很不愿意让莫天悚或者莫桃知道,估计是刚才的话中露出破绽,急忙补救:“少爷,你胡说什么?是少爷的身手好才是。我只是看见洪独秀不避不闪被庄主劈中,猜出他已经中毒而已,好心地提醒庄主一声。”转身把解药喂进莫桃的口中。却见莫桃吃了解药,脸色也并未好转,不禁担心,又掉头问:“少爷,你这解药没配错吧?”
    莫天悚对崔寿会武功一事把握很大,对自己配的解药的信心却是不大,看见莫桃的样子也着急了,抓住他的肩头问:“桃子,你觉得怎么样?手上还麻不麻?”
    莫桃垂头丧气地摇摇头:“不麻了。别担心,少爷。毒已经解了。你的解药很有效。”说完便闷头又不吭声了。
    莫天悚和崔寿面面相觑,弄不懂只这片刻工夫,莫桃的情绪为何变得如此沮丧。却不知莫桃刚才翻检死尸的时候,就只看见这一枚钢针,突然了解到自己射出的钢针其实一枚也没中,洪独秀乃是被莫天悚毒针射中,身体麻痹,才会一动不动地被他大刀劈死。领头功的自然该是莫天悚,而他不仅无功,且还有过,行事鲁莽,害得大家差点失去解救黄员外的线索。所有的好心情都不翼而飞,脸色自然也好不了。
    崔寿等片刻没见莫桃再说什么,可莫天悚却是一个劲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心里有一点发毛,朝着萧瑟走过去。
    莫天悚正想也跟过去,崔寿指指他手上的烈煌剑,分明是不要他跟过去,莫天悚也就算了。今天全靠毒针建功,心想回去要好好练习一下从是。不过狄远山给他的钢针他全部送给莫桃,回去并无练习之物。于是从身上的香囊中拿出一个细竹筒打开,在莫桃脚下的草丛一阵翻检,小心地拿着毒针的尾部,将毒针依旧放入细竹筒收好。
    莫桃认得莫天悚用来装细竹筒的荷包,正是他的丫鬟兰香精心绣制的,可他手上装钢针的皮囊针脚粗糙,一看就是市售货。他愕然看着莫天悚手上的细竹筒,再看看自己手上的粗竹筒,刚才的沮丧羞愧嫉妒全部转化为愤怒,原来莫天悚并非对自己还有情意,却是自己留着好的,将不用的劣等货色给了自己。
    莫天悚收好钢针便看见莫桃的神色不对,弄不清楚自己又怎么把莫桃给得罪了,暗忖还是不要理会他的好,拿着烈煌剑自去一边坐下休息。却让莫桃更加生气。
    崔寿还没有到达萧瑟身边就见萧瑟招手道:“你来得正好。我已经让小鬼直接把张郎中送回家去了。把你怀里的五百两银票拿给我,也让小鬼跑一趟黄员外家即可,免得你还要辛苦中一趟。”
    崔寿果然看见萧瑟的身前跪着一个小鬼。他从前见惯了萧瑟的这种本领,一点也不惊奇,掏出银票递给他,低声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我觉得庄主和少爷都有点不对劲。”
    萧瑟将银票交给小鬼,回头看看,正好看见莫天悚手里拿着一个比莫桃手里更加细小的竹筒,不知道刚才莫天悚发射钢针全凭手劲,也和莫桃一样认为那是一个更加精致的针筒,有点猜着莫桃生气的原因,却非常不喜欢莫桃如此小心眼,皱眉道:“这次少爷和庄主不过是晓声初啼,就破了这样大一个案子,独力解决掉困扰本地十多年的一个祸害。他们对自己还不满意?”
    崔寿迟疑道:“少年人爱慕虚荣,好容易凭借自己的本事得到一个扬名的机会,你却要他们别惊动旁人,等于是锦衣夜行,他心里是有点不太高兴吧!”
    萧瑟迟疑片刻,压低声音道:“你是知道的,叠丝峒本身并没什么,但那地方离巴相太近!回想起来,老庄主说不定早知道洪独秀乃是叠丝峒的人,才容忍红独秀这么久。庄主还年轻,日后扬名立万的机会多的是,何苦一定要招惹叠丝峒的人?”
    崔寿苦笑道:“谁说不是呢?不过我们已经被飞翼宫找到,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问题是庄主还好办一些,少爷才麻烦。他似乎知道些什么,要不然不会仅凭我一句话就看破我会武。他似乎跟你要亲近一些,你找机会劝一劝他。”
    萧瑟头疼地道:“等一会儿回去的路上,我试试看吧。唉!少爷的性子太阴,谁也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可能我说什么都没有用处。”
    一炷香的时间后,小鬼前来复命,说是交代他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完。萧瑟并不为难他,当着小鬼的面砸碎泥偶,还小鬼自由。小鬼千恩万谢之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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