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罗慎丢掉了手中的“干柴”,最后确认了一遍血鸩的胃囊,结果除了焦黑色干柴状物体以外别无他物,那可能是白蟒的肉。
    可惜这世界上的好运总是突如其来,想要趴在地上等着运气撞上虽然不是不可能,但终究不会接二连三,白蟒的魂玉或许已经被吸收掉了。
    不过人贵在知足,罗慎趴在地上想了想,自己的确有点贪心。
    “哥哥你趴在地上干什么,还不快点走。”
    海灵不明所以地在罗慎头顶绕圈,她不觉得这点工作量就会使罗慎疲累。
    “我在沉思,你也知道吧,趴在地上思考是很重要的,我想想要怎么才能出去。”
    一不做二不休,所以罗慎干脆真的趴在地上想了起来。
    “我还以为那句话是个比喻……就沿着那个女人飞走的方向出去吧,她不是说有热闹可看吗?有热闹就会有人,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当海灵提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小脸又沉了下去。
    “咦?这倒是个办法。”
    罗慎一轱辘爬了起来,反正路标找不到也是找不到,横竖都要乱跑的话先选定一个方向反而好些。看海灵的样子,她对那个神秘美女始终有些无法释怀,罗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么难得的拜师机会无论如何也不想白白放弃,无论如何也要在两年之间成为魄师。
    说不定这是报仇的唯一机会。
    话说回来,罗慎这才想起那美女的名字自己根本不晓得,强者就是这样,总以为自己的名字全天下都知道。
    “不过呢,出去之后哥哥得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当然,内裤好好地穿上!”
    海灵摇动着手指,好像正在向小朋友传授过马路方法的幼儿园阿姨。
    “不穿的话也没问……”
    “穿上!我可不想看着哥哥你无论走到哪里身上都自带马赛克!”
    不许罗慎辩解,海灵点着罗慎的鼻尖怒目而视,装出来的怒相反而显得比较可爱。
    “我没组圣骑,身上没圣光打码……”
    罗慎小声嘟囔着,还是答应了海灵的要求,的确,青越宗现在只剩下自己,直接出面危险之极。而到现在为止对这些仇人的身份与目的仍然不得而知,同时罗慎也十分清楚,以自己现在的力量绝对逃不出那些人的追杀。
    这个裸体即变化的能力此时倒是显得很方便,那帮家伙即使神通广大也绝对想不到世间还有这等奇事,罗慎也想过,自己这种力量说不定就是老天为了让这血海深仇得以清雪而存在的。
    人贵在坚持,沿着神秘美女莲台去向而步行两天之后还真就发现了远处貌似有城镇存在,而记忆中的路标却一次也没发现,被海灵笑话了足足三四次。
    “这距离……还得再走两天。”
    罗慎用手搭起凉棚远眺着,那貌似城镇的地方看起来只是一小小的一个方块,两天已经是最保守的估计。
    拄着树棍当杖,围着斑斓兽皮裤裙的罗慎摆出这个动作看上去很像五行山下跑出来准备护送师傅去西天的那位老兄,也与蛮人的豪士没有两样。
    既然看到了目标,无论是罗慎还是海灵心中都为之一振,没有人会喜欢这种荒山。因此罗慎开始日夜兼程赶路,饶是如此,也花了两天半的时间才勉强赶到了城镇的外缘。
    “我想起来了,这儿就是青越宗山下的镇子,穿过镇子向北远处的那山就是青越宗,我就是从那儿来的。”
    罗慎在心中与海灵交谈着,距离尚远的时候看不清楚,现在走到了近前,大量的记忆就从脑子里接二连三地涌了出来。
    “当初哥哥你在这里的时候这儿也是这么多武者?不对吧?现在这里看起来已经不是个单纯的镇子了。”
    海灵人虽在戒指当中,对外界的观察能力依然比罗慎要强,这种宗派的山下当然要有镇子,但是现在镇子当中徘徊的人当中有很大一部分都不像有这里的长期户口。
    “没有,这都是外人,话说我现在这个模样好像也挺显眼的。”
    只穿着一条毛皮裤裙在街上行走的模样当然显眼,在出山之前罗慎与海灵讨论过无数次隐藏身份的办法,比如把纳物戒指中的钱包换成兽皮包袱挂在腰间,该怎么说话也反复演练过,想必不会穿帮。
    “往好了想,说不定是来帮你们门派报仇的呢,看,那边那几个一看就是正经的名门正派,这一个个风骚的走位。”
    海灵向着前面围聚的一群人哼了一声,十足的反话。
    “你别,说不定真是呢,我去听听。”
    罗慎往海灵哼的方向悄悄望去,还真如海灵所说,五个一袭白衣的男子聚在一起不知在谈些什么,五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共同点却是满脸的浩然方正之气。
    “包子哦!新出锅的大……”
    长得与笼屉中的包子有九分相似的老板一如既往地在吆喝着几十年不变的台词,却突然觉得头顶被黑压压的阴云遮住。
    “包子!”
    装成蛮人的口音,罗慎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掌心托着十个小钱。
    “哦……哦!”
    包子铺老板被罗慎吓得不轻,但这几十年的**湖也不是盖的,确认罗慎是真的来买包子而不是抢劫,老板把热腾腾的包子用荷叶包好,颤颤巍巍地递给了罗慎。
    “好!好包纸……唔唔。”
    抓起还冒着热气的滚烫包子罗慎立在街上就往嘴里塞,一来装成一副浑样引不起他人的戒心,二来这天的胃着实亏大了。
    站立的位置距离这些白衣人并不太远。
    “真是的,咋连蛮子也来趟浑水,什么世道……”
    见罗慎已经走开,包子铺老板不屑地哼了一声,摇头不已。
    罗慎立在街边毫不顾及形象地胡乱大吃,吸引了不少厌恶的目光,也包括那五个白衣人在内。不过这些目光都是一扫而过,只是把粗俗的罗慎当做笑话鄙夷一下而已,确实没有人对他戒备。
    “大师兄,这次青越宗灭门的事我们几个虽然先行一步前来寻个公道,结果还是被仙塔门的抢先了,如何是好?”
    一个年龄较小的白衣人神色谦卑地向着当中那个白衣上纹着七朵红花的人汇报道。
    “仙塔门本来就和咱们正气山的不对头,这一次师尊也是想到这一点,特地让我先行一步告诉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最终能够主持正义的必将是我们正气山。”
    五人当中的大师兄神色肃穆,假如“正气”这种东西也能经过千万年修炼成精化形,那必然会长着和这名大师兄一模一样的脸。
    “大师兄,那我们就一直这里等师尊?”
    “不,师尊已前往青越宗本山了,你们收拾行李,现在就跟我一同去。”
    “谨遵大师兄法旨!”
    四人向着大师兄行了一礼,齐齐散去。
    “哼,来寻公道主持正义还生怕别人占了先机,这帮人的正义感真是充实到蛋疼啊,哥哥,你怎么想?”
    海灵貌似十分不爽地问道。
    “混水摸鱼又不想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往水里伸手呗,这仙塔门和正气山我倒是有点印象,所以你也有吧,人家可是有口皆碑的名门正派,热闹。”
    罗慎也与海灵一样,对这几个白衣人只有深深的厌恶之情,也懂了那神秘美女所说“看热闹”的意义,明明就是来捞好处的却非要给自己扣上一个大义的帽子,而且不仅一两家,这群魔乱舞的模样着实热闹。
    “我呸!这斋难老魔真他妈的够毒,青越宗烧的这么干净咱们还能捞点啥?现在还被人家封住了,去都去不得!”
    此时,三个形貌凶恶的布衣汉子正从罗慎身后大大剌剌地甩着膀子走过,居中一个独眼的光头黑汉向地上啐了一口,恨恨地抱怨道,抱怨的却不是青越宗被灭门的惨事,而是自己捞不到东西。
    “咱们哥几个这趟就不该来,这青越宗也是倒霉,惹上这老妖怪,屁都剩不下。”
    “就是!都说斋难……”
    罗慎手中的包子突然散落在地。
    “哥哥!”
    “啊?我……知道了……”
    恍惚中被海灵一声大喝抽醒的罗慎心知失态,连忙向着滚落在地的包子踏了过去掩饰自己的失误,嘴里还不断地嚷着,却没听清那三人中最后一人方才说了些什么。
    “嘘!这么骂他,小心那斋难老魔还在附近!”
    独眼汉子面色紧张地嘘了一下,仿佛辱骂的这句话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流言而已,他在又如何!还能拆了老子不成!”
    三个人边骂边走,不一刻已经行远了。
    “哥哥,你冷静……”
    听到斋难老魔这个名字,海灵也只能微微地轻叹一声,让罗慎尽量淡定,若真如他们所说是这个魔头所为……那报仇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我没事,斋难老魔……果然是……”
    罗慎的指甲陷入手心肉中,却不觉疼痛。
    这个名字罗慎听说过,斋难老魔,这是对其恨之入骨的人所用的称呼,而与之沆瀣一气的邪宗妖人之间称之为斋难魔君。
    如果将这世上最强的武者排列一番,说不定看不到这斋难老魔的名字,然而若是将最不想遇到的人再排列一番,这个名字肯定会居于榜首。
    甚至几乎没有什么人能够确切说出这老魔的音容形貌,只知道其人也贵为一派之尊,这个门派的名字叫做折天宗。
    折天,天亦可折,那世间还有什么东西能放在眼里?这倒罢了,更可怕的是折天宗门人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唯一出现的时候就是在口耳相传的消息里。
    而那消息多半是某地某人被杀,死状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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