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三郎便问卓清明一众:“你们此番又是为何?若仅仅为过去有仇,佛祖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大当家开的是洗心楼,洗心,即为革面。上天有好生之德,诸位的心,竟然都这样狭隘?”
    到这时,前戏就算过去。一字登门剑他们该尽的力都已经尽完。慕容世家大公子慕容曜佯咳一声,缓步准备进入。
    一字登门剑等人事先约好了一般,两边分开。
    慕容曜率人越众而来。
    郑尧将扇子一合,连同他人,都等慕容大公子开口。
    慕容大公子当仁不让,对着被四杰簇拥在中间的程倚天拱手,然后说:“逸城开洗心楼,按理,我等应该来道贺。”侧身,两个佣人模样的人抬着崭新的黑漆金字匾额走入。金字招牌上正是“洗心楼”三个字,与此同时,还有一个端着一个木托盘的人跟在旁边。
    木托盘呈至程倚天面前,慕容曜说:“逸城归属正义联盟,我等承认洗心楼乃是革面之地。狂刀杜伯扬从此与‘屠魔’无关,尔等都是著名流传的义士。”
    木托盘上是书册,程倚天翻开一页,只见上书“正义联盟”四个大字,随后落有“慕容世家”、“华山派”、“青城派”、“孟家堡”等,一字登门剑等也在其中。
    程倚天翻了好几页,问:“我要写,‘逸城’二字,需写在哪儿?”
    卓清明冷笑:“当然是这里。”一翻,便把书册翻到最后一页。那里正是一片空白。
    殷十三破口大骂:“放你娘的瘟屁!”
    程倚天阻止殷十三,上前一步,对慕容曜说:“慕容公子提出的这正义联盟,慕容世家排第一,慕容公子是否就是盟主呢?盟主又有何德何能?”
    慕容曜脸一沉:“德行为长,慕容世家传承数十年,能让你这小小逸城依附,抬举你了。”
    “哦?”程倚天嗤笑,“我怎么没有这种感觉呢?”被打得一塌糊涂的洗心楼,和伤的伤死的死那些已经被抬下去的人,都很难让人有可以依附什么的信赖啊。
    程倚天傲然对在场所有敌对者道:“曾经的马道大当家,现在是我逸城之下洗心楼的大当家,你们要寻仇,需先经过我。”
    卓清明、展氏兄弟纷纷怒喝:“好个狂妄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至于程倚天,义父曾教自己最多的就是这么几个字:宁静致远,修身养性。曾经的他,当然认为:“有什么事不可以好好说?有什么事不可以好好商量呢?”然而,湖城那儿,奇花谷主给萧三郎下过毒,玉雪笙也陷害过他,梦氏双姝摆下过玉女摄心阵,还会同三大地头蛇企图谋逸城利益。恶名昭彰的恶徒也好,和小人一样难养的女人也好,和眼前这些名门正派还不是统统一类?
    江湖之大,形形**的人,各种各样的事,逃不过一个“利”字。
    据刚刚不久前得到的情报,洗心楼开在扬州的分号,已经被一字登门剑和飞影白鹤门给打砸了呢。
    名门正派想要他们心中的利,自己,当然也要维护自己手中的利。
    一念至此,程倚天坦然,从容不迫凛然而立,就等挑衅者动手。
    华山少主郑尧却在这时摇摇扇子,走到慕容曜旁边。他游目半圈:“卓兄,展兄,其他各位——”
    卓清明等都拱手还礼。
    郑尧将程倚天晾在一边,笑呵呵说:“各位是来找屠魔的,逸城公子乳臭未干胎毛未退,纵有天大的事,和他无关。”
    卓清明一听,当先叫起来:“没错!”
    展容也道:“郑少主言之有理!”和展谦齐声道:“洗心楼不可以开,除非归顺正义联盟,否则,我等就和杜伯扬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柳州双刀、冀州七雄一起应和。
    程倚天和郑尧比,到底年轻。一时半会的,弯还转不过来。杜伯扬瞧公子有些气急,佯咳一声,踏上一步,抢先对郑尧说:“郑少主,幸会!”
    生姜是老的辣,一句话,把郑尧给推到风口浪尖上。
    笼络人,郑尧让慕容曜冲前面。要打架,也是一字登门剑卓清明等人上。这会儿,他才不要做出头椽子露头鸟,不爱搭理杜伯扬似的,摇摇扇子,退到后面。
    杜伯扬游目四顾,如电目光在一字登门剑、飞影白鹤门、柳州双刀和冀州七雄脸上一一掠过,冷冷一笑又不失风度说:“这些,都是和老夫过去很熟的朋友是吗?砸了老夫在扬州开的分店还嫌不够,连我家公子爷祖籍开出来的洗心楼也砸成这样,方才满意?”说到这儿,中气十足大喝:“方才符合你们提出的‘正义联盟’中‘正义’的意思!”
    一字登门剑门主卓清明跳起来道:“杜伯扬,不要以为你会烧两个菜,自己封自己一个厨神之名,屠魔的过去就可以修改。你杀了我父亲卓震方,”用手一指飞影白鹤门,大叫:“还有他们的门主展雄!”收回手,用无比气愤的声音恨恨道:“还有那些曾经不服你的暴行最后惨死在你刀下的千千万万的无辜者,无论你凭借中原大侠(即雷冲)和逸城公子的财力洗白到什么模样,这血海深仇,我们都绝不会忘!”
    话音刚落,已经被解开穴道的飞影白鹤门和柳州双刀齐声应和。脸被抓伤的冀州七雄也附和几声,不过,他们脸上的伤口不浅,一说话,伤口就撕扯得疼。冀州七雄呲牙咧嘴,喊了几声只剩“丝丝”吸气。
    仇煜非夹在其中“嘿嘿”两声。眼前金光一闪,被萧三郎收走的三枚金星星倏忽打到眼前。
    萧三郎那把黑扇子是掺了磁石打造的,磁力很强,这三枚金星星被直接从扇子上打过来,是以虽然离得近,萧三郎手上力道也不小,被吸了一遭,到达仇煜非面前,速度终究慢。
    仇煜非伸手将金星星收了。刚收回金星星,突然想起萧三郎“追魂”的名头。追魂用毒,天下无双。不知道这突然打过来的金星星上,有没有沾上他下的毒药。仇煜非一生歹毒,第一次碰到比自己更歹毒的人。心猛地一沉,头皮发紧,一身白毛汗沁出来,拿在手上的金星星又掉在地上。
    正在叫嚷的卓清明等人噤声,萧三郎脸上青气涌现,忽然又往皮下一隐,这等诡异,让人胆寒。
    萧三郎冲仇煜非微微一笑,声音放大谁都听得到:“放心好了,我萧三郎虽有‘毒尊’之号,其实并不使毒。”转了转手掌,掌心一团墨绿,“莫要碰到我的手掌就行。”往前走一步,连同慕容曜在内,所有人都往后退开一步。
    殷十三以及逸城人众,随即仰天,“哈哈哈哈”嘲笑不已。
    杜伯扬冷然道:“老夫近几年来确实都不想再杀人,其心可表日月。。只是诸位都觉得我这个昔日的屠魔,变不成今日的厨神,就请那一位拔出兵器来,在这洗心楼,杀了老夫。老夫愿意用血,来偿还对各位种下的仇恨,也彰显逸城收诸如老夫之流乃是匡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大道义,我洗心楼十足就是洗去‘戾气’弘扬‘祥和’的好所在,诸位总不能再齐心反对!”
    好毒的提议!
    程倚天被吓了一跳,萧三郎和殷十三也猛地一震,连冷无常那张脸都微微变色。
    慕容曜等人更是张口结舌,一时无言。
    仇煜非到底是个无赖,第一个把刀抽出来。他很想抢这个杀死“狂刀”的好名头,可是,一碰追魂萧三郎的目光,他就害怕。最终心虚,手发软,颓然将刀收回。
    一个女子从队伍里走出来,从柳州双刀中柳不战手里取过刀,踏步而上,高声喝道:“我来取屠魔这个头。”正是华山少主夫人华淑婷。
    郑尧觉得不妥,可是事已至此,他也出不得声。
    一刀劈去,饶是程倚天也插手不得。但是,华淑婷这一刀,真砍的意思小,试探的意思大。刀杀杜伯扬,多大的名声?冀州七雄里面,排名最小的刘志坤撩了一招,刀架住华淑婷的刀。柳不战把自己的刀给拿回来,“嘿嘿”笑:“这等活,还是我来吧。”
    已经缩到后面去的仇煜非又悄悄掩上来,不声不响,金色长管又掏出来。他这根管子,里面可以吹七颗星星出来,前面五颗分别可以扎中眼、口、人中以及额头。最后两颗是煞门星的绝技,中途拐弯,准准地能打中目标的两面太阳穴。
    柳州双刀和冀州七雄都已经笃定,杜伯扬那番话说得是真的。
    逸城要立足,洗心楼要开张,杜伯扬愿意以身殉主,他们为何不把握这次机会,而把大好成名的事让给华山派少主夫人呢?
    至于仇煜非,奸诈狠毒到他这样,也算是巅峰。
    柳不战和刘志坤持刀,仇煜非在此之中还要占头彩,嘴巴凑到长管上,还没吹,结果“啊呀”一声,本来要害人的仇煜非翻滚在地,大呼痛喊。撞到飞刘志坤和柳不战,两个人旋即皮肉一紧,贴肉的剧痛飞快钻心而来。三个人一起滚倒在地大叫大嚷。
    柳不胜和七雄中其他六人急忙冲上来,萧三郎横身把他们拦住。
    仇煜非是第一个中招的,满身上下金光闪闪,显然中了奇毒。柳不战和刘志坤受他波及,好一些,但是衣服和皮肤上,还是看到金色闪光。
    柳不胜怒喝萧三郎:“你还说你不用毒!”
    六雄七嘴八舌:“快救小坤,否则和你和逸城没完。”
    程倚天要动,杜伯扬一把拉住他。
    杜伯扬声音低低的,只有程倚天可以听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玄蜂灵配是宝物,如果让这些人知道,逸城公子身怀可以化毒的宝物,到时候,掀起多大的风浪,可就说不定。
    萧三郎大喝一声:“都别吵了!”
    仇煜非头脑还算清醒,抢先从地上爬起来,拼命冲他磕头。没用,又转向程倚天。可是,足量的金色奇毒钻透血脉的速度如此之快,不一会儿,他全身就被喷涌在体内的血浆挤满,两眼通红高高突起。并没有出现血肉横飞的惨状,阴险狠毒的煞门星已经一命呜呼。他的尸体倒在地上,连慕容曜都退开一大步,无人敢碰。
    萧三郎飞身跃起,通过楼梯上了二楼,然后从二楼的窗户翻出去,在大南街上把一个人给抓着,尔后从已经被慕容曜等人堵严实了的正门挤进来。
    金光闪闪的奇毒,不是金缕衣是什么?
    桑越人栽赃逸城,自己却大意。他只当哪怕有人要抓他,也是从正门跑出来,没想到萧三郎是从二楼翻下来,把已经悄然退出洗心楼站在街边假装看闲的他给抓个正着。
    奇花谷主易容术非凡,此刻样貌既不是经典白面红唇,也不是貌比潘安,而是黝黑面庞、再普通再普通不过的一名脚夫。可是,萧三郎就是看穿了他。
    “慕容世家、六大门派在此动手,闲杂人等谁敢拢边?”
    桑越人跌在地上,手捏拳头狠砸地面:“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萧三郎让他解柳不战和刘志坤身上的毒。
    桑越人怕他,焉敢不从。可是,他给柳不战和刘志坤的药,和那日遵照云杉吩咐给冷香儿的药不一样,柳不战和刘志坤当时感觉毒被解了,可是,三日之后还是毒发,满身血肉疼痛,苦不堪言。得求萧三郎医。萧三郎诊断得出他们体内有金缕衣羁留,必须去除。但是,去除的手法得开膛破肚——这又是无病不医的绝活。到时候,柳不战和刘志坤会被到处切开,清理体内淤血。这活儿是很大,血淋淋的看起来也很恐怖。毒治好后,柳州双刀和冀州七雄再也不敢和逸城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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