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
    王处立即站起来,恭恭敬敬地低头回答:“多谢段老您的宽宏大量,您今天,可是给我上了生动的一刻。”
    王处对段老所说的这些话,可是发自肺腑的。
    老狐狸刚才对他呲了下牙,着实吓了他一跳,让他明白了某些道理后,又亲切地称呼他小王,就是在表示“我老人家是不会和你一般见识的,别担心”。
    这正是王处最渴望听到的。
    “那就好。呵呵,坐吧。”
    段老呵呵笑了下,看向了儿子:“二代,接下来就由你来替我招待王处他们吧。我年龄大了,一个晚上都没休息,还真有些挺不住了。”
    段老刚才喊小王,现在又改回了王处,就寓意接下来就要公事公办了。
    不过,他是不会在场的。
    他在场,会给王处等人很大的精神压力,无法以专业的态度来对待工作,那样他就有些倚老卖老的嫌疑,只会像京华林老太那样,招人讨厌。
    倒不如飘然离去,反正事后会有人和他详细叙说的。
    躲在幕后算计人,那才是高手风范啊。
    “段老,您早点休息。”
    王处等人立即站了起来,后退一步,祝他一路走好——
    “零星,你来扶我回房吧。唉,终究是年龄大了,身体可不像你们这些年轻人扛糟。”
    笑呵呵地和众人摆了摆手后,段老在段零星的搀扶下,缓步走出了大厅。
    段老休息的地方,就在正院前厅后的小花园后面,一座青砖绿瓦的小房子。
    越是年龄大的人,越是不喜欢住高楼大厦,对这种平方情有独钟,半夜醒来,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圆月,仔细回味年轻时代的轻狂,就成了他们最大的享受了。
    自从搀扶着爷爷走出前厅后,段零星的胸腔里,就仿佛装了个小鹿那样,砰砰地跳个不停。
    她当然知道,爷爷指名道姓的让她来搀扶,而不是用段福,就是有话要和她说。
    爷爷要说什么话呢?
    段零星不敢去想——因为,她还没有做好该怎么解释早上时,她居然昏了脑袋,鬼使神差般给李南方嘴撸的丢人行为。
    她多希望,爷爷只是让她搀扶到小屋门口后,就摆摆手让她走人。
    真要那样,她会发誓三年不吃肉。
    肉?
    又是肉!
    我怎么总是莫名其妙的想到“肉”这个字眼呢?
    就在段零星恨不得抬手狠抽自己嘴巴,来惩罚她总是会产生不健康的想法时,已经来到了小屋门前,就听段老淡淡地说:“进来吧,我有话要问你。”
    段零星的心,登时砰地大跳,脸色苍白。
    她真想扭头就跑。
    就此逃得远远地,谁也不见,再也不回家,随便找个男人嫁了,就这么浑浑噩噩地一辈子就过去了。
    但她不敢。
    唯有搀扶着爷爷走进小屋内,小心伺候着他坐在了椅子上后,不等他问什么,就缓缓地屈膝,跪在了地上,低着头的不说话。
    段老也没说话,就这样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大家都知道,家里最小的孩子总是特别受人疼爱。
    岭南陈五是这样,段零星也是这样。
    她可是段老最疼爱的一个孙女了,平时对她就特别的宽容,这也养成了她天真烂漫的性格。
    只是这次她的所作所为,也太天真了些。
    足足十分钟后,段老才轻轻叹了口气:“唉,说说吧。”
    段零星用力咬了下嘴唇,刚张开嘴,羞恼的泪水,先哗哗地淌了下来。
    段老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是他,强迫了你。”
    李南方的武力值可是很牛比的,段老知道。
    如果他仗着他的武力值,借着段家都人心惶惶时,用强把段零星给玷污了,这也是再也正常不过了。
    因此,段老很愤怒。
    尽管李南方对段家来说,有着很大的用处,现在不能碰,可段老也绝不会在他用强玷污段零星后,就能放任他大耍淫威。
    别忘了,段零星可是段老最疼爱的小孙女,这又是在段家,绝对是对整个段家的侮辱。
    段老发誓,早晚都会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可让段老感到惊讶的是,在他问出这句话后,段零星却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不是。是、是我自愿的。”
    “什么?”
    段老寿眉一挑:“你自愿的?你、你怎么会如此地不知廉耻!”
    得知段香凝在被李南方玷污后,段老没有这样生气。
    原因很简单,肩负段家权力北渡重担的段香凝,数年来都毫无建树,早就已经让段老失望,当做一枚可有可无的弃子了。
    可段零星却不同啊。
    她前些天才刚过了二十岁的生日,还是一朵娇嫩嫩地小黄花。
    这可是段家的财富——对于她的终身大事,段老可是早就想好了,要用她来给段家找个门当户对的好女婿。
    简单的来说呢,就是利益联姻。
    而且,段老心中也有了比较满意的人选。
    岳清科。
    虽说岳清科早在数年前,就被龙城城给当臭袜子似的压着,并荣获了本世纪最佳窝囊废奖,但他终究是岳家的嫡系长孙。
    至于现在岳家的家主是岳梓童,而且前段时间因为岳临城沉不住气,结果导致心腹力量全军覆没,已经和龙城城离婚的岳清科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个没人愿意理睬的臭咸鱼。
    但段老却从晚辈们收集的那些情报中,推测出现在落魄的岳清科,绝不是任人宰割的池中物。
    早晚有那么一天,岳清科会一鸣惊人。
    毕竟在段老看来,年仅二十几岁的岳梓童,竟然能成为顶级豪门的家主,这就是一件很荒唐的事。
    相当标准的母鸡打鸣。
    不下蛋却学着公鸡打鸣的母鸡,最终后果基本都是被人一刀剁下脑袋来的。
    对段零星算是寄予厚望的段老,做梦也没想到,段零星会主动对李南方献上了清白之躯。
    导致了他为段家着想的全盘计划,全部乱掉。
    他能不生气吗?
    要不是镇定功夫够高,段老绝对会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段零星脑袋上,而不是强忍着怒气,缓缓问:“你给我说说,为什么要那样做。要说的详细——包括你当时心中的荒唐想法。”
    让一个不顾廉耻,详细叙说她是怎么主动向姐夫献身这件事,肯定会很难为情的。
    尤其倾听之人,还是她的男性长辈。
    段零星没有难为情的感觉。
    这是因为她很清楚,现在她在爷爷的眼里,根本不是个小女孩,而是段家未来的利益。
    既然是利益,段零星当然也就没什么难为情的了,于是会把她和李南方那些事,详细说了一遍。
    站在客观的角度上,来讲述给姐夫用嘴撸时,是用什么样的姿势,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这种事,也唯有段家的女孩子才能干得出来。
    段老也没任何的不好意思,就像在听一个荒唐的故事。
    他越听,脸色越是缓和。
    “爷爷,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不起香凝姐。可我当时真像鬼附身了那样,只想用这种方式,来感谢她,对她说声抱歉的。我姐,我妈她们,都对香凝姐有很大的意见,这是您知道的。”
    一口气讲完荒唐故事后,段零星长长松了口气,闭上眼,一副人随便处置的决然。
    有些事,一旦和盘托出后,对当事人来说,反倒会觉得轻松许多。
    反正做都做了,世界上又没有后悔药,爱怎么就怎么地吧,本姑娘认了。
    段零星可不知道,段老现在却是啼笑皆非的感受。
    虽说孙女鬼附身、或者说太天真了,才做出自污清白之事,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现在还是一朵娇嫩嫩地小黄花。
    其利用价值,一点都没减弱的。
    充其量,就是吃了一餐不干净的“饭菜”罢了,闹几天肚子就好了。
    他现在才发现,段零星秀眉浓密,没有丝毫的疏散,这就证明她依旧是云英未嫁之身。
    有时候,在这种事上杀伐果敢的段老,还是很宽仁大度的:“我再问你,你在为他做那些事时,他始终死猪似的躺在那儿,除了哼唧两声外,就没有别的反应了?”
    段零星也没觉得,爷爷和她谈论这个话题有什么不妥,只是仔细想了想,才摇头说:“没有。但我知道,他肯定已经醒来了。”
    “未必。”
    段老却这样回答。
    他都那样酸爽,弄出那么多恶心东西来了,怎么可能还没醒来?
    差一点,段零星就问出了这句话。
    幸好话到嘴边时,才意识到这种话和她刚才所讲述的事情真像,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实在不能说出来啊。
    段老却无所谓。
    能他年龄太大了,早就达到了“空即是色,色既是空”的境界。
    再或者,他特别重视这件事,必须得搞清楚李南方是装傻,还是真傻。
    仔细想了想,老头才说:“零星,你应该在书上读到过‘梦遗’这个词吧?”
    “没、没有。”
    段零星小脸一红,矢口否认时,心中却有些莫名的得意:“我怎么会不知道梦遗?早在上高中时,我就和段宁仔细研究过啦。不就是男人在睡梦中和女人那样,自己那个什么了吗?真恶心。”
    段老笑了下,挥挥手:“好了,你可以走了。”
    段零星答应了声,站起来揉了揉有些酸麻的膝盖,转身走了。
    脚步轻快。
    好像卸下了沉重的大石头。
    段老心中也有块大石头,砰然落地。
    “原来,你不是心机阴沉,而是确实不知道零星为你做了什么。”
    段老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满院子的茶树:“这样就好。对你,对零星,对香凝——都有个交待。唉,难道这是天意吗?”
    没人回答段老的喃喃自问。
    不知何时下起的霏霏细雨,随着轻风在花丛中飘洒。
    冒雨回到大厅门前时,段零星的蓝衬衣已经湿透了,贴在身上,凸显出了她骄傲的身材。
    她犹豫了下,刚想要不要回房换件衬衣时,就听李南方的声音自大厅内传来:“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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