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花夜神的提问,现场这么多人,依旧没谁说话。
    大家都在思考。
    只因花夜神说的没错,他们在以为李南方“小题大做”时,就没把这件事摆在正确的位置上,来考虑。
    他们已经习惯了,用贵族特有的,自私的心态,来考虑自己的利益。
    花夜神给了大家半分钟的考虑时间后,才问李南方:“李南方,你能告诉我,你和这位女士,是什么关系吗?”
    李南方想了想,回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行?”
    “行。”
    “好吧,那我说。”
    李南方从花夜神干脆的回答中,意识到了什么,刚要说,却又低头看向了蒋默然:“我觉得,由你来说出是什么关系,更好一些。”
    蒋默然修长白嫩的脖子下,大动脉鼓了下。
    这是紧张的表现。
    她只是个普通女人而已,阴差阳错成了两个阶级对立的导火索,亲眼看到了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一幕后,已经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公平存在了。
    她害怕,茫然。
    李南方,现在却让她出面,向这个高高在上的群体,说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该怎么说?
    情人?
    还是朋友?
    可能是情人吧。
    就在蒋默然眉梢不住地跳动时,李南方轻咳了声。
    他看出,蒋默然被吓坏了,这会儿脑子里乱哄哄的,再让她说什么,未免为难他。
    还是我来说吧。
    这句话,在李南方的嗓子里打滚时,蒋默然忽然说话了:“我说!”
    她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出了这两个字,声音嘶哑的厉害。
    但她接下说出来的话,却很清晰,足够现场所有人,都能听懂她在说什么:“七月份时,我就认识了李南方,并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后来,我调来了京华工作。在这数月中,我从没穿过高跟鞋。”
    在她说到高跟鞋时,大家伙都下意识的,看向了她的脚。
    她的脚上,只穿着一只鞋子。
    高跟鞋。
    另外一只鞋子,在被林康白欺负,挣扎时,不知道踢哪儿去了。
    大家心里有些纳闷,你这不是穿着的吗?再说了,你穿不穿高跟鞋,与今儿这事有什么干系?
    “但在我单位的更衣室衣橱内,却放着这双高跟鞋。”
    蒋默然低头,看着左脚上的性感小高跟,声音了全是幸福的味道:“几乎所有认识我的同事,都知道这双鞋的存在。更知道,我不穿这双鞋,是因为我在等一个男人来找我。唯有他出现在我的面前后,我才会穿上这双鞋子,向他展示,我女人的魅力。”
    她抬头,看着李南方,满脸的柔情:“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等到他来。天可怜见,我等到了。”
    她说完了。
    她并没有解释,她与李南方是什么关系。
    可现场所有人,却都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了。
    这是个很美,很浪漫,可以写进小说里的故事。
    一个性感少妇离开她的情人,来京华独自打拼后,昼思夜想她的情人,希望有一天他能出现。
    他不出现,少妇就永远不会穿高跟鞋,展示她的魅力性感。
    她的性感,只为一个男人绽放。
    这个男人,就是李南方,而不是林康白。
    李南方也低头看着她,毫不在意现场有这么多人,抬手为女人轻轻擦拭脸庞上的泪痕。
    有轻微的抽噎声响起,感性的小马,被蒋医生的浪漫爱情,给感动哭了。
    李南方笑了,抬起头看着花夜神,问道:“她的回答,能让各位满意吗?”
    谁会不满意?
    除了林家人之外,没谁会说不满意。
    得知事情的真像后,大家都可怜蒋默然,讨厌林家的人。
    林夫人已经悠悠醒来了,林依婷松开贺兰扶苏,跑过去把她搀扶起来时,林老太说话了:“我不满意。呵呵,一对来自底层的奸夫淫妇而已。真以为有花夜神罩着,就能在华夏掀起浪花了?”
    这老太婆,又开始倚老卖老了。
    她怎么没被气死?
    很多人的心里,都这样骂。
    李南方眉头皱起,看着林老太的眼神里,全是“我真是个傻逼”的后悔神色。
    他后悔刚才,怎么就傻逼那样,任由这个老太婆,拿龙头拐杖差点砸烂呢?
    师母教诲他要尊老爱幼没错,但其间应该不包括林老太这种为老不尊的。
    看了眼李南方,花夜神淡淡地说:“他当然没本事在华夏掀起什么浪花。因为没谁可以掀起来。林老太,你也不行。”
    林老太好像夜猫子那样,嘎嘎的笑了:“是吗?”
    “我能保证。”
    “你凭什么保证?就因为你是花夜神?”
    “就凭这个。”
    花夜神摇头,半转身点了点白秘书抱着的放映机:“在来之前,我已经吩咐人,把本次事件的真相,复制了若干份,发送到了多个单位的官网邮箱内。其中,就包括纪委,最高警卫局,还有老干部活动中心等单位。”
    林老太混浊的老眼瞳孔,骤然一缩。
    段储皇等人也在心中暗叫,好厉害的花夜神!
    林老太的地位,在华夏再怎么无敌,可她终究也是个人。
    自凡是人,就该按照人制定的规矩来办事。
    林老太这种地位高的人,等闲单位或个人,对她没有任何用处。
    可法律呢?
    任何人在法律面前,都不会是神。
    花夜神敢惹她,就有敢冒犯她的理由。
    看出老太婆终于有所忌惮后,花夜神微微一笑,轻声说:“林老太,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反思一下。活着的这些年内,仗着你自己的超然身份,做了多少不公平的错事。是,大家都很尊敬你。但我相信,更多人却盼着你早点死。”
    “你活的越久,就越招人讨厌。”
    花夜神笑容越来越靓丽,说出来的话,却越来越毒:“打个比喻,你现在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呵呵,我敢保证,你如果现在被我气死了,外面马上就会鞭炮齐鸣。”
    “你、你——”
    林老太颤抖的已经站不住了,身子踉跄着很想瘫倒在地上,可没人搀扶她。
    就连最最尊老爱幼的李南方,都无动于衷。
    “如果不想被气死,那就滚。”
    花夜神脸上的笑容一收,冷冷的骂道。
    从没谁敢这样骂过林老太。
    她是贵族群体的扛把子,尊敬还尊敬不过来呢,谁敢骂她?
    可大家伙听花夜神,冷冰冰的骂她滚后,却都觉得好像三伏天喝了冷饮那样,爽。
    她,又说出了大家不敢说的话。
    “唉。老夫人,走吧。”
    当前与林家还是联姻关系的贺兰扶苏,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林老太身边,刚搀住她胳膊,她就双眼一闭,倒在了他怀里。
    总算有人肯过来搀扶她了,趁机装昏,才有脸离开。
    没谁拆穿她。
    大家伙都希望,她能“体面”的离开,毕竟是本群体的扛把子,无论有多么的讨人厌,还是要给她留点面子的。
    贺兰扶苏看向了花夜神,目光里带有征询的意思。
    她刚才说过,在没有她的许可下,任何人都不许擅自离开,要不然就别怪她翻脸。
    贺兰扶苏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他在与林依婷订婚后,他在她心里,就已经是“任何人”中的一份子了,那么要想离开,当然得经过她的允许了。
    花夜神却没看他,转身看着段储皇等人,轻声说道:“各位,对不起。一切都是会所的错,没能及时把事件控制在可控制的范围内,耽误了各位的宝贵时间。”
    段储皇等人没说话,只是齐刷刷的摇头。
    “各位,请随意。就当是在自己家——我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表达我深深的歉意了。”
    花夜神双手放在腰间,给大家来了个盈盈的万福,接着转身走进了电梯内。
    她就这样走了。
    贺兰扶苏低着头,几乎是一只手抱着林老太,走到了另外一个电梯门口。
    搀扶着林夫人的林依婷,连忙跟了上去。
    从贺兰扶苏站出来照顾林老太的举动中,她看到了能被扶苏哥哥重新接受的希望。
    花夜神,林家人都走了,大家伙还站在这儿干嘛?
    必须得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召集家族里的核心成员,把今晚发生的这件事,最详细的说一遍,然后从中判断接下来,华夏高层会发生哪些变动。
    至于当事人之一的李南方,除了荆红夫人、段储皇之外,没谁会理睬。
    大家可以被蒋默然的浪漫爱情故事而感动,可故事终究是故事,与被贵族群体担忧的那些事,相差太远了。
    段储皇走过来,重重拍了拍李南方的肩膀,又看了眼蒋默然,低声说:“如果她想调动工作,可以去春城那边。”
    蒋默然虽说是本次事件的绝对受害人,但吃了大亏的林家,绝不会放过她的。
    所以,段储皇才提出把她调到春城去。
    春城是大理段氏的地盘,京华林家的手再长,也不敢伸到那边去闹事的。
    这是段储皇在释放善意,他对李南方越来越感兴趣了,就因花夜神刚才的态度。
    不等李南方说什么,荆红夫人说话了:“多谢段少。她不用去的。如果我家那口子连一个受害人,最起码的人身安全都无法保证,那他也没必要再坐在那个位置上了。”
    段储皇一听,立马双手抱拳:“荆红阿姨,是我自不量力了。替我像荆红大局长问好,有空我会去单位拜访他的。”
    这人确实聪明,代表荆红命的王子涵表态后,他马上知道该怎么做了。
    毫不拖泥带水,几句客气话有,就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有机会,多与小段亲近下。”
    荆红夫人很欣赏段储皇的行事作风,目送他离开后,轻声对李南方说。
    李南方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我带她走吧。”
    荆红夫人伸手,牵起蒋默然的手:“今晚,你荆红叔叔可能要通宵工作,我在家没人陪。怎么样,你们没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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