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赊刀人消失在自己眼前,铁奴的心情是怅然若失的,仿佛当初被阉割的情景再次重现在他面前。
    看着自己的两个丸子被彻底的分离,裤兜子凉飕飕的,身体变得‘轻盈’了,心情是何等复杂。
    “前,前辈……”铁奴嘴皮子翕动,还想再挣扎一会儿,伸出手,却什么也没能抓住。
    左右人群石化一片。
    赊刀人身体一点一点变得透明,最终‘湮灭’的画面,太诡异,也太震撼了。
    张辉亦是满脸惊愕,若非手中极品仙器菜刀,告诉他这一切是真实的,还以为是在梦境呢!
    “赊刀人……”张辉喃喃自语,然后扭头问田汉,“老田,你知道赊刀人吗?”
    “听说过,但所知不多。”田汉回道。
    听到张辉和田汉的对话,铁奴这才猛地惊醒过来,赊刀人走了,想和他做交易,恐怕是不大可能了。
    短命之人……
    什么意思?
    铁奴脸有愠怒。
    铁奴的一句‘从不和短命之人行商’,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投入人群。
    “短命之人?”
    “谁是短命之人?”
    “铁奴,还是他背后的问笑天?”
    难道,问笑天是短命之人?
    这句话就耐人寻味了。
    如果问笑天是短命的人,那么,他是怎么死的?又会死在谁的手中?
    修道者不可能病死,尤其是问笑天这个层次,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他杀。
    谁?
    谁能终结问笑天?
    接着,所有人将目光投向张辉。
    当然,他们并不是怀疑张辉有这个能力终结问笑天,那绝对没可能。
    张辉太嫩了,没这能耐。
    问笑天这个层面,再跌下神坛就只有一种可能性,狗咬狗。
    之所以盯着张辉,也是因为赊刀人的那句话。
    赊刀人赊刀给张辉,所以他认为,张辉不是短命之人?
    今晚他死不了?
    就在众人琢磨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铁奴声色俱厉的怒喝一声。
    铁奴铁青着脸,面目狰狞道:“张镇天,把紫霄剑和那把刀交出来。区区一个渡劫初期的小辈,在我等眼里,你不过本尊脚下蠕动的爬虫,不要玷污了我家主人的仙器。”
    “交出来。”
    张辉眸子微微一缩,“我要是不给呢?”
    “那就去死!”
    “听本尊号令,杀光驭兽门所有的余孽,鸡犬不留!”说罢,铁奴第一个冲向张辉。
    就算不为了紫霄剑和菜刀,冲着赊刀人的那句话,今晚张辉也必须死。
    只有张辉死了,才能证明赊刀人说的话,不可信,否则,今晚过后,可能很多人会重新选择站队。
    张辉活着,意味着问笑天活不长,谁愿意拿自己全家人的性命去站队一个短命鬼?
    正是因为认识到这一点,所以铁奴迫不及待的要动手杀张辉。
    “且慢!”
    就在铁奴动手之际,藏身于驭兽门山门的寒青,嗖的一下来到铁奴面前,只身挡在铁奴和张辉两人之间。
    “张镇天是驭兽门的宗主,而驭兽门是昔年四梁之一,当着天下人的面,你这般肆意妄为,未免也太过放肆了吧?”
    “为了仙器,就要杀人全宗,此举,与魔族之人有何区别?”
    “道之末,匪善莫行,惟德乃据!”
    顿了顿,寒青接着好心劝说道:“共天盟是天下第一宗,而是你宗主问笑天身边的心腹,你若这般肆意妄为,岂不是叫天下人以你为表率。”
    兄弟,你不是小痞子,你是天下第一宗,你都这逼样了,以后天底下人都效仿你,那这世界岂不是要乱套了?
    何况是在这样非常敏感的时期。
    几天前,寒青吃下上清丹,突破境界,跻身八转地仙。
    元气云几百里,在圣地引起巨大的反响。
    没多久,陆陆续续的有很多人拎着礼物登门贺喜。
    问笑天亲自登门造访,先是恭贺寒青跻身八转地仙,天下又添一擎天巨臂,接着,问笑天就问寒青:“打算什么时候炼化仙位?”
    这不是明摆着要轰他走嘛!
    在寒青面前,问笑天一个差他七八轮的小辈,在他大喜之日,跑到家里来赶人,未免也太过放肆了。
    寒青当然很不高兴。
    接着张辉来了。
    没错,张辉也登门贺喜来了。
    寒青当时有想过把人扣下来,但是随行的是一个罩在黑袍里的神秘人,藏的很深,佝偻着腰,也看不见长什么样。然而寒青却是一眼认出他来,除了姜黎还能有谁。
    这可是个老疯子,实力逆天,二十年前的一个晚上,就有十几个地仙死在姜黎手中。
    哪怕突破八转地仙,在姜黎面前,寒青仍觉得自己是后辈,哪敢妄动。
    张辉诚挚的邀请寒青到驭兽门走了一趟,叫寒青体验了一下张辉布置的阵法,是不是能困住他们一时半会儿,然后又带着寒青参观了一下十几个传送阵。
    真要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张辉和老田他们随时可以撤进山门,然后启动阵法困住他们,接着再从传送阵离开。
    就算有禁元符,也挡不住张辉他们逃亡。
    接下来张辉又和寒青谈了谈心,听说寒家和于家很不对付,张辉很是替他们寒家担心啊!万一于双江他们那些人,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三两颗上清丹,你说这可咋整?寒家岂不是要完犊子了嘛!
    是吧!
    这会儿你寒青突破了,于家焦虑的很啊!时刻担心你们寒家会灭了他们,没看这几次于家多活跃,成天上蹿下跳的。
    我张辉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死了也就死了,无足轻重。
    是吧!
    但是万一于家从我这拿走几个上清丹,那我张辉罪过就大了啊!
    所以我很希望你们寒家能够伸出援助之手,帮我们驭兽门一把,毕竟我身上还是有很多上清丹的呀!我能给你一颗,我就能再给你们一颗。
    你应该也听说过,我是个炼丹师,别的没有,就是丹特别多。
    寒青不是乐于助人的那一类人,但是架不住张辉态度真诚,于是乎寒青留了下来,就藏身在驭兽门山门里边。直到铁奴要动手干张辉时,为了正义,寒青挺身而出。
    铁奴眼角的肌肉狠狠抽了一下,万没想到寒青会阻挡他,一直提防着姜黎。
    这下棘手了。
    张辉身后藏着一个姜黎,铁奴是知情者,现在又添了一个寒青,胜利的天平正逐渐的倾向张辉。
    “寒青,你几个意思?”
    “难不成,你是要向问家宣战吗?”正当铁奴权衡双方力量寡弱时,于双海站了出来,指责寒青。
    寒青站队张辉,于双海当然不爽了。
    寒家已经从张辉手里获得一颗上清丹,寒青已经突破八转地仙,他还想怎样?
    难不成,他们寒家还想再从张辉手里夺走上清丹不成?
    于双海他们不知道上清丹是张辉炼的,多半以为张辉是踩了狗屎运,在某一个上古秘境中获得。
    要么就是驭兽门千万年沉淀的资源中获的。
    总而言之,在于双海他们印象当中,像上清丹这样的稀世珍宝,存世量肯定极其稀有。
    吃掉一个,就少一个。
    你们寒家已经得到一个了,还想怎么样?
    别人家就不用活了?
    要不是寒青拦着,这会儿他们已经一拥而上,将张辉乱刀砍死。之后,他们于家便可从张辉的尸体上,瓜分到一定的好处,极有可能分到一颗上清丹。
    面对于双海的斥责,寒青冷笑连连,“什么时候你于双海代表问家?”
    “你……”于双海气结,面对寒青,他还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于双海干脆不在理睬寒青,而是扭过头与铁奴说道:“铁尊,动手吧!只要你做决定,我们于家必鼎力支持,绝不能让张镇天活过今晚。”
    于双江在一旁阴恻恻的说道:“问路,问仙两位前辈牵制住寒青,张镇天和驭兽门的那些废物交给我于家便是,十息足以。”
    道君不在,寒家也只有一个寒青在场,只要牵制住寒青,驭兽门那些个歪瓜裂枣,包括张辉在内,十息绰绰有余。
    封贤上前一步,来到铁奴一旁,亦是目光阴冷的盯着张辉说道:“除魔卫道乃封家职责所在!下令吧铁尊。别说一个寒青,就是道君在此,也拦不住我们七大家联手。”
    四大宗。
    老君庙道君不在,逍遥宗的王老几不在。
    铁奴和那些刑堂罗刹的高手,代表着共天盟,其外还有个青玄宫也出动了两个人。
    一个卓千秋,一个……
    面孔不是很熟,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铁奴记不起来。
    四梁,老君庙不在,逍遥宗不在,铁奴代表共天盟,现在就剩下一个青玄宫。
    其次才是八大家族。
    想要动手,就必须争取足够多的筹码,有了绝对碾压的实力,今晚定灭了张辉和驭兽门。
    “卓千秋,你意下如何?”铁奴目光投向那个白眉老妪。
    卓千秋既然来到这,自然是赞成动手。
    不过她没有拿主意,而是将目光投向身旁的那个老婆子。
    老婆子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当铁奴他们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时,老婆子这才微微睁开眼皮,也不言语,抬布往张辉他们走来。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老太婆站在张辉身侧,显然是要和张辉并肩作战。
    卓千秋目光一怔,楞了一下,旋即也来到老太婆身旁,稍微落了半个身位。
    显然,卓千秋对于老太婆的选择也很意外。
    就因为赊刀人的那句话吗?
    不,因为老太婆是渊尊,失踪百年,青玄宫上下都以为她早已经死了,没想到就在前些时间,渊尊带着一个弟子回到青玄宫,准备代表她们青玄宫参加大比。
    铁奴脸色好不难看,本以为青玄宫必然会站在他这一边,万没想到青玄宫居然站在张辉身侧。
    “我觉得寒老前辈言之有理,不能再任你们共天盟肆意妄为了。”说话的是应家一个高手,于家和问家关系亲密,应家和寒家走得比较近。
    从张辉拉拢寒青时,应家就已经知情,也答应会在关键时候,力挺张辉。但是刚刚一直没能鼓起勇气,刨去姜黎,就眼前的局面来看,驭兽门基本上没希望撑过今晚,即便有寒青相助也够呛。
    直到渊尊来到张辉身后,应家这才下定决心。
    “还有我。”
    “我不代表任何人,我只代表我自己。”封兆从人群中走出。
    寒家,应家,这两个家族是张辉事先拉拢好的,但他也没想到青玄宫会站在自己这一边,还有封兆。
    张辉很诧异。
    瞄了封兆一眼,不知道这娘们儿……不对,这娘炮瞎凑什么热闹。
    然后深深的凝视着渊尊。
    渊尊给他的感觉就和道君一样,渊渟岳峙,深不见底。
    “多谢前辈相助!”张辉抱拳作揖,脑子飞快转动着,不知道渊尊抱有什么样的目的。
    张辉一向认为,这世上只有绝对的利益驱使,才会让人不惜一切代价。
    寒青和应家,他们是奔着张辉手里的上清丹,这才不惜冒着得罪问笑天的风险,为张辉抛头露面。
    “谢就不必了,不过你须答应我一件事。”渊尊同样也在审视着张辉,那眼神就跟丈母娘看女婿似的,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就差没把张辉扒光了一探究竟。
    张辉好不自在,心道:“这老娘们儿该不会是让我伺寝吧?卧槽!”
    “老妪膝下有一个傻弟子痴情于你,老妪要你答应我,在她十八岁之前,不准碰她。”渊尊很严肃的说道。
    渊尊的关门弟子自然是南宫仙儿。
    有渊尊亲自指点,仙儿日夜苦修一年,境界突飞猛进。
    本来她就是十分罕见的凤血之躯,要不是每个月那么几天的泄洪期,早就是名动昆天域的绝顶天才了。
    武道绝不是靠修炼修上去的,一个字,打。
    挨了揍,知道痛了,反应力自然变得敏锐,与此同时抗击打能力也更强。
    世道险恶,人心不古,作为一个修道者,自保之力还是要有的。
    所以渊尊一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仙儿来圣地增长见识,顺带着参加大比,好好磨砺一番。
    张辉一脸懵逼。
    他不知道渊尊是仙儿的师父。
    所以?
    这是帮徒弟处对象来了?
    张辉好不尴尬。
    连她徒弟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碰’她。
    不过眼下有青玄宫的人挺自己一把,张辉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
    自从回到圣地,一直被问笑天铁奴他们压在头上,偏偏自己技不如人,就跟汹涌浪花中的一叶扁舟似的,随时可能被浪花吞没。
    比如现在,铁奴就当着他的面,挨个的问左右那些人,要不要一块干死自己。
    心情怎么能好的了。
    有渊尊,寒青,应家,加上姜黎。
    终于,张辉有了足够的底气去反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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