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红笺的夫君一拳将新晋的亲传弟子童铁心打败,还割下了他二指的事情很快便在玲珑阁传开了。
    徐寒的深藏不露与残忍的手段在有心之人的渲染下近乎被妖魔化,在各峰弟子之间传得是神乎其神。
    而到了第二日,悬河峰的济世府中,各峰长老执事齐聚一堂。
    掌教宁竹芒未至,各峰长老执事交头接耳,不知说的些什么,但目光却是有意无意的瞟向其中一位紫袍男子。
    那男子五十岁开外,生得剑眉虎目,脸上轮廓犹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身前摆着一把大刀,此刻正面色阴沉的坐在一边,周围诸人的窃窃私语他自是听得真切,而这也让他此刻的脸色愈发的难看。这人便是那被徐寒断掉二指的童铁心的师尊——离尘境修士清如溪!
    “卓先生以为此时宁掌教召集各峰长老执事所谓何事?是否与昨日那事有关?”人群之中一位身着黑色大袍的老者侧头朝着身旁那一位模样儒雅的中年男子问道。
    “弟子间的争斗,又没闹出人命,若是这事便要召集门中长老,那我们岂不是得忙死?”卓先生浅笑着问道。
    “那到底是所谓何事,值得如此劳师动众?这宁竹芒行事总是天马行空,我看是他这掌教的位置坐得太舒服了些。”黑袍老者,也就是那位大寰峰上的执事鸿老不无抱怨的说道。
    “鸿老何须生气,究竟所谓何事,等掌教来了不就知道了。”卓先生浅笑言道。
    那鸿老见他如此,也知他无心再在这个话题上聊下去,倒是极为识趣的收了声。
    ......
    就在诸人暗自揣测之时,一道身着黑衫,白眉黑发的男子忽的从殿外走入,那一刻方才还有些嘈杂的济世府大殿瞬息静默了下来。
    待到那男子走上高台,坐于两侧的诸人纷纷站起身子,朝着那男子拱手一拜,口中高呼道:“见过掌教。”
    那白眉男子闻言微微颔首,伸手言道:“诸位请坐。”
    虽然他的声线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柔,但有心之人却不难发现,这位掌教大人的眉宇间此刻正带着些许难以散去的阴郁之色。
    那白眉男子,也就是掌教宁竹芒说完此言便要落座,可屁股还未落下,人群之中便响起了一阵高呼。
    “悬河峰客卿徐寒仗势欺人,断我门下弟子童铁心二指,还请掌教为我门下弟子做主!”
    只见一身紫袍的清如溪大跨一步走到大殿中央,拱手弓身大声言道。
    在场诸人对于这一处戏码倒是早有预料,纷纷在那时转头看向高台之上的宁竹芒。
    徐寒无论怎么说都是宁竹芒招入门中的,当初因为这事门中上下可谓议论纷纷。宁竹芒力排众议,甚至拿出自己掌门身份硬生生的压下这事,如今徐寒惹出这样的事端,清如溪更是告上了门来。这事,说是打他宁竹芒的脸也不过分。
    其中那些诸如丁景程、鸿老这般对于宁竹芒早就心存不满之人,眸子中更是写满了戏谑之色,等着看这位掌教大人出丑。
    而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在听闻清如溪之言后,宁竹芒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他沉默着的看了那清如溪好一会之后,方才有些疲惫的出声言道:“这事我已经知道了,小辈生事,清长老就不要放在心上,稍后我会派人去探望童铁心,定保他五日之内,生龙活虎。”
    宁竹芒如此之言显然是想要息事宁人,但清如溪既然选在在诸人面前揭露此事,这样的结果端是不会让他满意。
    只听哐当一声,那清如溪便豁然跪在了大殿之前。
    “那徐寒不分青红皂白断我徒儿两指,这般恶徒若是不以严惩,恐怕会令门中上至长老执事,下至弟子奴仆寒心!”
    他高声言道,声线之中饱含悲切之意,似乎是对此事痛心疾首。
    “嗯...”宁竹芒的脸色在那时愈发阴沉,他伸手按着自己眸子两侧的太阳穴,又是半晌沉默之后,方才问道:“那以清长老的意思,此事当如何处理?”
    “徐寒胆大妄为,伤我门人,按门规,应断起一臂,然后逐出玲珑阁,永世不得再入山门!”清如溪再次高声言道,语气决然。
    “清长老,此事毕竟事关徐寒前程,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们还未弄明白,不如这样,待过些日子童铁心身子康复,我们将参与此事之人都唤于殿前,当面对峙,届时是非曲直自有定论,今日我召集大家来此,还有要事...”宁竹芒的态度有些软化,大抵是想要暂时揭过此事。
    “掌教,我以为此事事关玲珑阁门风,上下弟子都等着掌教给一个交代。我玲珑阁乃是天下正道之首,若是门中出了这般大奸大恶之徒,不严加惩戒,反而一味包庇,这轻则寒了众人心,重着动摇我玲珑阁立派之根本,让千年传承毁于一旦啊!!!”这番话那位清如溪说得是声泪俱下,若是不明就里之人看了还当真以为他是拳拳之心,逆耳忠言。
    “清长老,事有轻重缓急...”宁竹芒见状,脑袋有些发疼,他压着自己的性子,好生规劝道。
    但是话还未说完,便再一次被清如溪生生打断。
    “我以为事关宗门传承,再急也急不过此事!”瞬间,这件事情便被清如溪上升到了宗门传承的地步。
    “掌教,既然清张来执意如此,那就请掌教给他一个交代,也好了却此事。”这时,干瘦的丁景程也在那时迈出一步,朝着宁竹芒拱手言道。
    “是啊,清长老为了玲珑阁出生入死多年,劳苦功高,还请掌教大人体谅!”
    有了丁景程的带头,殿中诸人都在那时迈步走到大殿中高声言道。
    宁竹芒低头环视着台下诸人,他们看似态度恭敬,低头拱手,但实则是在逼宫!
    宁竹芒很清楚这一点。
    他点了点头,俊朗的脸色在那一刻忽的浮出一抹浓重的戾气。
    “好!好!”
    “好得很!”
    他连道数个好字,然后大手一挥,一张张雪白的信纸便在那时自他的手中飞出,撒向台下众人。
    “你们跟我说宗门传承,那你们就好好看看,是你清如溪那到处惹是生非的徒儿重要,还是这信上所言之事重要!”
    宁竹芒在那时厉声言道,素来温和的他能用这样的语气与诸人说话,尚还是在场诸人平生仅见,他们纷纷一愣,赶忙结果那些信纸,纷纷注目看去。
    待到看清那信上所写的内容,诸人端是身子一震,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十月七日充州景升城,执事刘南失踪,七位随行弟子死于剑伤。
    十月十八日徐州古莫镇,亲传弟子夏流光遇害,人首异处,死相残忍。
    十一月三日冀州红头城,长老李成龙于酒楼暴毙,死因不明。
    十一月九日青州雁来城,前去镇压妖患的李清、越宁二位亲传弟子离奇死亡,或是被邪物所害。
    ......
    一张张雪白的信纸,上面所言之事皆是派往各地宗门弟子的死讯。
    自立宗以来,如此密集如此数量的门中弟子遇害的消息可谓从未有过,诸人在那一刻脸上终是露出了惶恐之色。
    “短短两个月,我玲珑阁便已损失了三位长老、四位执事、九位亲传弟子!清长老,你倒是告诉宁某究竟是你那招惹是非的徒儿重要,还是我玲珑阁如今的处境重要?”
    而宁竹芒那寒意透彻的声线也在那一刻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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