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寒没有死,在昏迷后,他隐约听到了那些焦急的喊叫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以及李教习那充满了怒火的喝斥声。他甚至知道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那座山头,但却无法睁开眼睛。
    噬心之痛如同噩梦一般折磨着他,让他无法醒来,甚至不能让他真正的昏死过去。
    难道连死都成了奢侈吗?
    夏寒心中极力地挣扎着,这疼痛深入灵魂之中,让他在生与死之间不断地徘徊着。他心中怒吼:这该死的噬心之痛,折磨了我将近九年的时间,如果连生死都无法选择,我活着还有何意义!
    可惜,怒吼并不能让这疼痛有所好转,反而愈演愈烈。不知过了多久,夏寒心中自嘲一笑:像我这般的人,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世上吧,这病痛连累了多少人。而我苟活的这些年,又真正得到了什么?我来这搬山道院又究竟是为了什么?找回往日荣光吗?还是想逃避这所有的一切……
    夏寒在十四岁时进入搬山道院,如今已近两年的时间。按照《蛮道基础》所述,那时他已经错过了修行的时机。再加上他本就不适合修炼蛮道和这噬心之痛,尽管在暗中付出了无数心血,也只能止步于锻体一层。
    锻体一层?果然是福如双至祸不单行啊!
    夏寒皱着眉头,自从七岁时被那颗天落之石砸入心脏之后,自己就没有一天能够安生过。
    “噗……”
    心脏处突然猛地抽动了一下,从夏寒口中喷出了一道一尺来长的血剑。点点落红坠在了胸前,如同鲜红的花瓣,带来了一种别样的美感。
    伴随着这口鲜血的喷出,夏寒猛然睁开了眼,与此同时从心脏处传来了一股暖流。这股暖流出现的瞬间,他猛然一颤,好似灵魂都升华了一般,一股奇异的感觉徜徉在心头,突然感觉这世界好像多出了什么。
    夏寒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随即又闭上了眼睛。不久后,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已是被震惊了。他发现,无论睁眼还是闭眼,都能看到空间中那些颜色斑驳的东西,那似乎是一团团能量。一伸手,没有丝毫的感觉,又仿佛那些能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这……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夏寒心念一动,只感觉灵魂化作了一只大手向空间中的一团能量抓去。也就在瞬间,他的脑海中多出了一些文字。
    《妖身术》
    筑基境顶级功法,是以妖兽为形,取其真意,可修妖兽之躯……
    “竟然得到了一部功法?”夏寒目瞪口呆地张开了嘴,随后便使劲拧了一下大腿根的肉,当疼痛袭来之后,才确定这竟然不是梦。
    “再试试!”夏寒心念一动,灵魂再次化作了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朝着另一团能量抓去。同时,他的脑海中多出了一些画面。
    “咦?”夏寒惊讶地发现,这画面中的场景正是他所在的这个废弃山头,只是画面中的那座山头并非是如今光秃秃的模样,那矗立着的辉煌大殿上分明挂着刻有“藏经阁”三字的牌匾。
    “难道说……”夏寒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还没来得及整理思绪,脑海中突然传来了一阵如同针刺一样的剧痛,惨叫了一声过后就直接晕了过去。
    夏寒的居所位于搬山道院其中一座废弃的山头,这里与外院勇字门隔着的距离不是太远。事实上这里荒芜人烟,只剩下了一方青瓦小院。在他到来之前,这里已经荒废了数百年。若非是他当初执意要住在这里,恐怕没人会愿意修缮院里的青瓦房。因为传说这里曾是个墓园,晦气得很。
    “李乐!我当初是如何说的?我让你善待夏寒、善待夏寒!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明白吗?还有你,张小九是吧?我看你修为不怎么样,欺负同门师弟倒是在行的很。若夏寒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直接进寒风洞面壁!”
    青瓦小院外,张小九浑身颤抖着跪在一位白发白须的老者身前,当他听到“寒风洞”三字时直接吓得瘫软在地,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乐是李教习的名字,见到张小九这般模样,他低着头恨铁不成钢地咬咬牙,随后便开口求情道:“白长老,他还是个孩子啊……”
    听到这话,白长老眼睛一瞪:“都他妈十七了,你还跟我说他是个孩子。出了搬山道院,你去外界看看,他这般年纪都应该当爹了!”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我刚才查勘夏寒的伤势,怕是这一次要挺不过去了,唉!”白长老猛地一跺脚,脸上竟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见此,李乐心中疑惑:这夏寒分明是白长老的后辈,怎么一番言语下来,又好像有些奇怪呢……
    还没等李乐想明白,青瓦房内突然传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夏寒!”白长老惊呼了一声,身形忽然化作了一道残影,不假思索地朝着青瓦房内跑了过去。
    “哐当~”
    厚重的木门被白长老撞开,看着依旧躺在床上的夏寒,心中有些忐忑。当他看见夏寒身上的血迹时,脸色顿时一遍,忙将手搭在了夏寒的手腕上。
    “情况如何?”李乐紧张地看着白长老,不管这夏寒到底与这白长老是何关系,但按照搬山道院的规矩,如果出了人命,他这个当教习的肯定也脱不了干系。他从未想到过,自己的前途竟有一天掌握在一名十五六岁的弟子手中。
    不多时,白长老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嘶……脉搏如此浑厚有力,心痛症状怎么消失不见了,怪哉怪哉!”
    听到此话,李乐面色大喜,将一口浊气吐出,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淋透了:“那就好,那就好!无事便好!”
    没有理会这番话,白长老依旧检查着夏寒的伤势,半晌之后才收回了手。摇摇头,怎么也想象不到如此严重的病怎会突然痊愈。最后想到了长老阁的嘱咐,索性就把此事埋在了心底。
    李乐看着白长老的表情,轻声一叹:“白长老,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算了,我还是直接说吧。夏寒这孩子并不适合修行,他无元道天赋,在蛮道上更是走不了多远。过了年他就十六岁了,您就没有想过将他送回家?我观他性子淡然,能耐得住寂寞,应是个读书的苗子。何不让他试试考取功名,以后也算是一条出路。”
    “这……”听到这话,白长老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吞吞吐吐地说道,“我这后辈虽喜读书,但最大的愿望乃是修行,还是让他试试吧……”
    李乐无奈地摇摇头,他对于夏寒的前途并不看好,修行并非是只靠努力和决心就能提升境界的。若无天赋,又怎可能走得长远?他之前也曾数次暗示过让夏寒早日下山,找个好些的营生,可这夏寒就是非得拧着性子来。
    像夏寒这种人,李乐见过也听说过不少。如此大好的年纪全然浪费在了梦想之中,怕是几年过后便会将肠子都悔青了!
    不久之后,张小九被李乐唤到了屋中。当他得知夏寒安然无恙时,竟嚎啕大哭了起来。
    见此,白长老和李乐并没有说些什么。搬山道院的规矩,杀害同门是要进寒风洞的,那是道院最严厉的惩罚。别说是这些外院弟子,即便是那些内院弟子提起寒风洞也是惊恐不已。
    三人大眼瞪小眼的在屋内守了一夜。直到夏寒在第二天中午醒来时,三人终是放下了心中的最后一丝不安。
    在看出夏寒精神萎靡后,白长老和李乐很客气地慰问了几句,最后两人因公事繁忙告辞而去。
    由于夏寒主动为张小九求了情,白长老放弃了对他的一系列惩罚,最后将其留在了青瓦小院负责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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