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家的,这这金繁给的图灵杯,不是吸收灵力的么?怎么......怎么我们大家的灵力,都被这......这木氏吸走了……”
    那拿着图灵杯对着木秋萌的氏族子弟,最后与一圈围绕着她的子弟一样,化作了几点烟火里最不起眼的余晖,便空留图灵杯掉落在地,粉碎后也消失在地面上。
    木秋萌眼见着这一切,眸中的泪光只得停滞了颤动,贴着眼眶里痒痒的,明明是要来取她的性命,而灵石,最后却是救了她。
    原来,阿爷做的一切,从头到尾,都是要保护她。
    “你瞧见了么?”
    “啊......哈?”
    “我问你瞧见了么?”
    “什么......”
    “我,木秋萌,你口里的那个木氏女流,你若胆敢再打灵石的主意,就和他们是一个下场。”木秋萌斩钉截铁地对地上的炎氏通牒道,她如今看他的眼神,是含着从未有过的底气,混着蒙住浅褐色瞳仁的一层晶莹泪膜。
    “我看清楚了!用不着你这介女流提醒!这木严便是为着你们木族的安危,将这样重要的东西单单给了你这个不谙世事的臭丫头......”
    “闭嘴吧!”木秋萌一勾食指,便牵起锁妖绳将炎氏猛地从地上拖到了自己眼前的半空中,眯眼警告其言:“你若想活着,便日日夜夜跪于佛像前祈祷我爷爷往生康乐,而不是在这里再说这些黑心的蠢话!我知道!这灵石你盼了这些年,如今却得不到它,走,我好心着呢,让你开开眼界,看看这么惦记的宝贝,能起什么样的用处。”
    炎氏只能任由她提着自己,瞬即飞上了葵花海面之上,他看着自己脚下丝毫没有着落,朵朵花盘此时看着自己,却只是感到羞愧难当。
    “你......你如何来的胆子!敢闯这火族禁区!”
    “哎呀呀!”木秋萌另一只手装作捏鼻子的模样,挤着眉头调侃道:“要我说你们火族火气盛呢!说话都是一股子炮灰味儿!怎么了?原本想着万民俯首,此刻被凝视却是败寇之徒,想钻进地缝里去吧?看着吧,有你恼怒的呢!通知所有火族氏族全部聚集于此,快!”
    “就凭你敢使唤老夫?”
    “快点!让你喊,赶紧的!”
    木秋萌看他反抗之意尚存,便使了稍许灵力,炎氏便已觉心慌气短,这才听了她的吩咐,念了密咒。
    “快点!”
    “来了来了,催个什么劲儿!”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火族氏族便已是聚拢赶至花海之上,所有后辈脸上皆是惶恐之态,到底这花海是禁地,这大抵是他们活至此刻第一次涉足于此,冲上前的则是炎狱寰,指着木秋萌就开始叫骂道:“你这个臭娘子好生嚣张!在火族境内也敢对我们呼来喝去?赶紧放下阿耶,否则休怪爷翻脸无情!”
    “我说火族世子爷~你这阿耶,趁你不在,闯了你的殿,开了你的密室,还把我当成了雁猗加以调戏,亏你还在这儿替他嚷嚷!”木秋萌睨了他一眼,随手便将炎氏在空中当空竹似地摇了起来,“哈哈哈!真好玩儿!”
    “你......你给老夫......住手!老夫乃是火族当家!大乾天师!岂由你......你在这儿......”
    木秋萌看着炎氏在空中随着长绳开始转圈,忽上忽下间被折腾得话也无法说得利索清楚,突然觉得内心憋屈了这样久变得无比舒畅起来,不禁“扑哧”笑出了声。
    “阿耶!你如何能背着我做出这些......木姑娘,外面天显异像,石破天惊逗秋雨,大有传说女娲补天之时异像重现,人人都知灵石显灵,尊拥灵石依附者为神王或是神后,但求你放过阿耶……我等自听神后吩咐。”
    “我等自听神后吩咐。”
    木秋萌不知,炎狱寰也有臣服跪拜的一面,他一跪,火族众生皆跪地向她求饶,原是黄澄澄花海,此刻已然成为了赤焰红海,一朵接着一朵的葵花焦灼萎败,空气里都蒸腾着炎热的呛鼻辛味,与葵子焦糊后的甜郁油香,她霎时间明白她已经毁掉了那片人云亦云随意跟随的花海。
    而继而代之的,却是需要跟随她而火族之众。
    她有了灵力,所有不可能,此刻已然幻化成了可能。
    “阿耶……你瞧见了么?”木秋萌有片刻恍惚之意,恍若木严还在,她还年幼,择了健脾开胃的山枣糕喂给他。
    是了,和雁狢予她尝过的味道甚为相似。
    “灵石现灵,定是天君给予人间惠泽,你等,如若做出什么作乱之事,对妖族也罢,对人界也罢......本后,定不轻扰,可否明白?”
    木秋萌朗声向眼下的一颗颗赤色头颅加以约束着,随即松了抓炎氏的手。
    手中空荡,唯余长绳。
    灵石的灵力运用起来,甚是格外顺手,木秋萌发现如今去任何一处地方,她皆能在眨眼间便安然潜入。
    她鄙夷地看了一眼背上所披来自火族的应勤献礼,明艳的千丝金蝉衣于国丧的皇宫,自然不相适宜,便脱下来挽于肘间。
    踏入世安宫寝殿前她便晃了一眼,只见雁猗搀扶着另一人立于世安玉阶之上,阶梯两侧一直延伸至宫门口皆是皇家的羽林军,再放开些视野,甚至整个皇宫,直至城门,皆以羽林军整装待发,黑云压城,甲光向日。
    布署这一切的帝王惨白着一张沧桑些许的俊朗面容,微薄的双唇抿成熟悉的线状,干涩得仿佛未曾得到津液润泽,一身素色寝衣长曳于地,外罩着一件他最喜爱的墨兰色连襟外衫,雁狄,他还活着。
    “阿萌?”
    雁猗见她从火族密室逃脱出来,只是眼前一亮,连忙上前擒住她的右手,凝重问道:“灵石已然显示......你还好好的......所以,谁是灵石现在的主人?”
    木秋萌恍然明白,原来他们以为灵石已经落入火族之手,下一步便是大举入侵皇宫,这才立即招来羽林军护宫,“你明明知道,若是火族得势,仅凭羽林军......如何抗敌?好在灵石的主人已然是我,你放心,我自然不会拿着它坏了......人妖两界的和平。”
    她向雁猗缓言解释道,侧目对上的,则是那双几季未曾相见的深色瞳仁,它僵直地看着她,令她无法品出其中的滋味,她却浅浅含了一抹微笑,转目对雁猗道:“多谢。”
    多谢你没能让他轻易逝去,待我归来,他还能在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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