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后......”
    此刻木秋萌毫无顾忌地从口中说出的这两个字,是她一直为之紧张而期待的两个字,她从形形色色的侍人口中听到过了无数次,人人似乎都已经心知肚明,那两个字代表的就是她自己。
    人人都或多或少的谈论过这两个字,可她自己却从未说出口过。
    还好。
    还好之前从未提及。
    因为她知道,她和这两个字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了。
    “嗯......你也知道了......雪茶。她说......她在你身边当差,你一定比我了解她。”
    “不。”
    不,我不了解。
    她会如此待我,我便知道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嗯......你也不需要了解她......对,她会是朕的皇后。”
    她会是朕的皇后。
    木秋萌默默地在心中念着这句话,好几遍。
    她突然觉得很丢脸。
    雁狄当着她的面,说雪茶是他的新后的模样让她觉得自己很丢脸。
    “你是皇帝。”
    木秋萌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这样一句听上去毫无任何意义的话,让雁狄的心突然哐铛地如同被千斤锤砸中一般沉到了深不见底的山谷之底,在他的理解中,他的阿萌已经接受了他的安排,没有再指责他,也没有再依恋。
    “......对。”
    雁狄默默看着木秋萌用手随意抹干了那滴一直垂在她下颌线上的泪水,半晌才回应道。
    “我要向你要一道圣旨。”
    木秋萌思考了许久后正视着此刻正仔细看着她的雁狄,她突然不太习惯雁狄再如往常一样平常不过地盯着她,无论她在闹,还是在笑,雁狄总是在与她在一起的时间里把他的目光全部给了她。
    “喂,你不要再盯着我了!我......真的觉得很别扭!”木秋萌想到她每每都会别过头去背对雁狄撒娇的样子,而雁狄总会不出她所料地从身后抱住她,执意说着令她内心欢喜的话语,在她的心脏痛到她无法忍受的时候她便转过头来紧紧地抱住这个可爱的男子,微微呵斥着让他停止那些肉麻的情话。
    那一切都是她的小伎俩。
    她狡猾地利用着雁狄对他的喜欢故意装作不喜欢雁狄直视她的模样,而现在却到了她真正想避开他目光的时候。
    他都叫她走了。
    还要那些直视干什么?
    “除了娶你,都可以。”
    看,眼前的男子再也不是她记忆里那个微笑得令她心痛,而全身又散发着青涩孤冷的少年了。
    “既要停止滥伐林木,也要大力支持造林......这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木秋萌的嘴角微微抽搐着,雁狄着实在心中一惊,他从未见过木秋萌如此认真过,他也不知道木秋萌最希望看到的事情是对这个世界环境恶化的改善。
    “朕答应你,朕自幼也十分喜爱植株。”
    “万分,感谢圣上了。”
    话音未落,房间里早已只有雁狄一人。
    当然,还有从屏风后踱步而出的雁狢,“这丫头跑得真快啊!不用担心她会再来困扰你了,顺心如意了吧?我们圣上?”
    “皇兄你看,她又是这样,让人抓也抓不住。”
    “嗯,抓只会落了一手空?”
    “嗯。”
    “真好笑!”
    “什么?”
    “是你把她赶走的,却责怪人家走得让自己留不住,雁狄,我都觉得你虚伪。”
    “朕不想再提及关于她的事。”
    雁狢看着此刻雁狄稍带倦意的黯淡眼睑,心中席卷上了一种浓烈的快意,他和她终究是结束了,雁狢用力甩了甩略僵硬的手臂,再微微折起了双袖的衣边,脸上露出他最标志性的桀骜的浅笑道:“好,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凭你?”
    雁狄看惯了雁狢那一惯易于激怒人的神态,很是泰然地反问道。
    “我能保护好她。”
    雁狢那野兽般的性格确实能够将许多恶势力惊吓住,可木秋萌她是妖,“她不需要人保护。”
    “马上就需要了。”
    雁狄不明白他那笃定话语里的意义,他讨厌这样明目张胆地挑衅。
    而雁狢明白,有人化成他的模样告诉雁狄木秋萌身世这件事一定不简单,那个人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破坏雁狢他刚好想要的二人关系的破裂,望远处想想,这二人,就刚好能够上升到两个种族的高度上去。
    那个人,很聪明。
    “你不要弄错了,在这个世界上,朕才是独一无二的帝王,苍生都需要朕来保护,轮不到你。”
    “好,那我就坐等圣上伟业千古垂青咯!”雁狢撂下这样一句着实抓不住辩驳的话便转身离开了世安宫,他着实不想再看着这个虚势爆棚的弟弟在他面前再继续装作什么英雄下去了,他一心想找到木秋萌,而且他明白以木秋萌对雁狄的感情,这个时候还不会离开皇宫,她至少会让自己亲眼看到雁狄大婚,她才会彻底捂住自己满是疮痍的心离开这个冷酷无情的监狱。
    他都不明白,为了雁狄,她能抛弃她那说来就来的自由,将自己一直捆绑在雁狄的四周,只是为了看见他,他真的不明白。
    因为他如果有这样来去自由的能力,他一定驰骋天下,而绝非幽禁冷城。
    他凭着自己的直觉来到了那个位于寂静偏隅的宫殿外,木秋萌在这皇宫里最愿意安身之处,也只有这座已是空房的青阳院了。这地方虽然偏僻,却的确是个静养之所,因为是雁狄旧居的缘故,看上去没有一丝破败苍凉的形象,一切如旧,这样与世无争的殿宇就像极了它的旧主人。
    它旧时的旧主人。
    他默默绕过正门走到了一旁的侧门外,发现这里有他从未发现过的奇异之处,明明是一所不再住人的旧宅,却在每一个入口派了官兵把守,是想要守住里面什么东西不让人看见呢?
    “你进不去的,我们找个别的地方吧,你宫里怎么样?我有一阵子没有见过灵柚了。”
    正当雁狢打着主意该如何让官兵放自己进去之时,木秋萌情绪还算正常的声音便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会心一笑。
    他看不见她,却知道了她就在他的身边,这就足够。
    “好啊,天色已晚,今夜就留宿我的上阳院,小酌畅情,一叙旧谊好了……不过你得以茶代酒,你那喝酒就上脸,完了还晕倒的体质,还是不要碰酒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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