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和脸上又蹭了一些同伴的鲜血,看起来更是吓人。
    怪不得家丁怪叫大嚷着,说我把他们打死了。
    为首的什长见是郡守少爷和石公子被人揍得半死,也吓坏了。
    厉声对我喝问道:“你是哪里来的野贼?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对统领公子和郡守少爷行凶?”
    那个家丁现在胆子壮起来,连连抢着说道:“他他他一定是奸细,是飞贼,阳陈郡有什么人敢对我们家公子和林少爷行凶?”
    我冷笑一声:“喂,当兵的,你睁开眼睛看看清楚,究竟谁在行凶?”
    “我可不知道谁是公子谁是少爷?我只知道我在捉拿劫匪。”
    “你们早干嘛去了,他们杀人抢劫的时候你们跑在哪里巡城?”
    大概我泰然自若的架势有些镇住了那个声色俱厉的小什长。
    他稍微愣了一下。
    那个家丁急忙狡辩道:“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他才是飞贼,是他破门而人,抢去了我们的钱财。”
    听那个家丁如此一说,什长马上变了脸色。
    我气坏了。
    好一个诡计多端嘴奸舌滑的小人,随便就能指鹿为马信口雌黄。
    看来,跟着恶徒的奴仆都恶奴。
    明明是他的主子破门入室,打伤人命,夺人钱财。
    经他这么一说,结果我倒成了破门而入,抢夺他们钱财的飞贼了。
    辛亏我现在已经是久经历练,不怕这些恶狗乱吠了。
    若是搁在我刚撞入西秦的时候,口齿不清,言语磕巴的,还真被这恶奴诬陷了去。
    我盯着那家丁冷笑道:“你这恶奴敢反咬我一口?”
    家丁毕竟有些做贼心虚,再加上方才见识了我的厉害,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什长见我始终笃定自如,把郡守少爷和石公子揍得半死还不逃不惊慌,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来路?
    又见家丁被我盯得神色躲闪,便也有些迟疑起来。
    但他也只是迟疑了一下,便装腔作势的高声喝道:“行啦,我管不了那么多,有话和我去见了石统领才说。”
    又对身边的几个兵士命令道:“你们快把公子和林少爷抬回家救治。”
    显然,他已经迅速的在心里权衡了利弊。
    打定主意,就算明知道我说的的是真的,他也不能理睬。
    统领的公子和郡守少爷劫杀了百姓他可以不管,现在有人胆敢对他们动手,他却一定要管。
    然后,他一脸不耐烦的看着我,继续强横的发号施令。
    “与我抓住此人……”
    “什么?”
    我恼火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冷笑一声。
    “把他们抬回家救治,却要抓了我一个人?”
    什长“唰”的一声,抽出佩戴的腰刀,恐吓般的对我我举着。
    瞪起眼睛,不容分辩的喝道:“大胆狂徒,你破门入室,劫人钱财,还行凶杀人,当然是抓你一个人。”
    我便不再言语了。
    心里明白,和他们其实根本就是无道理可讲。
    什长见我不吭声,以为迫于他的威视,只能乖乖就范了。
    便装模作样的放缓了声气:“只要你乖乖的跟我去见石统领,我保证不会为难你。”
    “如果你胆敢抗拒,就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他肯定认为他们人多势众,我没有马上逃跑是我根本就逃不了。
    我看着他冷笑一声,挑衅地向他说道:“我要是不去见死不休呢。”
    “你?大胆狂徒,竟敢嘲弄统领大人的名讳?”
    这个什长差点没有被我吓趴下,声嘶力歇的嚎叫道。
    “抓起来,快把此大胆狂徒给我抓起来,以飞贼乱民处。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来到西秦,今天晚上我算是真正见识了手握武器者的权力。
    一个不过带着几十个人的州郡兵小什长,手里竟握着对平民百姓的生杀大权。
    在某些的情况下,他居然可以肆意格杀他认为该死的人。
    不需要请示任何人,不需要审理核查。
    只需要一个“飞贼乱民”的由头就足够了。
    我忽然间也明白了更多的事情。
    怪不得我的总兵爹爹龙飞虎可以拥有那样一所宏大的宅邸,拥有那么多妾室。
    怪不得我的娘亲总是活得战战兢兢,深恐稍有不慎,就会葬送了我们母女的性命。
    怪不得一个统领千人的统领,就能肆意妄杀。
    他们所拥有的生杀予夺权力,几乎更是无法想象。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烽火乱世。
    种种样样,都是不足为奇的。
    我也简直不敢相信,刚才茶肆里的欢声笑语,是不是生活在这个恐怖笼罩的,阳陈郡里的人发出的?
    这些平民百姓要有多大的生存勇气?才能苦中作乐的过着他们可能是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日子?
    世道如此混乱,日子如此不堪,他们却依旧泰然的生活着,欢笑着。
    我突然又想道简渊。
    此人身为西秦皇朝最尊贵的皇子,原本锦衣玉食,仆婢缠绕。
    可沦陷在蛮夷草原的时候,却表现的极其淡定。
    无论生存的环境多么艰难,他却依然不泯灭做人的知觉。
    正是他凭着心中的一份坚定,才影响着我,慢慢的度过那段绝望而又冰冷蛮夷为质日子。
    也让原本无知无觉的我,逐渐对他心生敬佩。
    而阳陈郡这些老百姓的生活这态度,何尝不是令人感到可叹可嘉,心生钦佩?
    什长对我叫嚣的时候,几个兵士听令,忙着去抬被我揍的半死不活的郡守少爷和石公子。
    被我从楼上扯下来的那个家伙,叫人一拖扯,竟从晕头转向中清醒过来。
    他通红着双眼,满脸是血,跌跌撞撞的爬起来。
    一眼看见被兵士紧围的我,顿时疯了一般。
    从一个兵士的手里夺过一把长戟,拼命嚎叫着:“给我杀了他……”
    他挥着手中的兵器向我狠命的刺来,我一个“平步青云”轻身跃开。
    但他刺出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肥胖的身子收势不住,戟尖眼睁睁就往正站在他对面的什长心窝刺来。
    什长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手中握着的大刀,眼睛瞪的暴大,满脸在劫难逃的恐怖神情。
    我心里,不管如何,也不欲西秦的军士无故丧命。
    便顺势落在什长背后,迅速用手搭住他手中握着的腰刀长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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